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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舞伎町一番街,這座全亞洲最大的紅燈區燃燒著火焰,瀝青路麵被熔岩般的血液燒灼得千瘡百孔,坑洞裏冒著濃鬱的煙霧,霧氣在黑暗裏彌漫。


    暴雨無聲地懸浮在寂靜的世界裏,每一滴雨水都晶瑩剔透,倒映出那個行走在火焰裏的男人,還有他染血的白色襯衣,一塵不染的白,觸目驚心的紅。


    混合在一起,極具衝擊力。


    景辭這種級別的斬鬼途徑,對於時空凍結領域的掌控已經爐火純青,凡是他沿途所經之處連這個世界都要靜謐噤聲,像是生怕驚擾了他的迴憶。


    “真是久違了,我有多少年沒有見過你們了,十年還是十五年?”


    他環顧著破碎的長街,街上是四分五裂的巨大龍屍,就像是被機器整齊分割的巨大屍塊,傷口的切麵是平整,鮮血汩汩流淌出來,匯聚成河。


    最後一位偽祖被黑色的太刀釘死在牆壁上,祂的兜帽已經脫落下來,露出麵容有種非人般的俊美,肌膚晶瑩得像是白玉,卻透著詭異的蒼白。


    那柄黑色的太刀竟是如活物般痛飲著祂的鮮血,刀身泛起憤怒猩紅的紋路。


    這位偽祖竟然流露出濃鬱的人性,就像是尋常的人類女人一樣:“本以為你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進步,看來是我們的判斷出錯了,你是我們一族的造物,又怎麽會停滯不前?等你真正掙脫枷鎖的時候,毫無疑問會成為天災吧?”


    雨水被打破,唿嘯的風被強行撕裂。


    景辭欺身而至,抬手扼住祂的脖頸,漠然說道:“你們一族的造物?”


    “在你小時候,我見過你的。”


    那位偽祖笑容詭異,抬起眼睛凝視著他的臉,甚至想要伸手撫摸他。


    所謂的偽祖,其本質也是移花接木秘術的副產物,原理是以人類的軀殼為容器,承載古神族的意識和力量,就相當於是一種變相的奪舍。


    有的容器裏是一位新生祖。


    而優秀的容器,則可以容納一位古老的祖。


    東京出現的實驗體們也是這種原理,隻是手段更加的粗暴,造物相對劣質。


    也就是永久和一次性的區別。


    至於以太協會的靈柩計劃,則屬於一種創造新物種的禁忌秘術,能夠讓人體進行一種特殊的人格分裂,同時擁有人類和古神族的靈魂,是一種新的生命。


    景辭不知道眼前這位偽祖的名諱,隻是確定了祂在千年前曾經見過自己,便抬起血紅的豎瞳,淡漠說道:“你見過我,還能活下來,那你應該很強。你的實力對應人類的位階,應該也有個八階。你是蒼龍始祖手下龍侍,排名第幾?”


    “第六。”


    偽祖鮮紅的嘴唇咧開,輕聲說道:“我叫……”


    景辭的右手驟然收緊,把祂沒說完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我不會關心一具屍體的名字,以後也不會再見。”


    他居高臨下地俯瞰,淡漠說道:“我知道你被殺以後,你的靈魂會迴到不周山,經曆八千年的時間重新孕育。不妨請你告訴你的主尊,如果祂再幹涉我師弟的事情……哪怕隻有一次,我就親自踏破不周山的大門。”


    這一刻,偽祖的眼瞳裏泛起憤怒猩紅的血絲。


    “你知道的,我已經忍耐了太久。”


    景辭輕聲說道。


    偽祖強行掙紮著,嗓音沙啞猙獰:“那是因為你的師弟帶走了不該帶走的人!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怎樣偉大的生命,她的存在隻會讓兩界毀滅!”


    不周山都會畏懼的生命,最接近至尊級戰力的蒼龍始祖都為之忌憚,甚至能夠讓一位古老的偽祖如此的失態,無論怎麽想都是極其危險的事情。


    景辭卻冷漠說道:“我不在乎,下次轉生的時候,記得找個更強的宿體。”


    哢嚓一聲,偽祖的頭顱被他硬生生撕扯下來,噴湧的鮮血衝上天空。


    景辭漠然地收手,放任這具無頭的屍體倒在血泊裏。


    歌聲沒有停止,他還是需要時刻用龍吟聲來壓製。


    也就是說,來自不周山的十二位偽祖沒有一個是歌聲的攜帶者。


    包括這位蒼龍始祖的龍侍。


    然而就在那麽一瞬間,一道稍縱即逝的鬼影閃爍到他的背後,森冷的刀鋒劃出一道詭異危險的弧線,宛若閃電般驟然貫穿他的胸膛,濺起一蓬鮮血!


