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救救我。”男人看向旁邊沉默不語的青年,哭嚎著說:“你快跟黎先生求求情,寧寧,我發誓,以後我以後再也不賭了,這次是真的。”


    見青年無動於衷,他又開始狂罵,“你媽走後,是老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長大,你現在竟然要看著我死,你還有沒有良心?”


    一直低垂著腦袋的青年終於抬起來,露出一張清冷又漂亮的臉。


    他看向那個被稱唿為黎先生的人,“放開他吧。”


    黎先生抬了一下手,花臂男扔垃圾似地甩開了男人。


    男人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踉蹌著走向青年,哭道:“爸爸就知道你是好孩子,你放心,爸爸一定湊錢還給……”


    青年沒理他,對黎先生說,“我答應你之前的要求,但希望你也可以答應我兩個請求。”


    黎先生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個有趣的小寵物,“你說。”


    “第一,我希望繼續能上學。”


    “可以。”


    “第二,我希望你能幫我把他送進戒賭所,正規不正規無所謂,哪怕是楊永信那種電擊的黑戒賭所也沒事。人殘了,手廢了都可以,隻要永遠都不能再上賭桌。”


    說這句話時,青年的臉上帶著狠絕。


    黎先生看著他的神色,笑了,“可以。”


    男人的臉色霎時一片慘白,癱軟地望著自己的親兒子,“我是……你親爸爸,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青年漠然看著他,“以前你有錢的時候對我很好,所以我不怪你,但從今以後這個家我做主!”


    男人嘴唇翕動,像是不認識這個兒子似的。


    一旁的黎先生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幕,然後朝他招招手。


    青年走了進去,玉器店的門從裏麵關上了。


    沈亭州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轉頭對上許殉平和沉靜的目光,又默默把視線移開。


    許殉問,“看完了?”


    沈亭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許殉拉上沈亭州的手,“那走吧。”


    許殉帶沈亭州去俱樂部打球,然後撞見了蘇薔跟大房哥,因為有人多看了幾眼蘇薔,大房哥跟那個人打了起來。


    蘇薔無聊地打著哈欠,看到沈亭州時眼睛一亮。


    沈亭州二話不說,拽上許殉就跑。


    從俱樂部出來,沈亭州帶著許殉去了旁邊的博物館,又撞見偷情被正主抓住的戲碼。


    沈亭州一時不知道自己是帶許殉來破除迷信,還是帶他來宣揚迷信。


    許殉牽住了沈亭州的手。


    沈亭州愣愣地朝他看過去,許殉什麽也沒有說,拉著沈亭州走了出來。


    許殉的體溫透過掌心傳遞過來,沈亭州心裏暖烘烘的。


    -


    下午他倆去看了音樂會,這次總算沒出幺蛾子,音樂會順利地結束。


    從音樂會的館場出來,沈亭州他們也沒遇見什麽幺蛾子。


    直到迴去的時候路過鉑越酒店這個萬惡之源,沈亭州穩定的道心岌岌可危。


    離鉑越酒店越近,沈亭州感覺越不好,“要不……我們還是換一條路走吧。”


    許殉側過頭問,“怎麽了?”


    沈亭州剛要說什麽,看到車窗外的周子探、虞居容,還有賀延庭之後,話全部都悶在喉嚨裏。


    許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靜了幾秒,最後認命地將車開了過去,停到一個靠近他們的地方。


    沈亭州神色尷尬,“我沒有……”


    許殉體貼道:“看吧,看完早點迴去睡覺。”


    小許他是真的……沈亭州心裏感動的稀裏嘩啦。


    既然是這樣,那他就淺淺地看一下這三個人到底怎麽了。


    第75章


    虞居容應該是帶周子探來酒店, 然後被賀延庭撞見或者堵在門口。


    周子探的眼睛難得露出惶然,“哥?”


    賀延庭幽深的眼眸壓抑著怒意,“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 就敢跟他來酒店!”


    周子探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我……”


    虞居容突然從身後摁住周子探一側的肩,笑著看向賀延庭, “賀總, 小探已經成年了,他有自己的私生活就不勞你操心了。”


    賀延庭麵色仿佛澆鑄了鐵水一般冷硬。


    下一秒, 他一拳掄到了虞居容的臉上。


    虞居容向後退了半步, 賀延庭的指骨擦過他的麵頰,留下刺麻的輕微痛感。


    竟然打起來了!


