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璃的身子在玄月懷中,輕的幾乎沒有一點重量。


    “林嬸。”玄月道:“麻煩你把飯菜都放在火上暖著,等她醒了我再給她拿。”


    林嬸連忙點頭:“沒事沒事,你快抱青姑娘迴去睡吧。我反正也沒事,青姑娘醒了,你隨時喊我就是了。”


    林嬸家,和玄月的宅子就是一牆之隔,喊一聲就能聽見。


    玄月應了聲,抱著葉青璃往房裏走。步伐輕快而穩定。葉青璃在他懷裏,倒是也沒醒,隻是感覺到體溫的溫暖,一直揪著的臉,舒展了幾分。


    雖然並沒有吹太多的風,可是葉青璃如今的身體狀態卻是極差,加上一個晚上沒睡而極度疲憊的身心,到了下午的時候,還是發起了熱。


    葉青璃一直睡到了下午還沒有轉醒,林姑又來了一趟,實在覺得不放心,想著說什麽也得先喊起來吃些東西再睡。誰知道一打開門,卻看見床上的女子臉頰上,有著抹不正常的紅暈。


    第259章


    林嬸嚇了一跳,伸手貼了貼葉青璃的額頭,隻覺得入手的溫度不太灼熱,可是卻比常人的溫度要高上一截了。


    雖然燒得不是很厲害,可卻還是難免擔心,想了想,還是去找了玄月。


    玄月也就趕了過來,看了葉青璃的狀態,心裏也不免糾結。好在醫術毒術都是互通的,就是再什麽疑難雜症他也不太放存眼裏,這樣的傷風發熱,自然更是不在意。


    唯一麻煩的,就是孕婦用藥要小心謹慎,一點兒也馬虎不得。


    玄月第一次有點束手束腳的感覺,提了筆,猶豫斟酌了半響,這才開了藥,讓林嬸去抓。


    玄月的藥房裏,其實各種各樣的糙藥倒也不少,可是因為研究性質的緣故,反倒都是些珍惜藥性奇怪的,治尋常病的藥材反而沒有。


    有錢什麽都好辦,林嬸也是個熱心腸的,手腳麻利的抓了藥迴來,趕緊的熬了一碗,端到葉青璃的房裏。


    葉青璃還在睡,隻是此時也不知道是睡眠狀態,還是昏沉狀態。


    看著葉青璃還是染了風寒,玄月也不放心,給自己的理由是她的身體直接影響自己給宋閔賢做藥,直接和宋閔賢的性命息息相關,也就索性的拿了書在葉青璃房裏坐著。


    他是從來沒有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念頭的,何況現在兩人對外以兄妹相稱,更是少了許多顧忌。也可以不用想著怎麽向外人解釋關係。


    林嬸端了藥過來,將昏睡中的葉青璃推醒,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不管願不願意的,先將藥灌了下去。


    藥有點苦,不過葉青璃現在燒得迷糊,味覺倒也不那麽靈敏,喝了藥,便又再睡了過去。


    林嬸五十來歲,雖然如今子孫滿堂其樂融融,可是卻曾有過一個因難產而大小都沒有保住的女兒和小外孫。此時看了葉青璃這般虛弱的模樣,不由得心裏泛酸。


    替葉青璃攏好被子,順了順汗濕貼在額上的發,嘆道:“青姑娘真是可憐……,這麽標誌的一個姑娘,怎麽會遇上那樣狠心的男人……玄月公子,你怎麽也不替妹妹出頭?”


    在林嬸看來,玄月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雖然在鎮上並沒有和什麽人有過矛盾,可是這個男人對誰的態度都是冷冷淡淡的,即使是和氣,也隻是一種因為疏遠而假裝的客氣。


    出手大方,行為舉止不似一般的市井之民,甚至的,以前玄月不曾刻意掩飾的時候,林嬸還在他身上看見過屬幹皇族至少是宮廷的用品。


    林嬸雖然並不是個見過大世麵的女子,可是畢竟活了一把年紀,看人卻也還是準的,在她看來,玄月絕不是個尋常人家。他們來到這裏雖然並不張揚,卻也不像是逃難那樣的狼狽,又怎麽會由著自己的妹妹被人拋棄。


    玄月卻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聽林嬸一問,突然有些尷尬。


    林嬸見玄月有些支吾,隻道這事情不好啟齒,也識相的不再問,接著道:“好在青姑娘還有你這個兄長。如今丈夫也沒了,身體又不好,再懷了孩子,要不是全靠著你,隻怕青姑娘真是撐不下去。”


    本來抓著葉青璃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不能那麽滋潤的,可是如今反而成了她撐下去的原因。玄月不禁有些無語。


