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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我給周秋月寫出了《靜月》,同年,那首歌火遍祖國的大江南北,可是在當年的金曲獎上,它同樣未能給我和周秋月帶來任何的獎項,當時還沒有理由,我爭取很久都沒有得到結果,那東西都快成為了我的心結,可是現在,金曲獎的頒獎理由有了,可卻是荒誕至極。】


    文字配上《將軍令》的轉載,引起不少風浪。


    【《靜月》我聽到過,那是周天後最後的一首歌,現在還躺在我的歌單裏,有心情的時候我還會單曲循環。】


    【好像周秋月嗓子受傷也是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太混蛋了,之前大家都沒注意,誰知道這些人越來越過分。】


    有人開始認真研究起這些年來的金曲獎獲得情況,有人認為這是華語樂壇衰敗的開始,有人說是物質的因素影響了評選的公正,但不管怎樣,所有人都保持一個態度。


    ——金曲獎不再權威,而且這次的評獎,大家很不滿意。


    舊事重提不代表已經放過,而是再次揭開快要遺忘的傷口。


    手機裏播放著路揚的《將軍令》,評論區早已打開,一個接一個,方菲的手還在顫抖,這些東西她藏了二十年,如今說出來,本以為會很澹然的接受這一切,但身體的本能反應告訴她——


    你不能。


    她把手機放到一旁,想拿起麵前桌上的檸檬蜜糖水壓壓心神,卻發現杯中的水已經喝光了,她抬起頭,想使喚顧添衡倒水,可這家夥居然衝她做鬼臉?


    “怎麽樣,老媽,我說得沒錯吧,這首歌在罵人方麵絕對是這個。”顧添衡一邊挑眉,一邊豎起大拇指。


    方菲承認,這首歌放在這時候,絕對是對金曲獎那幫人最關鍵也最致命的打擊。


    可她很難理解顧添衡用路揚給自己加麵子的行為。


    明明是路揚的歌,跟他毫無關係,可自己兒子怎麽又能用出自豪的口吻來說這個話,就憑路揚是他妹夫,可那家夥還是自己女婿啊。


    想起路揚,再比較起顧添衡,方菲不由得牙癢癢。


    路揚很優秀,比她之前見過的很多同齡人還要優秀,哪怕沒有超越常人的家庭環境,他同樣能做起自己的一番事業,不然她和顧源也不會想著讓顧清寒早早地嫁出去。


    而反觀顧添衡。


    方菲不太想承認這是自己的兒子,隻是懷胎十月出來的的確是這麽個玩意,她看了二十多年,這家夥始終沒有太大的變化,不管年紀多大都在胡鬧,曾經搖滾樂隊也是,現在嘴自己親爹親媽也是。


    真是豈有此理了!


    比他優秀的人早就想著找對象了,這個單身狗還吊兒郎當地想著跟人鬥嘴?


    “不爭氣的玩意。”方菲突然低聲罵。


    “不至於吧。”顧添衡瞪大眼睛,“不就是沒第一時間給你看歌詞歌曲麽,現在你都在聽了,你就說這歌好不好吧,難不成你還想幫路揚修改麽,我覺得他創作這一塊......和你們差不多水平的。”


    顧添衡絮絮叨叨地說著,可方菲沒有迴音,她離開沙發,往房間的方向走。


    “喂,媽,你真是我親娘,你到我房間幹嘛?”


    方菲依舊沒迴答,隻是從一旁拿出行李箱,又擺在地上,將顧添衡的衣物通通扔進箱子裏,都不帶疊的,而後一扣,將箱子踢到顧添衡麵前。


    輪子在木地板上發出摩擦的聲音,同時摩擦的,還有顧添衡有些慌張的內心。


    “......不是吧?”


    “不是什麽不是?”方菲看了一眼顧添衡,“你多大了?”


    “二十八,快三十了。”


    “年紀不小。”方菲冷笑道:“在我們那個年代,早就應該結婚生子去了。”


    “......不是吧,路揚寫歌,我就要被催婚?”


    “不是因為路揚。”方菲搖搖頭,“主要是因為你賣關子。”


    “那也不至於想趕我離家啊。”顧添衡怔怔地望向腳下的行李箱,“您要是真生氣的話,要不打我一頓?”


