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


    醫生委婉地提醒:“孟先生,輕點拍,手也會骨折的。”


    孟社額頭又開始冒汗,張著嘴吐出一口微弱的氣息,整個人疼得臉色煞白:“醫生,我覺得它可能已經骨折了。”


    醫生:“……”倒也沒那麽誇張。


    岑涇見到這一幕,笑著將手中的水果托盤放到桌上,低聲詢問孟社的意見:“孟先生腿腳不便,這兩天先住在西景灣養傷,您覺得怎麽樣?”


    孟社看看自己的腳,有些遲疑:“我在這兒當電燈泡不太好吧?”


    岑涇很淡定:“您可以睡隔壁那棟。”


    也是。


    孟社跟著淡定了。


    處理好腳踝上的問題,手也緩過來了,孟社瞥了眼明棲:“就那麽十分鍾時間,你眼睛都往二樓瞥不下十次了,想上去就上去唄,我這又不是什麽大事。”


    明棲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耳根都有點泛紅,隻能小聲道:“他在書房忙。”


    孟社哦了一聲,忽然眯了眯眼睛,衝明棲勾了勾手指。明棲狐疑地盯著他的動作,看他神秘兮兮的模樣好像有要緊事要說,便順從地貼過去,側著耳朵。


    孟社環視一圈四周,客廳裏已經沒人了,但他還是將聲音壓很低:“鬱先生今天出現的時候身上那種光芒有沒有閃到你?你那個母胎solo的小心髒有沒有稍微顫動了那麽一下?”


    明棲:“……”


    這是能說的嗎?


    但他不說也沒用。


    孟社多了解他,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真實想法,一臉‘我什麽都明白’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頗含深意:“理解理解。”


    明棲心道你在理解什麽,正準備嘴硬反駁兩句,就被孟社戳了下腰。


    孟社抬了抬下巴:“你男人在看你。”


    明棲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鬱欽州正站在二樓的台階處。明棲下意識想起身,又看了眼孟社,孟社接收到他的眼神,笑眯眯地說:“我先去隔壁休息了,晚上吃飯記得讓岑管給我送過來哈。”


    他就不摻和兩人的晚餐了。


    明棲乖順點頭,讓岑涇把人扶走以後便小跑到了台階上,然後抬頭看著他,兩人就這麽對視了半晌,明棲彎了彎眼睛:“你忙好啦?”


    “嗯。”


    “我還沒跟你說謝謝呢。”


    明棲心裏很明白,如果今天不是鬱欽州出現得及時,他和薑灝澤大概隻有魚死網破一個下場。


    他曾經對薑灝澤放過狠話,說自己爛命一條,他不介意拖著薑灝澤去死,他沒開玩笑,也絕對不會後悔。但鬱欽州的出現無異於將走在懸崖邊緣的他拉了迴來。直至現在,他還能迴憶起鬱欽州出現的那一刻帶給他的安全感。


    “明棲,你不該對我說謝謝,而是該責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男人漆黑的眼眸望著他,眉眼間不覆往常麵對他時輕鬆的笑意,倒有幾分沉鬱。


    明棲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收,怔怔站在原地,像是沒想到會從鬱欽州口中這麽一個迴答。他以為按照鬱欽州的性子,必然要逗弄他兩句,說什麽“那你要不要以身相許”之類的話。


    但是沒有。


    反而是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他。


    明棲的心髒仿佛都變得酸澀了幾分,他捏了捏手指,好半晌才輕聲道:“如果你這麽認為,那就該責怪我從來沒有對你提及過我與薑灝澤的恩怨,所以你沒有防備。但這種想法都是不對的,錯誤隻出現在薑灝澤身上,不對嗎?”


    他重新揚起笑容,轉移話題:“說實話那時候我很慌,而且我很擔心薑灝澤發現我在偷偷給你打電話,我沒敢把話說的太明白,迴過神來才發現都沒把樓層號告訴你,你是一層一層找上來的嗎?”


    “我進公司大樓的時候,六台客梯隻有其中一台停留在八樓沒動,其他都在往上走。”


    怪不得。


    於是明棲認真誇他:“你好聰明。”


    大概是他誇人的模樣太可愛,從接到明棲的電話便產生的煩躁終於在此刻一掃而淨。他微涼的手指輕輕貼上青年柔軟的臉蛋,笑著說:“怎麽變成你安慰我了?”


    “那你覺得我安慰得怎麽樣?可以打幾分?”明棲眼睛很亮地問他,特地提醒了一句,“百分製的。”


    鬱欽州揉明棲的腦袋,迴答:“滿分,一百分。”


    第54章


    得到滿分評分的明棲心情相當不錯, 內心湧起的細密喜悅很快壓過了白日裏那些肮髒事所帶來的不愉,連晚餐都多吃了小半碗,岑涇見狀, 笑著說:“明先生確實該多吃點。”


    明棲喝著芒果西米露, 彎了彎眼睛:“瘦一點上鏡。”


    不過明棲覺得他應該也算不上很瘦,他渾身上下的骨頭和肉都長得挺勻稱的, 還不容易長胖, 換孟社的話來說,就該天生在鏡頭前演戲的。


    鬱欽州抿著酒, 目光瞥落青年那一把腰, 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察覺到他視線的明棲, 有種腰上的肌膚被燙到了的感覺, 頗為不自在地往後挪了挪, 繼續轉移話題:“岑管家, 孟哥那邊怎麽樣了?”


