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孟社的電話,明棲卷著被子在床上打了個滾,忍不住笑出了聲。雖然才早上七點二十,但明棲已然沒有半點睡意,動作利落地掀開被子起床、洗漱,等收拾好下樓,岑涇看到他都愣了幾秒,有些驚訝地問:“明先生怎麽起這麽早?”明棲的視線在餐廳轉了一圈,沒發現鬱欽州的身影,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激動過頭,他朝岑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遇到了很開心的事情,睡不著了。”“什麽開心的事情讓你這麽激動。”身後傳來微啞的嗓音,伴隨著腳步聲在耳側響起,鬱欽州沐浴過後的潮氣順著空氣蔓延至明棲周身,長指狀似隨意又顯親昵地勾了勾青年淩亂微卷的發梢,站至他身側,垂眸詢問。明棲眼底仿佛有細碎的星光閃爍,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張璁導演讓我去試鏡他新戲的男三。”“張璁?就是你出演的《死亡預告》的導演?”“鬱先生知道?”“嗯,聽阿越說起過。”鬱欽州笑了笑,“確實是好消息,距離明先生的夢想又進了一步。”手指從發梢滑落,輕輕地拍了拍明棲的腦袋 ,男人語調閑散,“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吃早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準備試鏡。”鬱欽州的早餐是雷打不動的咖啡,明棲的倒是豐富,豆漿散發著醇香,熱騰騰的煎包戳破表皮就會淌下湯汁。明棲抿了一口豆漿,微甜不膩,滿足地眯起眼睛:“好喝。”陡然聽到這個評價,鬱欽州失笑。看來心情真的很好,否則一杯平平無奇的豆漿應該得不到這樣的誇讚。“喜歡的話,隨時可以讓岑涇準備。”明棲趕緊點頭。牆壁上的掛鍾來到八點,鬱欽州放下了咖啡,將鬆散的襯衣領口合上,展臂穿上西裝外套。明棲微愣:“鬱先生要出門嗎?”鬱欽州接過岑涇遞來的羊絨大衣,搭在臂彎:“上班,賺錢養兒子。”小八不知什麽時候鑽出了明棲的房間,正趴在樓梯的台階上喵嗚喵嗚的叫。岑涇見狀三兩步上樓將它抱起,帶到了鬱欽州的身側。男人的長指撫過貓崽的後背,笑著訓它:“乖乖在家待著,少折騰花房裏那些花。”隨後轉向仰頭看他的青年,語調含著幾分打趣: “你也乖乖在家待著,晚上迴來給你帶蛋糕。”明棲聽他哄小孩一樣的語氣,臉頰有點燙,忍不住小聲反駁了一句:“我本來就挺乖的。”…一整天的時間,明棲都縮在花房的吊椅裏研究張璁給的劇本。張璁的新電影延續了他先前的風格,但不算純正的懸疑劇,而是警匪片。他給明棲定的角色頗有意思,是一個法醫。隻不過,這位法醫是犯罪集團安插在警方身邊的臥底,表麵風雅清正,背地裏盡幹些殺人的齷齪勾當。角色很帶感,但要想演好、演得出彩,需要花費很大的功夫。明棲喜歡這樣的挑戰,也不想讓張璁失望。他認真起來,起得比鬱欽州早,歇得比鬱欽州晚。男人抱著貓,站在花房外看著明棲埋頭苦幹的身影輪廓,捏著貓爪輕輕嘖一聲:“你daddy眼裏隻有劇本,沒有你。”話雖如此,鬱欽州卻沒上前打擾。一周時間轉瞬即逝。試鏡當天的早晨,孟社比明棲還要焦躁,早上六點便興衝衝地從床上爬起來,打算親自開車接明棲去試鏡。一聽這話,明棲尚且困倦的腦子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瞬間清醒,趕緊道:“不用麻煩了孟哥,我自己過去就行。”“那怎麽行?”“行的行的,”明棲哄他,“你再過來接我就得繞圈子了,我自己過去反倒近一些。”是倒也是。孟社隻能遺憾同意:“那你自己打車過去哦。”“知道啦。”結果等到明棲吃完早餐換好衣服準備離開西景灣,卻發現本該已經前往公司的鬱欽州還坐在餐桌前。眼角餘光注意到他站在環形樓梯上的身影,開口詢問:“站那兒做什麽?”明棲扶著樓梯扶手,三兩步下了樓,小八跟在他身後大膽地邁開四條腿往下一撲,差點摔成貓餅前被明棲一把撈住。抱著貓走到鬱欽州麵前,他反問:“鬱先生今天怎麽還沒去公司?”“先送你去試鏡。”“啊?”“啊什麽,這麽重要的日子,明先生不給我個機會參與一下?”明棲被他的說法逗笑,也沒跟他客氣,隨著鬱欽州上了之前那輛庫裏南。去公司的車配了司機 ,鬱欽州和明棲都坐在後座,明棲衣服穿得多,此刻被暖風一吹熱得厲害,默默將長款的羽絨服脫了下來。一抹綠從鬱欽州的眼中一閃而過。鬱欽州眼眸微眯,目光落在明棲纖細的脖頸處,看到了一根紅繩,貼著他雪白的肌膚:“戒指掛起來了?”明棲點頭。在西景灣的這段時間,他注意到鬱欽州的婚戒從來不離身。而他,手指上經常光禿禿的,總有種他對這場婚姻不太上心的錯覺。但作為藝人,無名指的戒指確實過於顯眼,想來想去還是找了根紅繩掛在了脖子上當吊墜。再者,哪天要是被鬱老爺子突襲,他也能掏出婚戒證明他和鬱欽州感情深厚。