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許殉已經不對沈亭州毒舌了,但也沒有搭理走進來的他。每到陰天,許殉的腿就會難受,沈亭州走到他身旁問,“要熱敷嗎?”許殉沒有理他,仍舊看著外麵的天色,沈亭州沒再多話,給他檢查完就出去了。下樓就見管家從廚房捧著生日蛋糕出來,笑著對他說,“沈醫生,中午留下來吃飯吧,今天少爺生日。”沈亭州剛要拒絕,管家又說,“留下來吧,去年他生日還很熱鬧,今年就剩下我們兩個人。”沈亭州心裏一擰,到嘴邊的話又咽迴去了。雖然多加了一個人為許殉慶生,但依舊沒有讓氣氛熱鬧起來。三人沉默地吃了一頓慶生飯,許殉連蛋糕都沒切。因為下起雨,許殉下午的複健計劃暫且擱置,沈亭州打著傘推許殉去出去透氣。他將許殉推到前院的草坪旁,看著在雨水衝刷下,仍舊冒出頭的新芽,許殉平靜道:“怎麽,你也要給我講一些雞湯?”沈亭州沒說話,隻是拉起他的手,伸到傘外。雨水啪嗒一聲,滴落在許殉的掌心,他皺了一下眉,抬頭去看沈亭州。沈亭州說,“送你一滴雨。”許殉麵無表情,“我記得我給你開的工資不低吧?”沈亭州忽然一笑,“那送你一片雨。”他拿著傘後退兩步,讓被風吹斜的雨線澆到許殉身上。許殉頭發被打濕,軟趴趴垂在俊朗的眉眼,扯動嘴角說了兩個字,“幼稚!”“許先生。”沈亭州麵容正經起來,“作為醫生我要告訴你,隻要堅持,一切都有希望,作為沈亭州我要告訴你,明年我不敢再來這一出,因為你會站起來打我。”許殉隔著雨幕看向沈亭州。在烏沉沉的天裏,那雙眼睛漆黑明亮,他撐著傘走過來,重新為許殉擋住落下的雨。許殉眼睫動了一下,在沈亭州走近後,他扣住了對方的手。沈亭州不解地看過來,許殉在他臉上很輕地拍了一下,動作有點像調戲,但他卻說,“不用一年後,我現在也能打你。”沈亭州似乎無語了兩秒,“……許先生,有沒有人跟你說過,打人不打臉?”許殉抽迴自己的手,“那有沒有跟你說過,別欺負瘸子?”沈亭州理虧,默默地推著許殉迴去了。在夢裏,那天許殉站起來,然後追了沈亭州兩條街要打他。沈亭州嚇得朝前狂跑,跑進一個漆黑的小巷,然後被許殉摁住,對方變得黏糊起來,低聲說“你把眼睛閉上,我想吻你。”-隔天醒來,沈亭州感覺比跑了馬拉鬆還要累。其他兩個夢還好,沈亭州最受不了第二個,小銀漸層變成巨貓還給他們扔貓條。不過轉念一想,深深居然不嫌他倆是累贅,還願意反哺他跟許殉,誰聽了不說一句仙品貓?吃過早飯,許殉打來電話問他過來不過來,說家裏的貓想他了。以前許殉也經常說這種話,但自從發生昨晚的事,沈亭州再聽他這麽說,竟然有一種調情的錯覺。沈亭州懷疑自己是汙者見汙,心裏藏著小貓膩,所以看什麽都不正常。開車到了許殉家,管家正在前院打理花草,沈亭州莫名心虛。許殉從別墅走出來,當著管家的麵,坦然地牽過沈亭州的手。沈亭州本來還想跟管家打招唿,許殉這樣一弄,他臉上不由一熱,雙腿發虛地跟許殉進了別墅。管家看著他倆的背影,笑了一下,然後將兩個枝杈綁到一起。進了客廳,沈亭州往迴抽了抽自己的手,“我覺得人前,還是要注意一點。”許殉不以為意,坦蕩道:“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為什麽要注意?”沈亭州給他的直球弄得有點無措,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看到沙發上舔毛的深深後,心裏那點別扭立刻煙消雲散。這是願意在夢裏養活他們,把自己的貓條跟魚幹分享的天使貓。沈亭州星星眼地掏出一根貓條,原本悠然自得的銀漸層立刻睜開眼睛。在沈亭州撕開貓條那刻,橘貓拖著一身肥肉,腳下好像踩著風火輪似的,奔到沈亭州腳邊,狸花貓也迅速過來。被三隻貓圍住的沈亭州,幸福地挨個喂貓,喂完挨個擼。等貓癮終於過去,沈亭州才發現還有一隻……不是,身旁還有一個人。沈亭州僵著脖子一寸寸側頭,就看到一張平和安靜的臉。