他隻簡單衝了兩下,因為先前在酒店醒來時,某些地方不舒服歸不舒服,身上感覺卻很幹爽。他依稀記得,昨晚他們好像……在浴室有過一次,弄完之後那人應該是順手幫他洗過了。服務確實周到,這錢花得不虧。那他會不會給少了啊?程願亂七八糟地想了會兒,甩甩頭決定放下這件事,反正之後大約不會再見到了。他洗完出去時,劉江濤打完了一局,應該還輸了,氣急敗壞地摔掉鼠標,嘴上持續罵罵咧咧。一轉頭突然看到個人,嚇得差點沒蹦起來,椅子在地麵上發出刺啦一聲響。“我踏馬了個草。”劉江濤個子不高,中氣卻足,瞪著眼看程願,“你迴來怎麽不出聲啊?!”程願看他一眼,沒有搭話,把髒衣服拿到陽台上的洗衣機裏去洗。“誒你今天怎麽這個時候迴來了?”劉江濤緩了一下,表情好看了點,但對程願仍是有些使喚的態度,“那你做點飯吧,剛好我還沒吃。”之前程願為了省錢,經常自己做飯,一開始劉江濤表示就是嚐嚐,然後莫名其妙就變成了程願給他做飯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程願看他一眼,沒說話。劉江濤卻讀不懂空氣,竟開始點起了菜:“你上迴炒那個魚香肉絲還不錯,我餓了,就湊合吃……”程願轉身迴了房間,‘砰’的一聲甩上房門。這一出直接把劉江濤整愣了。他未及迴神,程願又忽然把門打開:“我是你保姆?你給我錢了還是我給你臉了?”說完再次關上了門。“草?”這還是程願第一次這麽跟他說話,劉江濤的震驚大於惱怒,看著緊閉的房門傻了會兒眼,這才沒好氣道,“媽的有毛病吧?!”但到底沒做什麽,拿了盒泡麵憤憤地坐迴了電腦前。屋裏程願拆了個小麵包隨意墊了墊,便躺上了床。可他閉眼躺了許久,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老房子不隔音,劉江濤粗魯的叫罵時不時傳來,偶爾還能聽到樓上夫妻吵架和樓下小孩子咯咯大笑的聲音。身下的床板硬得叫人脊背發疼,風扇吹著房間也依舊潮熱不止。其實程願是個沒什麽物欲的人,對環境並不挑剔,所以他才會在薪酬很高的情況下仍然過著苦行一般的生活。但現在,他卻忽然覺得哪兒哪兒都不舒服。程願猛地坐了起來。他額上覆著一層細汗,擰著眉撈過手機,看了下自己的餘額。然後得出了他這最後半年仍然可以鋪張浪費的結論,當然這是比起他自己之前的生活而言。於是程願不再猶豫,下床拿上了自己的證件和電腦,又隨手撈了兩件衣服,便徑直出了門。客廳裏劉江濤已經又戴上了耳機,完全沒注意程願頭也不迴地出了門。程願在南城沒有入住其他優質酒店的經驗,他便直接打車又迴了江畔酒店。“麻煩幫我開一間房。”酒店前台已經換了人,不是之前給他結賬的那個,所以對於程願去而複返的行為沒有任何驚訝。她很快便為程願辦理完畢。程願接過熟悉的房卡,想到什麽,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他走了嗎?”前台小姐沒有聽懂,微笑著詢問:“先生您問的是我們這裏的客人嗎?請問是哪間房的呢,我可以幫您查詢一下。”“不用了。”程願恍然迴神,搖搖頭笑著說,“是我記錯了。”說完便轉身進入電梯間上了樓。前台小姐有些疑惑,一時以為是不是自己有什麽工作失誤,剛想找同事問問,台前就又來了一位客人。許時懸已經換了一身黑色短袖,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隻是露出的眉毛仍然蹙著,看得出心情不佳。許時懸正拿著手機給孟呈打電話:“天銳的人找你了嗎?”這次許氏集團考察天銳的合作項目是由孟呈牽頭的。昨天許時懸從會議上憤然離席之後,天銳的人第一時間便聯係了孟呈繼續求情。隻可惜他們觸了許時懸本人的黴頭,孟呈即便私下和許時懸關係不錯,工作上也不敢掠其鋒芒。許時懸不找他麻煩就不錯了。所以他根本提都沒和許時懸再提這件事,默認這次合作就這麽黃了。沒想到許時懸居然主動問起來了?孟呈一改吊兒郎當的調調,謹慎地問:“找了,怎麽了?”許時懸轉了轉手裏撿到的工牌:“他們怎麽說。”孟呈如實迴道:“他們希望我們能再給他們一次程序演示的機會。”許時懸隨口問:“你覺得怎麽樣。”“嗯?”孟呈這麽多年也沒摸清這祖宗陰晴不定的脾氣,隻能試探著說,“天銳實力還是有的,這次的新程序我之前看過,我個人覺得確實做得很好,就是不知道核心工程師是哪位,要是能把人直接挖過來就好了……”孟呈說著發現自己跑偏了題,剛想再拉迴去展開說說,就聽許時懸忽然道:“行,那就明天。”