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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蘇有珠彎腰在墓碑前獻上了一捧鮮花,順帶著清理了一下土壤裏生出來的雜草,再把貢品給整整齊齊地擺好。


    顧見臨默默凝視著她忙碌的背影,不得不說女孩子做起事來就是細心一些,哪怕是上墳這種事情都能被她做得一板一眼,尤其是她雙手合十默默悼念的時候,晨光落在她素白精致的臉上,竟然有種歲月靜好的安逸感。


    這個過程裏,他還發現了一件頗有蹊蹺的事情。


    蘇有珠對這一套流程很熟悉。


    甚至做得比他都好。


    “以前老師帶你來這裏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


    蘇有珠麵無表情說道:“所以都記得很清楚。”


    顧見臨無聲地笑了笑,也跪在墓碑麵前,望著碑文上的名字,雙手合十。


    清明節那天他來到這裏的時候,更多的是帶著迷茫和不解,還有對於真相的渴望,那個時候的他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仿佛迷失在了淅瀝瀝的細雨裏。


    如今的他卻已經手握刀劍,眼瞳裏點燃了血和火。


    也明確了敵人是誰,仇人又是誰。


    仇恨是世界上最好的驅動力,它可以讓你永不迷茫。


    “你當初要守護的人,我都幫伱守住了。”


    顧見臨輕聲說道:“你沒做完的事情,我也幫你做到了。從今以後,那些因為墮落而遭到的迫害的人都有救了,你的戰友們也都已經重見天日。包括血月屠戮事件的真相現在也已經明了,那些該死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朱雀氏族的詛咒,如今想來應該也跟第三法有關係。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那麽倒黴,偏偏就成為了一位古之至尊選中的人。不過我也沒有什麽資格說你,因為我好像也跟你差不多。咱們家的人,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他無聲地笑了笑,伸手輕輕摩擦著墓碑:“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媽媽也被牽連的,就像你當年跟我說的那樣,男人的天職就是要保護好自己生命裏最重要的女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會讓朱雀一族的詛咒在我的身上終結。”


    蘇有珠微微側目凝視著他,清澈靈動的眼瞳裏藏著掩飾極好的暖意。


    因為顧見臨很久沒有這麽放鬆過了。


    他是那種心事很重的人,習慣性的把什麽事情都壓在心裏。


    哪怕壓力再大,也不會去跟任何人說。


    隻有麵對死人的時候,他才能夠真的敞開心扉,去說一些心裏話。


    “說起來,你倒不如早點讓我接觸到超凡,不然我現在早就是半神了,很多事情都不至於像現在這麽麻煩,遇事不決一刀砍過去就好了。”


    “六階原來是這麽容易的事情,你這麽多年怕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吧?”


    “有珠是你的學生,你卻瞞了我那麽多年,真的有點過分。你倒不如讓她早點出現,這樣的話我們倆無聊的時候還能湊在一起罵你。”


    “總會長原來是那麽偉大的人,你能夠跟她共事多年,真讓我羨慕。”


    “老顧,總會長已經不在了,這個世界背叛了她。”


    顧見臨眼瞳的情緒洶湧起來,低聲說道:“我嚐試過救她,卻沒做到。”


    微風拂過滿樹的枝葉,簌簌作響。


    蘇有珠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沒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事實上這才是顧見臨真正想要說的事情,也是他心裏永遠過不去的一道坎,他有天大的憤怒和委屈卻無人訴說,隻能來到這座寂靜的墓園裏傾訴。


    良久以後,一縷晨光從天而降,照得墓碑泛起微光。


    顧見臨忽然問道:“有珠,你有什麽想問的麽?”


    自從古神界歸來以後,兄妹二人已經很久沒有敞開心扉聊過了。


    蘇有珠以手托腮,白金的短發垂落到額前,晨光裏她的眼神沉靜如水:“本來是有很多問題想問你,但實際上你已經在用行動,慢慢給我答案了。”


    “不如讓我來說,你來聽。”


    她扭頭過來,唇邊流露出冰河解凍般的笑容:“麒麟尊者選中的人,應該就是你吧?如果我沒猜錯,老師在最後一次進入麒麟仙宮的時候,跟那位黑色的至尊達成了某種交易。隻是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時候得到那種力量的?”