“掛著也很好看。”當然,戴在手上更好看。鬱欽州心道。庫裏南很快抵達張璁定下的試鏡地點。明棲透過車窗望出去,密密麻麻都是車,可想而知在《死亡預告》的爆火加持下,張璁的新電影到底吸引了多少圈內演員。“緊張嗎?”鬱欽州問他。明棲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點點頭:“有一點。”但或許是因為準備得足夠充分,這一點緊張可以忽略不計。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好心情以後抬手打開車門,趴在窗沿上衝鬱欽州揮手:“那我先走了。”鬱欽州見他眉眼透露出來的鬆弛,笑了笑:“加油。”“要是能成功拿下角色,我請鬱先生吃飯。”“好。”黑色的庫裏南離開車道,明棲轉身往裏走。腳步踏出,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明小棲。”明棲剛放鬆下來的身體陡然一緊,僵硬地哢哧哢哧轉過腦袋,看到了正眯起眼睛猛盯著他看的孟社。明棲:“……”孟社:“……”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兩人沉默無言地對視。十秒鍾後,孟社終於開了口:“角色還沒定下呢,你就打那麽貴的車?”第17章 明棲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絕境逢生、涸魚得水。就好像雙眼泛著綠光的猛獸呲著牙流著口水堵在他麵前,在他以為自己會被一口吞掉的時刻,對方卻無視了他的存在,並頭也不迴地從他的身側撒腿狂奔離去,卷起的風吹得他七顛八倒。主打一個毫發無傷但驚心動魄的刺激。他緩了緩神,將狂飆的心跳速度重新拉迴來,悄悄舒出一口氣並問孟社:“如果我說我隻是隨便打了個滴滴,結果係統給我分配了一輛庫裏南……你信嗎?”他明亮清澈的雙眼裏幹淨得沾不上半點心虛,眉梢間隱隱還流淌出不屑說謊的認真。——來自一個優秀演員的頂級反應。明棲確信自己的演技可以騙過孟社,但他做夢都沒想到孟社已經在重點歪了的路上一去不複返。根本沒細看明棲的表情,他便滿臉震驚:“握草,原來網上的段子是真的!我刷短視頻的時候刷到有人打滴滴打到了萊斯萊斯幻影,我以為他在唬我,結果有錢人真的能無聊到這種程度?”明棲:“……”他伸長脖子:“哪個視頻啊,給我看看。”孟社掏出手機,找到某短視頻app,然後認真地翻閱[已收藏]的文件夾,終於在第六十行的第三個視頻頁上看到了顯眼的標題:家人們誰懂啊!打車打到勞斯萊斯了!他將視頻轉發給明棲,明棲打開看完,懷揣著感恩之情送上三朵免費的小紅花。迴過神,孟社還在感慨:“早知道我應該先把車開到你家,再跟你一起打車,我長這麽大還沒坐過那麽豪的豪車。”那驚鴻一瞥讓孟社的腦子裏始終迴蕩著庫裏南流暢的車身線條以及沉穩大氣的外觀模樣,越想越虧,忍不住跺了下腳。明棲:“……”沒想到孟社這麽遺憾。他試探著說:“那下次打車再打到它,我讓它先來接你?”孟社拍了下他的肩膀,誇他:“你的心裏有我。”明棲眼角一跳,輕咳一聲移開視線,趕緊轉移話題,催促著孟社往公司走。這裏是華昌影業的總部大樓,華昌影業是《死亡預告》的出品方,和張璁一直都有合作關係。傳聞中,在張璁窮困潦倒之際是華昌看好他並且給了資金讓他拍電影。雙方合作的第一部 電影還帶著張璁年輕時的青澀,但意外的好評如潮,從此開始了一個屬於張璁的時代。 這些年,說是為了迴報華昌也好,張璁的電影出品方裏必見華昌影業的身影。“對了,你猜《臥底》的主演之一是誰?”孟社的注意力被明棲從庫裏南拉迴到電影本身後,神秘兮兮地詢問明棲。但範圍囊括整個演藝圈,明棲根本猜不出來。孟社於是笑眯眯地解惑:“卜宏放哦。”明棲驚訝:“二搭啊。”孟社點頭:“是啊,卜宏放是華昌影業的藝人嘛,跟張璁也熟,加上《死亡預告》裏卜宏放的精彩表現,二搭也不奇怪。”說著,手掌拍拍明棲的肩膀,鼓勵他:“加把勁拿下法醫這個角色,你和他們也是二搭。”“嘖,試鏡還沒開始呢,有的人夢倒是先做起來了。”刻意的腳步聲和幾道嗤笑蓋住了孟社的尾音,頗為耳熟的聲音和音調令他倏地扭頭看去。果不其然,看上去二十七八的男人戴著口罩在他身側站定,摘下黑色墨鏡露出了一雙布滿倨傲的眼,仗著比孟社高上幾公分,斜著眼看他。眼裏是滿滿的不屑。天大的好日子遇上個晦氣東西,孟社的拳頭都硬了,臉上的笑意消散無蹤,視線滑過對方身後的經紀人,經紀人衝他微微一笑,宛若許久不見的好友打招唿:“《死亡預告》上映以後,我和思言也去看了,明棲演得不錯,就是戲份少得可憐。不過網上評價還不錯?花了多少錢買得通稿?”“花你爹火化錢買得通稿。”孟社冷笑一聲,拉著明棲的手臂越過礙眼的人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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