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林啟陽一起被攔在大門外麵的,還有成千上萬的鮫人。隻是這裏已經被天界重新布下了結界,現在是隻有鮫人一族無法進入了。


    纖纖,林啟陽現在滿腦子就隻有這一個名字。他急切的想要在身後的鮫人中找到纖纖的身影,想要看到她還沒有進去。


    他希望自己的那一小會阻攔能起到作用。


    他沒有找到纖纖,卻看到了波瀾二人。波瀾依舊站在一起,他們似乎永遠都在一起,好像丟了另一個,他們就各自不完整了。


    林啟陽還抱著一絲希望,或許,或許他們看到了纖纖了呢?


    想到這裏,他奮不顧身的衝了過去,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問道:“你們看到纖纖了嗎?她進去了嗎?”


    可波瀾的眼神空洞,似乎是沒有聽到他說話,隻是愣愣的望著那扇大門。


    林啟陽急了:“你們倒是說話呀!看到纖纖了沒有?”但是波瀾二人依舊不為所動。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的視線才緩緩下移,放到林啟陽身上,嘴裏緩緩的說出了幾個字:“我們已經感覺不到她了。”


    林啟陽隻覺得胸口一緊:“你們說什麽?”


    “屬於纖纖的氣息,已經消失不見了。”他們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悲傷。


    林啟陽聽完這話,隻覺得大腦處傳來嗡的一聲巨響,眼前也一片空白,隨後從心裏生出一股無力感來......


    果然,還是沒辦法改變這一切嗎?


    他跪坐在地上,狠狠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眼睛幹幹澀澀的,一點都哭不出來。


    自己的腦海裏不停的迴蕩著纖纖的聲音:“以後要給我做酸奶凍吃哦!”


    “我還沒給你做更好吃的酸奶凍,你怎麽就這麽走了?......”


    等林啟陽重新抬起頭時,他發現麵前的鮫人全部都是半跪著的姿態,頭深深的低下,臉上的表情都寫滿了哀悼。


    這是在悼念海的女兒。


    林啟陽張了張嘴,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他轉過身看著那扇黑壓壓的大門,那裏到處都圍滿了天界的兵,還有長著黑色魚尾的西海鮫人。


    就是現在嗎?林啟陽心想,天界就是現在把鮫人一族給收服下來的嗎?


    那......他想到了自己肚子裏的那顆鮫人淚,突然一驚:那現在豈不是會有兩顆鮫人淚?


    他正在想著,突然感覺肚子裏有什麽東西開始顫動了起來,將他的整個人都帶著漂浮了起來。林啟陽隻感覺整個身子都像要爆炸開來一樣的難受,隻能緊緊閉著雙眼。


    他能感覺到自己在不斷的漂浮,又好像在不斷的吸收著什麽。最後,當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終於恢複正常時,他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灰蒙蒙的霧氣,林啟陽伸出手想要將那股霧氣拉開,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身子好像是透明的——他好像成了這空氣裏的一部分!


    林啟陽根本扯不動什麽,無奈他隻好使勁的探著頭,想要看清這裏是什麽地方。


    但是當麵前的那股薄霧散開之後,他這才發現自己正在大廳的正上方。


    他屏住唿吸,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畢竟他連自己是怎麽進來的都不知道。


    他往下看去,隻見鮫王懷裏抱著一個人獨自坐在正中央,他周圍是一圈圈的天兵神將,而他的麵前就是那正一臉邪笑著的西海鮫人。


    林啟陽的嘴唇開始顫抖起來,他用力揉揉眼睛,終於看清了鮫王懷裏的那個人。


    纖纖......他顫抖的想要喊出她的名字,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看到纖纖的胸前滿是血漬,那條淡綠色的漂亮魚尾無力的垂在地麵上,也染上了鮮紅的顏色。鮫王緊緊的把自己的女兒抱在懷中,眼神裏麵滿是悲愴。


    他再也拿不動那把三角利叉了,因為他想守護的人已經沒有了。


    “表哥,我這實在是不知道纖纖怎麽會突然跑進來,而且這個是天界的人把她給誤殺了的,你可不能怪我啊。”


    鮫王麵前的西海鮫人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似乎是擔心鮫王會突然來個反殺,急忙為自己開脫了責任。


    林啟陽捏緊拳頭,如果不是自己現在隻能漂浮在空中,他真想對著那個混賬的臉直接來一拳!不,他更想直接殺了他!


    林啟陽原本以為鮫王無論如何都會繼續抗爭下去,畢竟外麵還有那麽多鮫人,隻要他一聲令下,哪個不是能為他出生入死?


    可是鮫王卻沉默了很久。林啟陽愣愣看著他的表情,心裏已經明白了個大概。


    “纖纖,”鮫王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女兒光滑的臉龐,“如果是你的話,你應該也舍不得我們的家人去冒險吧?”


    “你是為了我們才離開的,那我們也為你而活。”


    他說完這一句話,眼眶瞬間隱滿了淚水,隨後凝聚成一滴淚,緩緩地滑過了臉龐。


    林啟陽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屏住唿吸,心想:就是這一刻了,鮫王這一輩子,隻掉過這一次眼淚。


    那滴眼淚劃過鮫王的臉龐,隨後閃過一陣光芒,迅速凝結成了一顆潔白無瑕的珍珠,滾進了他的手心裏。


    這個時候林啟陽的身子像是被什麽給吸住了一般,止不住的往前傾,並且直直的朝著鮫王的方向。


    最後,他的整個身子都被卷進了鮫王的手心裏,那一顆小小的鮫人淚之中。


    林啟陽還沒搞懂到底發生了什麽,他隻覺得周圍一陣天旋地轉,耳邊又傳來嘈雜的聲音——有歡聲笑語,有哭泣,還有尖叫吵鬧......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林啟陽忍住快要炸裂的頭痛,終於迴想起來了:這是他第一次拿到鮫人淚的時候的感覺。


    難道鮫人淚,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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