許殉微笑,“沒事,你擼吧。”沈亭州隱約感到不妙,“我……”許殉抱起橘貓放到沈亭州懷裏,語氣體貼,“這些貓本來就是因為你喜歡才養的,看到你開心,我也感到開心。”沈亭州抱著胖橘,感受著許殉那份沉甸甸的心意,隻覺得世上沒人比許殉更通情達理、善解人意,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沈醫生。”管家端著托盤走過來,“喝茶吧。”沈亭州撲通的心立刻不撲通了,趕忙接過來,“謝謝。”看到碧綠的茶水,沈亭州覺得有一點不對勁,默默看了一眼管家。管家微笑,“還是綠茶。”沈亭州喝了一口,餘光瞥向管家,等人拿著托盤走了,心裏那股異樣還是沒消失。想起往日種種,一個猜測慢慢浮現。沈亭州小心地望向許殉,“管家說的綠茶是不是……”不等他說完,許殉捂住他的嘴。沈亭州:……看著沈亭州望過來的明潤眼眸,許殉低頭一下一下啄著,沈亭州大腦頓時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了了。幾分鍾後,擼貓的沈亭州突然反應過來,剛才許殉該不會用了美男計吧……沈亭州用餘光再次瞥向許殉。許殉很敏銳,抬手捂住了沈亭州的眼睛,再次親了過來。沈亭州不得不倒在他的美男計下,畢竟他可怕得很,一言不合就親人,牡丹小沈哪裏頂得住?親完人,許殉還會把眼睫一垂,輕聲說,“我都跟你養了三隻貓,你還要計較那麽多嗎?”沈亭州:不計較,不計較,計較不了一點!遠方傳來管家的感歎聲,“快開春吧,我種的野菜也能長出來了。”沈亭州:……許殉又將狸花貓抱給沈亭州,沉甸甸的愛+1,他再次說,“我跟你都有三隻貓了,我還能有什麽壞心思?”管家:“挖野菜。”沈亭州:……許殉沉默良久,然後拉起沈亭州,“我們出去轉一圈吧。”沈亭州點了一下頭,“好。”管家悠悠道:“別鑽小樹林。”看到許殉發黑的臉,不知道為什麽沈亭州突然有些想笑,直到許殉幽怨望過來,“我都跟你有三隻貓了……”沈亭州趕緊繃直嘴角:知道了知道了,不笑就是了。-沈亭州沒跟許殉鑽小樹林,圍著小區轉了幾圈,一直逛到管家打電話叫他們迴去吃飯。以前沈亭州覺得談戀愛是一件很無聊的事,現在發現還是挺有意思的。晚上迴去後,沈亭州又在口袋裏掏出了許殉給他的紙條。沈亭州迴信時,門鈴響了,他起身去開門。周子探帶著一個跟江寄有七分相像的人,他把人往沈亭州麵前一推,“沈醫生,像不像,像不像?”男人聽到這話也不意外,顯然是跟周子探達成了某種交易。沈亭州太陽穴一突,“什麽意思?”周子探興奮道:“這是給我哥找的,有了這個新的,沒多久他就會忘記那個舊的,你覺得怎麽樣?”沈亭州真是兩眼一黑,好一會兒沒說話。周子探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變得小心起來,“怎麽了,不好嗎?”沈亭州疲倦道:“小周,替身梗早就不流行了。”“我沒讓他做替身,這隻是一個過渡。”周子探有理有據,“都說忘記舊戀的方法就是展開新的戀情,先讓我哥跟這個很像江寄的談一談,然後再逐漸找一個有一點像,最後就可以找不像的。”擱這兒做脫敏治療呢!沈亭州扶住門框,沉沉一歎。見沈亭州臉色不怎麽好,周子探讓男人先迴去了。男人猶豫著問,“那錢……”周子探直接掏出手機給他轉賬,收到錢的男人笑著離開了。“現在就我們兩個了,沈醫生你想說什麽就說吧。”周子探眼巴巴望著沈亭州。沈亭州頭疼道:“你哥現在的智商隻有幾歲,你這些……真的不適合他。”“就是因為智商幾歲好騙,才能盡快讓他忘了江寄,等他恢複記憶了,他就不聽我的話了。”周子探試圖說服沈亭州,“你不覺得江寄根本不愛我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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