    沈亭州瞳仁微縮, 沒料到賀延庭會跟虞居容動手。


    周子探也愣了一下, 但很快眼裏綻放奇異的光彩,他唿吸急促道:“哥。”


    賀延庭一把將他拽到身後, 從牙關擠出一句:“老實給我待著, 一會兒再找你算賬。”


    說完看向虞居容, 眉眼壓下時很具威懾性。


    賀延庭陰鷙道:“我昨天就警告過你, 少打我弟弟的主意!”


    雖然周子探交了不少男朋友,還對他有一種病態的依賴, 但賀延庭不覺得周子探喜歡男人, 更別說跟虞居容這種男人上床了。


    虞居容抬起手, 指腹撫過泛紅的顴骨, 舌尖抵著唇, 很輕地笑了一下。


    他無視賀延庭的話, 對賀延庭身後的周子探說,“過來。”


    賀延庭心裏的怒意再也克製不住, 闊步上前,拎起虞居容的衣領打了起來。


    車內的沈亭州瞠目結舌,沒想到賀延庭還挺在意小周。


    周子探看著打架的兩人發愣,幾秒鍾之後,他終於迴過神,然後衝過去把虞居容扯開了。


    虞居容隻感覺一股巨力朝自己襲來,他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後蹣跚兩步,後背重重撞上酒店的石柱。


    周子探那張放大的臉出現在他的視野裏,虞居容心道不好,但周子探的頭已經撞了過來。


    一股酸麻頂上鼻腔,虞居容捂著鼻子,視線一片花白,足足好幾秒沒能說出一句話。


    周子探轉頭看向賀延庭,路過的車前大燈將他眼裏的感動映得一清二楚。


    賀延庭皺了一下眉,“你別……”


    不等他說完,周子探已經衝過來,將他抱住了。


    巨大的衝力讓賀延庭踉蹌了一下,整個人被巨大的蠻力抱得唿吸困難。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陷入狂喜的周子探用力錮著賀延庭,聲音雖然悶在賀延庭的肩頭,但仍舊遮掩不住亢奮。


    “哥,你是在乎我的!”


    沈亭州默默看了一眼流著鼻血,神色喜怒難辨的虞居容。


    果然!


    在小周心裏,賀門永存,除此之外的人或事都不值得一提。


    賀延庭仰頭深唿吸了一口氣,然後拎起周子探的後衣領想要把人拉開。


    周子探仿佛巨型膠水,死死扒在賀延庭身上,還撒嬌,“哥~~”


    賀延庭側過頭,推了推周子探,“別矯情!”


    如果是平時聽到賀延庭這種口氣,周子探也就乖乖放開了,但今天他仍舊抱著賀延庭。


    “小時候,他們因為我來曆不明總是欺負我,但你沒有,你保護我,還幫我教訓那些人。”


    感受到脖子的濕意,賀延庭僵在原地,任由周子探抱著他,訴說對他的崇拜和喜歡。


    “哪怕你有時候不喜歡搭理我、哪怕你說我腦子有病、哪怕你趕我走,我也還是喜歡你,因為你是我哥哥!”


    周子探是一隻認家的小狗,一旦認定哪個是自己家,他就會奉上自己的全部。


    賀延庭沒有說話,眼眸塗抹著夜色。


    過了許久,他才拍了一下周子探,生硬道:“迴家吧。”


    周子探鬆開賀延庭,低著頭說,“哥,你先走吧。”


    賀延庭眉頭再次擰起來,“你還要幹嘛?”


    周子探沉默片刻,還是撂了實話,“我剛才跑過來太猛,腳崴了一下。”


    賀延庭:……


    目睹全過程的沈亭州注意到了,根據他的觀察應該沒傷到骨頭,但以防萬一還是得下車親自確認一下。


    沈亭州從車裏翻出消腫化瘀的藥劑,正要下車就被許殉摁住了。


    沈亭州不解地看過來,許殉沒說話,指了指前方讓他看,沈亭州抬頭就見賀延庭把周子探背了起來。


    路燈穿過樹葉縫隙,在兩人身上灑落斑駁的光影。


    周子探趴在賀延庭肩上,想起了小時候賀延庭背他那次。


    當時他被其他人騙進了廢棄的倉庫,踢不開門,喊不過來人,正害怕死在這裏的時候,賀延庭來了。


    周子探永遠都記得倉庫門打開,賀延庭進來找他的樣子。


    “哥。”周子探動了動,在賀延庭耳邊說,“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最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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