話頭轉得太快,孟呈一時沒明白:“什麽?”許時懸‘嘖’了一聲,勉強耐著性子說:“不是說再給一次機會?明天下午兩點我有時間。”“真的假的?”孟呈可不覺得自己勸兩句就有作用,驚訝道,“你怎麽突然改主意了?”許時懸手指摩挲著工牌上‘研發部’幾個字,沒有解釋,隻說:“讓他們研發部全體參與,就這樣,掛了。”掛斷電話後,許時懸從醒來時發現人跑了還給他留了一萬塊‘辛苦費’的鬱卒心情總算稍稍找到了點出口。他把工牌收好,抬頭發現前台小姐正在看著他。前台小姐見他看過來,趕緊問:“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麽服務?”許時懸把房卡遞給她,儼然還是昨夜那間頂層套房,許時懸說:“續住。”“請問您需要續多久呢?”“隨便。”前台小姐偷看他一眼:“好的,您稍等。”而在許時懸等待的這些時間,樓上程願已經成功入住。他新開的這間房比昨晚的套房差一些,但對他而言已經很好了。至少環境足夠安靜舒適。程願進房之後便再撐不住,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之後,躺進柔軟的床鋪,舒舒服服地進入了夢鄉。他昨晚被折騰得就沒怎麽睡,這會兒可算得了個緩衝的時機。他這一覺睡得極沉,還是半夜被餓醒的。好在這家酒店二十四小時供應餐食,程願去餐廳吃了頓飽飯,又迴房報複性地繼續睡了下去。隔天早上起床之後,還去酒店內設的養生館做了一個全身按摩。至此,程願這才感覺終於去掉了一身的酸痛和疲憊。怪不得這麽多人都說要及時行樂早日享受呢。程願內心不住感歎,他以前到底是怎麽想的。而現在他人舒服了,才勉強有心情處理在天銳遺留下來的爛攤子。程願知道天銳管理層不會這麽輕易放他離職,但也沒想到,等他點進屏蔽信箱時,後台都快擠爆了,他們公司的人輪番給他發了很多消息。有勸他不要衝動、凡事都可以商量的;有說那個新程序的bug始終沒有解決,讓他至少應該把這件事負責到底的;當然還不乏一些強硬的威脅,說他合同裏有競業協議,他就算離開天銳短時間也不可能有其他公司敢要他的。程願手指往下滑拉,一目十行地看過去。滑到最底下的時候倒是看到了一條不太一樣的內容,是運維部的一個組長給他發的他兒子百日宴的邀請函,大致意思是人可以不到,但禮金得到。程願看到這裏,頗感啼笑皆非。而他就這麽停留了一會兒,信箱裏又新增了好多條消息,是他們研發部陳總監發過來的,看起來很急的樣子。可程願沒有再點進去看,隻大致掃了一眼提示欄,看到什麽‘許氏’、‘機會’等詞匯。程願收起手機,沒怎麽在意,一直在房間裏磨蹭到了下午兩點鍾。這才出門叫了輛車,慢慢悠悠地往天銳的方向去了。別的不說,他離職之前,至少確實應該做一個交接。殊不知此刻天銳會議室中,所有與會人員從上到下幾乎陷入了一種窒息的沉默中。許氏集團好不容易同意再親自過來一趟。雖然上次的bug依然沒有解決,可事到臨頭,研發部總監陳溢也隻能硬著頭皮親自上場。卻沒想到正當他準備開始時,坐在主位的許時懸在室內掃視了一圈,忽然問道:“全都到了?”許時懸雖然年輕,卻天生氣場強大,冷眼一瞟,叫人大氣都不敢出。在場眾人彼此對視確認了一遍,李新想挽迴一下印象,搶先陪著笑說:“孟總,按您的要求,研發部全都到齊了。”許時懸眼皮冷冷一抬,發現說話的正是上次那個沒能力又愛裝的傻逼,冷笑一聲:“我問你了?”李新立時臉色訕訕,白著臉坐了迴去。接著許時懸把文件夾往桌上隨手一甩,也不說話,但擺明了就是不欲開始的意思。徐總實在摸不清許時懸的態度,隻能揣度著辦,他皺眉看向李新:“李組長,你先出去。”李新眉心頓時浮現戾氣,但也敢怒不敢言,磨磨蹭蹭地站了起來。大家也交頭接耳起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嘈雜中,有個人忽然說:“還有程、程願沒來。”他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的臉色皆是一變,其中以還沒離開的李新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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