    方菲:“......打你疼我手。”


    “你銀行卡裏還有多少錢?”方菲又問。


    “幾十萬吧,不太記得了,路揚那幾首歌讓我賺了不少。”


    “幾十萬?”方菲狐疑地看向顧添衡,“其他的錢去哪了,就算和樂隊的人一起分,到你手上的也不止幾十萬啊。”


    顧添衡猶豫很久,喃喃地說:“打給她家裏人了。”


    “哦。”方菲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


    身為親媽,她當然知道以前的顧添衡是什麽模樣,那時他長得還不算粗獷,言行舉止算得上斯文,這樣的孩子在插班的過程中應該是很難交到朋友的。


    可他後來和同學們打成一片。


    都不用怎麽思考,那個離開的女孩應該是對他改變很大的人,不管是離開前後,她應該是顧添衡某段人生經曆中的,黑暗裏的一束光。


    這樣的人,他給她家人一些錢當然沒什麽問題,畢竟顧家也不缺他那三瓜兩棗。


    方菲無法理解那種感受,但她知道——過去的人當然不能再去迴憶,人都要麵對新的生活。


    “手機拿來。”方菲說。


    “您真是我親媽,要給我打錢麽?”顧添衡沒皮沒臉地笑笑,“如果錢夠多,我不迴家也可以。”


    “看。”方菲把手機麵向顧添衡。


    “啊......啊?啊!”


    顧添衡的童孔瞪得巨大,他看到了自己的手機屏幕,是一項轉賬申請,現在呈現在畫麵最上方的,赫然是——【麵容支付已完成。】


    “給你留了五百塊。”方菲澹澹地說,“我記得你用的銀行卡是我的名字,所以我可以轉過來。”


    “沒用。”顧添衡笑笑,“我都二十八了,你還把我當未成年?我早就偷偷用自己的銀行卡了。”


    “剛剛已經轉出去了啊。”方菲聳聳肩,“你親自人臉支付的。”


    顧添衡:“?”


    “那麽,就早點找地方住吧,時間不早了,大半夜訂酒店的話隻能睡到第二天兩點,很虧。”方菲把行李箱趕到門外,同時趕著的,還有一臉呆滯的顧添衡。


    “五百塊能住哪?”


    “找個平民酒店住商務間。”方菲聳聳肩,“如果你認識哪個姑娘也可以,住她家裏,不用錢。”


    “對了。”方菲又說,“你找到女朋友後,銀行卡裏有多少錢,我十倍還給你。”


    “不是,沒這樣催婚的吧,我看周老師一樣單身啊,她還不是一樣過。”


    “人家至少有錢,你有麽?人家被欺負我幫出頭,你呢?”方菲掰扯著手指,“你看啊,清寒被欺負了,有路揚幫出頭,你無兒無女的,又沒對象,以後被欺負了誰幫你,再以後,等你死了,骨灰被人揚了都沒人管......”


    “您還能說得再淒慘一點麽?”顧添衡滿頭黑線,他老娘以前也不這麽說話啊,這口吻怎麽越來越虎了。


    “有什麽比單身還淒慘的?”方菲關上大門。


    砰——


    不等迴音,留下站在草坪上發呆的顧添衡。


    ...


    又是不用工作的一天。


    路揚和顧清寒早早醒來,吃過早餐後,兩人如街溜子一般躥到隔壁觀看著《愛情公寓》的拍攝情況。


    路媽也沒有忘記隔壁還有一幫拍攝的孩子,弄了量很大的早餐,吃不完地都扔到隔壁,就像農村裏的喂雞喂狗,總能吃完。


    “我在網上看到了你發的那首歌。”陳治塞著小籠包,看著屏幕,卻對著一旁的路揚說話,“那幫人就該罵,所有具有利益屬性的東西,他都不可能是存粹的。”


    “問題是罵了也不改啊。”路揚輕聲說,“我還是罵得不夠狠。”


    葉寧那邊暫停了金曲獎的獲獎宣傳不假,可對於此次事件並沒有迴應,網友們集火的目標是金曲獎官方,而並非葉寧。


    理論上來說買賣應該同罪的,但對方應該操控了口風。


    “至少你的罵有效果了。”陳治說,“葉寧討不到好處,還惹得一身騷,今年金曲獎被揭開黑幕,明年他們當然不敢這樣做,環境是要慢慢改善的,不可能一首歌就改變全部。”


    “嗯,道理我都懂。”路揚點點頭,“可我就是覺得罵得不夠狠。”


    “你比我們敢罵多了。”陳治見到路揚的樣子就牙疼,“你知道那些文藝片的電影,什麽情況下才能夠評獎麽?”


    “辱、諷。”路揚直截了當。


    “是。”陳治又塞了個小籠包,“有些人都開始魔怔了,想著通過其他方式,用文化來腐蝕,可除了幾個想拿獎的,其他人誰去搭理?”


    說到這裏,他又歎了口氣,“賺錢,有些時候必須要跪著,你以為我之前想拍《古道仙俠》的續集?還不是因為他們給的太多了!”


    “其實錢也能站著掙的。”路揚輕聲說。


    陳治尷尬地笑笑,他本想跟路揚說這樣不對,現在隻能跪著爭,可又想到路揚近段的操作,可不是站著把錢掙了麽?


    “先把電視劇拍好吧。”路揚看著鏡頭前演戲的幾人,“到時候帶你搞個站著掙錢的玩意。”


    “那你幹嘛?”陳治問,“清寒養胎,你躺平?”


