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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泗水冥河,黑水中波浪滔天,衝刷著土地上的一切生機。


    一個枯瘦的老者靜靜的注視著黑色的河麵,老者的雙腿牢牢的駐紮在枯涸的河岸上,如一顆枯瘦的古樹,安靜的注視著。


    老者毫無生氣的眼眸一閃,周身鬼氣彌漫,身形再鬼氣中消散在原地。


    “嘩啦。”一個一絲不掛的男孩被老者從黑水中拎出,甩在岸上。


    “咳……”大口大口的咳出口中的液體,男孩十四左右,名為方辰,身體修長,一絲不掛的身軀渾若天成,略顯消瘦。


    “北方有秋雪,南處九陽,適時為大青。”


    枯瘦老者靜靜的佇立在一旁,全身開始衰退,周身化作萬古,生機消散,黑色的紋路從老者的右手開始彌漫,爬滿全身。


    “這……這……裏是……”方辰虛弱的道。


    “此處周天界。”枯瘦老者恭敬道。


    “尊稱。”方辰努力的說出。


    “免尊,鄭三。”老者麵色更加灰敗,生機消散,全身如破碎的石灰開始凋零,“大人……秋雪,縹緲峰……”


    言語未斷,老者已作古而去,黑色的紋路遍布全身,老者附近的土地也盡皆龜裂。


    方辰,蜷曲身軀,大聲的咳嗦完,在枯涸的河岸上,安靜的抽搐著。


    渾身上下的疼痛感緩緩的消散,方辰起身,向著已化古的老者前,俯身三拜,三叩首。仰頭望了望太陽,辨別了下方向,向著北方踉踉蹌蹌的走去。北有秋雪。


    雖未因你而生,卻也承你恩情,那我便代你庇護你所要守護的。方辰心中默默地說道。


    “活下去。”


    少年名方辰,現在做的事,很簡單,那就是活下去。


    四個時辰後,


    方辰從一個農戶家中成功偷出一套破爛的衣裳,在一畝畝良田中穿梭而過,裹了口腹之欲,少年滿足的笑了笑,躺在了厚實的良田之上,感受著自己體內血液緩緩流轉的溫熱感,方辰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活著真好!”


    ……


    秋雪門山腳下


    十年一次,招收弟子,宗門大開。


    山腳之下車水馬龍,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一條通天的修士之路上,前仆後繼。想要修煉的人不會少,渴望修煉的更是多。


    各式各樣的人聚集在這裏。站在這他們認為的修煉之路的開端,靜靜的等待著試煉的開始。


    就在他們麵前的山路小道上,一道肉眼不可見的奇異能量將他們隔開,阻礙著他們上山的道路。


    方辰穿著殘破的粗麻衣裳,也在秋雪門山腳下安靜的等著。


    直到……


    浩大的一道古鍾聲從山頂傳來,在空氣中劃過一道波紋。奇異的波動帶走了山路前的那道奇異的力量。接天峰峰頂萬道霞光射出,雲霧繚繞的秋雪七十二峰發生了各種變化,山間的霧氣漸散,宏偉的秋雪宗的山門出現在眾人麵前的山頂。


    “年紀小於十六,公平登山頂者可入我門。”


    輕飄飄的一句話語聽不出喜怒,就這麽在每個山腳下的人的心頭響起。


    那麽,登山開始了。


    山腳下,一個個少男少女摩拳擦掌的開始攀爬,有些穿著普通的自己就奮起衝刺,有的衣著富貴的,三五家奴將其抬起,向著山頂衝去。


    起步一樣嗎?或者說,公平嗎?


    方辰平靜地看著一行又一行的人衝上山去。


    或許秋雪門的本意是讓所有的應考者能夠站在同一起跑線上,隻是真的是同一起跑線?所有人又能公平了嗎?


    富貴者,借以家奴之力,省下自己的氣力用以衝刺,貧困者卻隻能憑借自己氣力一比一腳印的向上。


    登山,靠的是自己的資本。所謂資本,資質是一說,俗家中的實力又是一說。


    真的公平嗎?


    方辰笑了笑,緩緩的穿過人群,沿著山道,開始向山頂緩步爬去。


    這個世界沒有公平!