    岑涇迴憶起隔壁別墅, 推了推眼鏡:“孟先生非常好”


    “救命!”撕心裂肺的大嗓門打斷了岑涇的迴答, 餐廳內的幾個人同時扭頭看過去,隻見孟社拖著一條腿朝客廳狂奔而來, 隨後啪得一下關上了大門。


    他背靠在門板上, 滿頭大汗地與明棲等人對上眼。


    明棲盯著他蒼白的臉幾秒鍾,遲疑地看向了岑涇。


    岑涇:“……”


    不開玩笑, 他當鬱欽州的管家這麽多年,頭一次這麽快翻車。


    還挺新鮮的。


    岑涇衝明棲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 隨後邁著長腿上前扶住渾身冒虛汗的孟社,詢問:“孟先生, 您這是怎麽迴事?”


    孟社:“我靠,隔壁院子哪來的大白鵝啊, 見人就啄,那嘴卡吧一下就叼住了我的小腿,往死裏擰啊!”


    他艱難地彎腰卷起褲腿,上方果然有一個紅的印記。


    明棲啊了一聲:“對哦,小一它們還在那兒。”


    心虛的明棲趕緊推開椅子將孟社攙扶到了沙發上坐下,一臉的尷尬:“孟哥,那是我養著的。”


    孟社:“……養貓養狗的我見多了,養大白鵝當寵物的我還是第一次見,明棲你真行。”


    鬱欽州竟然也讓!


    西景灣三個字和大白鵝根本就不適配好吧?


    真的,他別太愛了。


    “但是哥啊,你以前被狗追,現在被鵝追,經曆好特別。”


    孟社:“明棲,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明棲的手放在唇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乖乖地不說話了。


    …


    孟社逃到明棲這兒蹭了一碗芒果西米露,又在岑涇的護送下成功迴到了住所。而中心樓這邊在驅散了家裏的傭人以後也顯得格外寂靜。


    現在天氣轉暖,明棲那些毛茸茸睡衣都被放到了櫃子裏,換上了和鬱欽州同款的絲綢睡衣。鬱欽州擦著濕發從浴室走出來時,明棲著急忙慌地從床上爬起來,非常熱情且主動地拽走了他手裏的毛巾。


    “我來。”


    往常這種事一般都是鬱欽州對他做的,明棲的動作很不熟練,他有點擔心自己力氣太大會揪到鬱欽州的頭發揪痛他的頭皮,顯得格外小心翼翼。


    鬱欽州感到好笑,單手拉住他的手腕,輕輕一用力就將原本跪在他身後的人拉到了自己的懷裏坐下。猝不及防的動作以及臀下的觸感令明棲僵了身體,他張張嘴,遲疑問:“怎、怎麽了?”


    “我自己來。”


    “你嫌棄我?”明棲眯起眼睛狐疑的問。


    “……你誤會了。”


    “那就我來。”


    沒再拒絕明棲,明棲想從他腿上下來重新迴到他的後方,卻在腳尖剛抵到柔軟的地毯時就被男人的手掌箍住了腰,明棲的動作微頓,垂眸對上男人微微仰起的臉,發梢的水珠跌落在鬱欽州漆黑的睫羽上,在燈光下有種蠱惑人心的誘惑。


    捏著毛巾的手指收緊,明棲還未來得及開口,鬱欽州便先道:“就這樣擦。”


    明棲:“!”


    這樣怎麽擦?!


    他看了眼自己和鬱欽州此刻的姿勢,已經不是可以簡單的用‘曖昧’二字來形容了。雙腿被鬱欽州撈迴來壓在男人的腰間兩側,他呈半跪的姿勢坐在鬱欽州的大腿上,抬手之間柔軟的衣服蹭過對方的臉,留下很淡的海鹽檸檬氣息。


    明棲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有點快,但他和鬱欽州靠得近,仿佛男人隻要稍稍一俯身就能將他內心的慌亂聽得一清二楚。他咽了咽喉嚨,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後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自己與鬱欽州之間的距離


    所謂拉開,也不過是從剛才的十公分變成十二公分。


    深吸一口氣,明棲在心底不停告訴自己要冷靜,繃著一張臉加快了速度給鬱欽州擦頭發。然而,擦著擦著便驟然感覺到了不對勁,看上去像是被他環住的男人忽然將額頭貼在了他的肩膀上。


    炙熱的唿吸噴灑在他敞開的鎖骨處,帶起來的癢意就像是有一萬隻螞蟻在身上爬一樣。


    “鬱、鬱欽州。”明棲磕磕絆絆地出聲。


    “嗯?”


    “你幹嘛”


    “頭有點疼。”


    疑問重新被塞迴去,明棲幹巴巴地哦了一聲,小聲說:“那我快點給你擦,你早點休息。”


    擦得差不多半幹時,明棲側身撈過了一旁的吹風機,隨便吹了兩下鬱欽州的頭發幾乎就幹了個徹底。明棲給他順順毛,對眼前這模樣十分滿意。


    不錯不錯。


    雙手抵在鬱欽州的肩膀,將他按倒在床上:“好啦,你可以睡覺了。”


    話剛說完,連帶著一起倒下去的還有明棲本人。鬱欽州毫無預兆地勾住他的腰用力往身上一壓,明棲隻來得及將手裏的毛巾和吹風機扔到一邊,臉就撞在了對方的胸膛上。


    “一起睡?”


    “我先把東西放了。”


    幾分鍾後,明棲掀開鬱欽州身旁的被子,躺下,互道晚安。


    夜晚的西景灣格外安靜,隻有小八在門外小小的喵嗚幾聲。明棲閉著眼睛,生怕吵醒鬱欽州,悄悄翻了個身,沒多久後又重新翻了迴去,正欲從枕頭底下摸手機,耳邊卻響起了男人的低聲詢問:“睡不著?”


    明棲的手指觸碰到冰冷的屏幕,又慢吞吞縮迴來,再翻一個身,正麵麵對鬱欽州:“你怎麽也沒睡?不是頭疼麽?”


    “棲棲的肩膀靠著舒服,頭現在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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