    林嬸見玄月不出聲,隻當他是為自己妹妹心痛,不由得又長嗟短嘆了一番。


    心裏放心不下,林嬸也就陪在房裏,隻要夜色黑了,又再將葉青璃喊醒餵了藥,再餵了碗稀飯,這才放她去睡。自己也才告辭。


    本來發熱並不是什麽大事,再是身體好的人,也難免一年會傷風感冒個一兩次,就算是不吃藥,蓋著被子睡上一覺也就好了,所以玄月倒也並沒有太在意。


    不過想著葉青璃現在情況比較特殊,也就沒有急著離開,反正是看書,在哪裏都一樣。


    可葉青璃並沒有給玄月多少安靜的時間看書,吃了藥後隻安睡了兩個時辰,便開始喊熱。然後兩個胳膊便伸出了被子。


    接觸到外麵寒冷的空氣,葉青璃迷迷糊糊的隻覺得舒服了許多,那燥熱的要燒起來的身體一下子涼快了,索性轉了個身,一條腿也伸了出來,搭在被子上。


    玄月皺了皺眉看著葉青璃完全無意識的行為,有些無奈。


    看著葉青璃酡紅的臉頰和粗粗的喘息,知道她現在燒得不低,人自然是高熱的,再蓋上被子,難免的會不慡快。可是這個時候怎麽能將手腳伸出來,一時貪涼的後果必然是病情更加嚴重。


    玄月以前在宮中的時候,那是由珍妃照顧的皇子。出了宮,不管是在君慕天身邊還是在二皇子手下,也都沒有過照顧人的經驗所以對著這個自己該排斥十分討厭的女子,一時有此不知該不該上前去幫忙。


    不過隻是猶豫了片刻,難耐的熱度已經讓葉青璃無意識的打算掀開被子,裏麵的衣服雖然穿的整齊妥當並沒有什麽風景好露,可是很明顯的,衣服上因為汗而有著微微的濕意。


    這個時候,若是出些汗睡一覺,指不定明早也就好了。若是再受了涼,就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麽時候。


    玄月不由得想著,這葉青璃要是病情加重了,麻煩的還不是自己。萬一真的有點什麽不測,那宋閔賢那裏還真不好交代。珍妃雖然改變了他一生,可是在世的時候,待他也確是猶如親生。這葉青璃,自己一直怨恨與她,可是這怨,也都是遷怒。


    誰都難免會為自己做的事情找原因找理由。玄月以往討厭葉青璃的時候,便是怎麽也覺得她對自己的事情要付上幾分責任。如今不知不覺的轉了心情,卻是竟也覺得她挺無辜。


    思想鬥爭中,人已經到了床邊。


    先是探了探葉青璃額頭的溫度,隻覺得比起開始的時候高了許多,不由得皺了眉,將伸在外麵的胳膊腿都塞進了被子。


    高熱中的人意識並不清醒,並不知道現在在照顧的人是誰,所以也就難得的任性。


    裹在被子裏不過一會兒功夫,葉青璃又熱的不行再次將年伸了出來。玄月有了一自然就有二,便絲毫不多考慮的抓了她的胳膊往被子裏塞,然後再看著因為身體不適而在不停地想掀開被子的人,索性隔著被子壓製住了她的手腳。


    其實兩人這樣靠在一起的姿勢,是有些曖昧的。


    緊關著的房門,淩亂的床褥,玄月因為壓製葉青璃而不得不俯身貼在被上的動作……還夾雜著葉青璃因為不適而難耐的扭動。


    不過這氣氛,卻又是奇怪的正經。玄月看著額上滿是汗水,髮髻淩亂的葉青璃,表情中雖有一絲猶豫,卻是再嚴肅不過。因為她的難過微微的擰著眉,心裏想的,是一些關於治療配藥方麵純技術的問題,一點也沒有摻雜其他。


    葉青璃鬧了大半個晚上,玄月開始的時候,還隻是壓製著不讓她掀了被子,後來卻也弄了熱水替她擦拭額上的汗,再順著她的夢囈哄上幾句。


    第一句話溫柔的說出口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好在葉青璃是無意識的,房裏也再沒有人在,開了個頭,玄月也就將小時候珍妃哄他那些難得溫柔的記憶片段取了出來,低低的哄著葉青璃。


    林嬸這一個晚上也沒睡好,第二日做了清慡可口的米粥小菜,來的極早。一進屋子,眼睛便是一熱。


    葉青璃依舊睡的安穩,臉上高燒帶來的酡紅已經基本消退,一直皺著的眉,也舒展了開。


    玄月卻坐在床邊,靠著牆閉著眼就這麽睡了,散亂的發半遮著臉,是林嬸從來也沒有覺得的平和安然。


    真是覺得玄月這兄長再是盡責不過了,林嬸心裏暖暖的,伸手輕推了推玄月。


    玄月本來是極有警覺心的一個人,就算是連著兩日整夜未睡,也不至於在林嬸進門時還沒有驚醒。是以被推醒來之後眼中不由得帶了些茫然。


    林嬸卻隻覺得這是人睡醒後的正常表情,低聲道:“玄月公子,你在這裏守了一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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