    顧見臨迴憶著四個月前發生的事情,輕聲解釋道:“清明節那天,我收到了一個沒有寄件人的快遞。那個古怪的快遞裏,隻有一副麵具,麒麟麵具。”


    蘇有珠微微一愣。


    “我戴上那副麵具以後,就得到了那種力量。事後我還去快遞站查過,結果連我記憶裏的那個快遞站老張都消失了,人們都說沒有這個人的存在,你還記得麽?”顧見臨倒是沒有說自己冒名頂替麒麟尊者的事情,主要是怕嚇到她。


    蘇有珠跟他一起長大,對於那個老舊的小區再熟悉不過,隻可惜她即便思索了許久,卻依然記不起來:“我也不記得你們那個快遞站有個叫老張的。”


    顧見臨搖了搖頭,事到如今這些事情已經不重要了,他是那種思路筆直的人,隻要不斷的變得強大,一切謎團都會顯現出其本質。


    “正因如此,當初在黑雲城寨你才能爆發出那種力量,包括在歸葬之森的時候,你也能召喚出麒麟之楔救我,因為那是你的權柄。”


    蘇有珠盯著他,一字一頓:“你們父子倆,是一模一樣的生命。”


    顧見臨嗯了一聲,隨即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怎麽又把他們父子兩個人相提並論了。


    顧見臨自認為是要比那個男人強的,畢竟看位階就知道了。


    當父親的那麽多年也就混了個六階。


    做兒子的僅用了四個月就已經晉升到了六階。


    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你的影子是怎麽迴事?”


    蘇有珠蹙眉問道:“為什麽你擁有兩種途徑?”


    顧見臨想了想,解釋道:“或許這就是麒麟尊者真正的權柄,吞噬的力量。放眼曆史的盡頭,麒麟尊者從來都沒有動用過這種禁忌的力量,這才是祂真正的底牌,誰都不知道的能力。我曾經吞噬過燭龍尊者的龍骨,從而得到了祂的力量。必要的時候,我的麒麟本相,也可以蛻變成燭龍本相。”


    在上古的神話傳說中,麒麟本就具備著多種神獸的特征。


    古人誠不欺我,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最後一個問題。”


    蘇有珠抬起美眸,認真問道:“麒麟尊者有一天會殺死你麽?”


    顧見臨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根據命運泥板裏的記載內容,真正的麒麟尊者已經超脫肉體的束縛,靈魂飛升到天外,融入到燭照神樹裏。


    沒人知道祂到底是死是活。


    更搞不清楚祂到底想要做什麽。


    根據他的推測,古之至尊們追逐第三法的方式是不同的。


    麒麟尊者舍棄了自己的力量,把自身的古神位格通過移花接木的秘術轉嫁到他的身上,沒人知道這位黑色至尊究竟是怎麽做到的,至少從結果上來看非常成功,唯一的缺點是他需要時間成長,才能夠登臨至高。


    朱雀尊者通過某種隱秘的手段,以一個延續千年的詛咒為引子,針對顧家血脈的不斷屠戮,最終創造出了一個適應第三法的生命,也就是老顧。


    白澤氏族則是通過複製老顧的基因,創造出了一個第三法的容器。


    燭龍尊者布局兩千多年,卻在最後關頭出了變故,但至少祂確實是完成了第三法,因為祂的意識已經出現在了那個神秘的空間裏。


    雲雀的出現,更是讓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


    至於玄冥尊者,迄今為止沒人知道祂到底在說什麽,倘若這位古之至尊真的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祂可能會一直沉睡到時間的盡頭。


    最後就是窮奇尊者,這是最先抵達的地球的一位古之至尊,起源於神秘的第三之力,按理來說祂的進度應該是最快的,至今卻沒有任何動靜。


    甚至連祂的氏族都未曾在曆史上出現過。


    總會長稱窮奇尊者無需擔心,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原理。


    “我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顧見臨起身,雙手插在口袋裏,眺望著山頂下的風景,紅瓦綠樹的盡頭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海,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瞳裏:“我隻能說,我會盡力活下去。”


    忽悠風來,蘇有珠鬼魅般閃爍到他的麵前,枝頭的樹葉發出海潮般的聲響。


    顧見臨愕然的眼瞳裏,她輕輕踮起腳尖,環住了他的脖頸。


    “如果麒麟尊者真的要殺你,我會保護你的。”