    眾少男少女前赴後繼的向著山上前行,初時還是三五成群,半個時辰後慢慢的開始分流,一些體力不濟的孩子慢慢的落後在大部隊後麵,而方辰不急不慢的吊在隊伍的後側,按著自己固有的頻率緩緩的前行,就這麽一步一步的走著。


    ……


    東雪峰,秋雪宗外圍的十二峰之上的,六名衣著樸素的中年男子立於峰頂之上,他們相貌普通,最簡單的布衣,背後各自背著一把長劍。


    “六師兄,你說這次會有多少人可以通過今年的試煉。哎,我們東雪峰已經連續兩屆沒有收徒了誒。這迴不會有沒人報我們東雪峰吧。在這麽下去,我們秋雪宗,估計要後繼無人了。”


    六師兄靈修子輕歎一聲,道:“十弟,注意言行啊,被師父知道你剛剛的話,你又少不了一頓臭罵。哎,不過也是,這迴我們如論如何也得帶一個弟子迴去,連續兩屆沒新弟子,搞得我們東雪峰現在連個六代弟子都沒有。”


    “誰讓試煉這麽難。”十師弟靈雲子嘟囔道。


    “登頂者可入宗門,過三分之二者可入外門。誰讓這是祖上定下的規矩。”六師兄靈修子苦笑道。


    秋雪宗三代弟子一共八人,分別掌管著秋雪宗的中央八個主峰:接天峰、東雪峰、天機峰、登仙峰、烈焰峰、樞紐峰、古道峰。雖說修煉的都是秋雪仙宗傳下來的雪仙功法,但也因際遇以及各位三代弟子的領悟不同而形成了各種不同的修為。


    三代弟子之下為有著四代弟子幾十餘人,各自居住在一峰。五袋弟子數量眾多,隨著師尊居住在山峰之上。


    二代弟子秋雪老祖開宗立派,在這秋雪山悟道飛升。秋雪老祖之上就無人可知了。


    原本這秋雪仙宗的外圍七十二峰是不會有人來的,隻是秋雪宗應對外敵,構建大陣的樞紐罷了。


    隻是如今仙宗開門,對外收徒,東雪峰的一幹五代弟子靜極思動,奉師命前來為東雪峰收徒。這山峰上的留人,師從第四代弟子道明真人。


    “話說這試煉也是變態,這宗門的外道,就是現在的我不依賴元氣去行走估計也是要老長時間,當初我們能堅持下來通過試煉不可謂不幸運。”一旁的七師兄靈智子低聲道。


    六師兄靈修子苦澀的笑了笑,“當年老祖立下祖訓,秋雪仙宗弟子,不貴多而貴在精,可無天資,心性得正。老祖這一祖訓保證了千百年來我們秋雪仙宗屹立不倒。但也造成了我們堂堂一大仙宗現在有些……”六師兄閉口不言,轉而道:“這次招收新弟子的路上,我們依舊要遵循古訓,弟子是否可以收到倒是其次了。”


    “是!”其餘五人肅然稱是。


    沉默了些許,六人中最跳脫的十師弟靈雲子嘻嘻一笑:“這我們這裏等著也無聊,不如,七師兄用你那術法窺視下他們如何,也驅散些這等待的無聊。”


    七師兄沒好氣的白了十師弟一眼,“你我修煉一途本就是要守住本心,耐得了寂寞的,若是被師尊知道,你小子估計又得麵壁了。”


    不過看了看大家確實都躍躍欲試的樣子,七師兄笑了笑,右手一揮,一道迷蒙的煙霧升起,山間的水汽匯聚在眾人麵前,水汽凝結成一道鏡麵。七師兄凝神一指,“乾坤道法,開!”


    原本透明的鏡麵,在七師兄的一指之下變得開始迷幻,一陣波動之後,山路上的一幕幕在鏡麵上一一浮現。


    其餘五人也不由的靜息凝神盤膝坐了下來,注視著水鏡中的事物……


    “唿唿唿……”越來越重的喘息聲從一個個登山的少男少女口中傳來。


    原本集結的隊伍慢慢變的零散,更有甚者已經脫離了隊伍,體力好的和體力差的少男少女彼此見得差距在這場耐力賽中也慢慢地體現出了。


    方辰落在隊伍的後部,這時也已經是登山的第二天,經過了一整天的耐力競爭,步伐也越來越沉重,體能的消耗讓其不由得有些眼前發暈。一天一夜,方辰從未停下過腳步,依舊保持著原來的頻率一步一步的踏在這有著歲月痕跡的秋雪山路上。


    期間方辰不知道路過了多少停歇下來打算放棄的同齡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自己在隊伍中的什麽位置,方辰並不關心。


    一場心煉。


    方辰比誰都清楚,這場考驗的意義所在。一個修士立身的根本從來不是他擁有多少法寶,或者是擁有如何如何的修為,在那萬古的歲月麵前,在那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修煉之途上,唯一可以依靠可以堅持的,就是自己的本心。


    所以,方辰保持著自己的步伐,按著自己定下的頻率一步步的走著,身邊多少人被他所超越,多少人又將他超越,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所關心的,方辰的眼中隻有那吐露著霞光,雲霧繚繞的接天峰頂。


    山路與這穩定的步伐達成了一種和諧,有著一種詭異的韻律。


    方辰的心境慢慢的開始變得空靈。


    不知過了多久,方辰停下了腳步。皺了皺眉頭,古井不動的心中也產生了一絲好奇。


    方辰迴過身,想著山下跑去,是的,沒有向著山頂衝刺而是,迴身走向自己走過的路。隻是因為一雙眼眸,一雙憎恨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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