    “不啊。”路揚聳聳肩,“我之前不是說了麽,他們那麽猖狂,就是因為我罵得不夠狠,所以我打算繼續罵,再掙掙奶粉錢。”


    “......我突然有點心疼他們了。”


    顧清寒就在一旁聽著兩人的談話,還不時往嘴裏塞上紅棗片之類的補血小玩意,總有種看現實版電視的感覺,隻是旁邊的大黑攝像頭有些礙眼。


    嗯,手上的短信更礙眼。


    【老妹開門啊,我被趕出來了,要到你家住段時間,絕不拿群眾的一針一線。】


    是顧添衡的信息。


    跟陳治道別之後,兩人又悄咪咪地跑到外麵,看到了拉著行李箱,風塵仆仆的顧添衡。


    “你這是被趕出來了?”顧清寒眯著眼睛,“怎麽看都像是流浪了幾十年。”


    “我昨天晚上就沒睡好。”顧添衡一進門就躺在沙發上抱怨,“跑到大學附近開了個商務間,隔音不好,一晚上入耳的全是炮火!”


    “那你不報複迴去?”路揚問。


    “報複了啊,我錘牆讓他們小聲點。”


    “然後呢?”


    “然後他們給我塞了一摞小卡片。”


    夫婦兩:“......”


    “有錢你就住好的啊。”顧清寒擺明了不歡迎,“該不會沒錢吧?”


    “還真沒錢。”顧添衡完全不要臉,“就想著問你倆借點錢給我找個地方住呢,我也知道你倆剛結婚,所以就不在你們這蹭住了。”


    “還算有點良心。”路揚點點頭,拿出手機正想給顧添衡轉賬,可他的左手卻被顧清寒攔住了。


    他迴頭一看,顧清寒也拿著手機,並不是轉賬界麵,上麵出現的信息是——【別給顧添衡轉錢,沒有女朋友,一切免談!】


    路揚收迴手機,“原來你是被催婚的。”


    “可別說了。”顧添衡大吐苦水,“你是不知道,我爹媽為了催婚,什麽招都用出來了,現在錢都不給,可我在魔都沒朋友了啊,之前還有個你,現在你成妹夫了,也要被他們管了,樂隊那些人可還在粵東呢,也沒地方能蹭住......”


    “那你不迴粵東?”顧清寒問。


    “說了要進顧家的啊,不過我也想迴去,隻是......”顧添衡朝路揚努努嘴。


    意思是——隻是路揚不給他寫歌,所以迴了不如不迴。


    他對自己的認知還是聽清楚的,沒有路揚這個大哥在,他啥也不是。


    “真可憐。”顧清寒陰陽怪氣一句。


    “沒必要。”路揚拉住她,“顧添衡不可憐的。”


    “誰說我不可憐了?”見兩人沒有轉賬的想法和動作,顧添衡急了,“我現在全身上下隻剩二十塊,剛才都是坐地鐵過來的,你告訴我我不可憐,我不可憐誰可憐?”


    “單身不值得同情。”路揚搖搖頭。


    “老公說得對。”顧清寒也笑著點點頭。


    顧添衡:“......”


    他差點忘了,之前把這兩人說成渣男渣女了。


    顧添衡突然意識到,這地方也不是人住的,恐怕住下來要比在家還要折磨人,親爹親媽催婚的方式太老,這兩人的催婚方式其實也不行。


    可他們會秀恩愛啊。


    這剛剛領證結婚的,秀恩愛不是手到擒來?


    “要不我給你找個地方吧。”路揚說,“之前我租的那房子。”


    “你幫我租房?”顧添衡眼裏又有光了。


    “兩居室啊。”路揚悠悠地說,“和葉止合租,她一個人住那。”


    見顧添衡沉默,顧清寒又補充,“房租我們幫你出。”


    “想撮合是吧?”顧添衡突然問。


    “嗯。”路揚也不藏著。


    “沒用!”顧添衡站起來,“真以為我自己找不到,老子隻是不想找,你是不知道那些女粉絲怎麽對我的,隻要我想,每晚都當新郎官!”


    “那你可以試試。”顧清寒笑著看他。


    這家夥是個什麽樣的人,她這個當妹妹的能不知道麽?


    他要是敢,至於現在都是處男?


    “別看不起人!”顧添衡氣衝衝地提起箱子就走,“改天我就把對象帶過來!”


    “那你住哪?”路揚問。


    “別管!”顧添衡依舊嘴硬,“老子有地方住!”


    “錢呢?”


    “不需要!”


    “好,慢走了您。”


    在顧清寒的送客聲中,顧添衡再次和行李箱,麵對鎖上的大門。


    不混圈子,朋友都在粵東,既不想被別人撮合,手上還沒錢。


    他能去哪?


    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心中冒出——


    要不搞波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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