    她在他的耳邊嗬氣如蘭,仿佛在訴說著天大的秘密。


    因為身高的差距,顧見臨被迫地低下頭,腳下失去了重心,踉蹌向前。


    最終他們一起抵在了一棵樹的樹幹上。


    看起來就像是顧見臨把眼前的少女給頂在了牆上。


    咚咚。


    顧見臨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罕見的劇烈。


    血液也仿佛在升溫。


    “不要多想,我答應過老師要保護你的,我說到做到。”


    蘇有珠撇過頭不去看他,麵無表情說道:“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你喜不喜歡我是你的事情,我不會強迫你,也不會幹擾你。”


    說完她再次閃爍離開,留下的聲音沉靜清冷:“謝謝你對我坦白。”


    顧見臨凝視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原來她最想弄清楚的事情居然是自己會不會也變成容器,最終成為那位古之至尊完成第三法的祭品。


    其實這件事,他已經隱約有答案了。


    那就是不會。


    因為麒麟尊者或許有更大的圖謀。


    六位古之至尊都在追逐著第三法,那麽祂們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掌握了第三法,的確能夠成為最強的生命。


    問題在於,六位古之至尊都可以通過不同的方式,最終抵達那個終點。


    至於終點是什麽,沒人知道。


    第三法隻是過程,而不是最終的目的。


    包括麒麟尊者冥冥中對祂說的那些話,也是意味深長。


    “我要你如我這般強大,我也要你如我這般孤寂……”


    顧見臨甚至覺得那位黑色至尊認識自己,可惜他卻記不起來自己的生命裏曾經邂逅過如此偉岸的生命,因此也隻能當成錯覺,一笑而過。


    ·


    ·


    今天的台北路福寧園略顯清冷,畢竟也不是什麽節假日,來祭拜逝者的人也不會很多,蜿蜒的山路上站著一群黑西裝的男人,撐著黑色的傘。


    那是司家的族人,自從秩序世界集體撤離以後,峰城就成為了一座相當罕見的超凡勢力真空城市,顧名思義就是沒有升華者勢力聚集的城市。


    司家順理成章的鳩占鵲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統治了這座城市的升華者。


    一夜的時間,他們就已經徹底接管了這座城市的新聞媒體。


    昨夜深空科技大廈的坍塌被包裝成了一起煤氣爆炸事故,港口也已經重新開放,十五分鍾以後黎明作戰序列的艦隊就會正式靠岸。


    峰城將成為秩序反抗者的大本營。


    周探員捧著鮮花,拎著大包小包走上山路,下屬們跟在他身邊抽著煙,餘光有意無意地打量著山路兩側的西裝男們,眼神裏略顯警惕。


    今天是周末,他們難得有時間來看看老朋友,卻看到了這群怪人。


    多年的探員經驗告訴他們,這群西裝男裏沒有一個是善茬。


    這個時候,山道盡頭走來一個少年。


    那是個清秀的年輕人,看起來相當眼熟,卻記不起名字。


    顧見臨沿著山道走下去,跟東海路警署的探員們擦肩而過,無聲地笑了笑。


    記不起來是好事。


    周探員們早就服用了惑心茶,經過長時間的催眠,已經把他給忘了。


    這些探員們隻會記得當年的顧教授有個兒子,卻不會想起來具體是誰。


    這是他刻意為之,記住他不是什麽好事。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希望家人都不要記住自己。


    “老板。”


    司老太爺拄著拐杖從樹蔭裏走出來,低聲說道:“您的家人已經返迴了峰城,有珠小姐的本體護送著他們平安返迴。接下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會安排有珠小姐的本體去融合聖骸,從而掌握原始迴歸的力量。”


    顧見臨微微頷首:“他們沒有遇到阻擊?”


    司老太爺笑道:“怎麽可能呢,秩序世界總共派出了三十波狙殺小隊。”


    顧見臨默默凝視著他,等待著答複。


    “景先生出手殺死了他們,屍體被整齊地掛在峰城火車站的天主教堂上,場麵非常有宗教感,我們待會兒還得去幫忙擦屁股。”司老太爺麵色古怪。


    “我知道了。”


    顧見臨嗯了一聲,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老師也該迴來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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