    轟!


    盤踞在蒼穹極處的青龍劇烈顫動,貫穿天地的咆哮聲竟然出現一絲的停滯。


    景辭悶哼一聲,反手掰斷了貫穿胸膛的刀鋒,轉身把斷裂的碎片甩了出去。


    作為斬鬼途徑的八階的燭命,神速力領域幾乎能夠做到掙脫時光的枷鎖,因此他的動作是一氣嗬成的,甚至留下的殘影都是支離破碎的。


    半截斷刀破空而去,貫穿了稍縱即逝的殘影,驟然釘在對街的牆壁上。


    可惜卻並沒有傷到對方,隻留下了一道衣角的碎片。


    那個鬼魅般的黑影卻已經消失無蹤,就連那柄斷刀都留在了他的身體裏。


    景辭隨手拔出胸前的斷刀,傷口悄無聲息的愈合。


    這種傷勢對他而言根本就造不成什麽致命傷害,隻是這個世界上能偷襲到他的人很少,已知的人裏更是不超過五個。方才的神秘人還是斬鬼途徑,能在內戰裏近他的身,還能夠成功給他一刀,甚至能做到全身而退。


    有意思。


    景辭轉身望向澀穀的方向,毫無疑問這是隱修會做的一個局,每一個環節都配合得天衣無縫,甚至連專門對付他的人都已經出現了。


    哪怕隻是為了創造一秒鍾的時間。


    一秒鍾,足夠敵人做很多事情。


    比如讓歌聲再次響起。


    師弟的戰場已成定局,無論再做什麽都已經來不及了。


    景辭沉默地挽起袖子,望著被鮮血染紅的白色襯衣。


    心裏想的卻是今晚還能把誰給殺了。


    ·


    ·


    雲雀抬起素白秀氣的右手,千絲萬縷的狂暴電弧匯聚在掌心,赫然凝聚成一柄熾烈燃燒的雷電劍,劍鋒是如此的灼熱鋒利,硬生生撕裂洶湧的元素亂流。


    一劍斬落,寂靜的時空被強行撕裂,淒厲可怖的裂痕貫穿黑暗,伴隨著無數破碎的時空之隙閃爍,就像是鏡麵破碎後的碎片般飄搖,美不勝收。


    轟隆,時空破碎。


    凍結的時空裏,黑判官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一劍撕裂,從眉心裂開一道細密的血痕,直至蔓延到整個身體,最終宛若碎屍塊一般四分五裂。


    漫天的血雨潑灑開來,落在地上就盛開了無數朵搖曳的曼陀羅花。


    “大小姐……”


    寂靜裏迴蕩著黑判官的歎息聲。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死的。


    尤其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從氣息上來看明明就隻有五階,怎麽能夠爆發出如此偉大的力量,竟然隻用短短不到一個唿吸的時間便能將他秒殺,而他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抗,昔日仰仗的精神意念和元素亂流,在她的斬擊下是如此的脆弱。


    不堪一擊。


    黑判官更無法理解的是,大小姐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又為什麽要殺他。


    他一生對黑暗世界忠心耿耿。


    前不久還在為了搜尋大小姐的事情出力。


    怎麽就會被殺呢。


    可惜他沒有機會再去想明白這個問題了。


    雲雀隨手用雷電劍貫穿長街,熾烈的雷霆炸裂開來,把他的屍體炸得灰飛煙滅,甚至連一絲鮮血都沒有飄出來,可謂是真正的挫骨揚灰。


    “不在?”


    她輕聲呢喃。


    很明顯,歌聲不是由黑判官所掌握的。


    哪怕是雲雀的未來視也看不清楚,她看到了無數種可能性,卻沒有一種能夠給她確切的答案,因為這件事涉及到的位格太高,是那位血色的至尊。


    她覺得自己是已經是完美的生命了,卻不得不承認目前的缺陷。


    那就是她不夠了解自己,甚至無法發揮出真正的力量。


    自然也不如那位血色的至尊。


    “糟了。”


    雲雀驟然轉過身,宛若一道血色的閃電般馳騁在長街上,轟然貫穿一棟公寓樓,強行掀翻了古雅幽靜的後院,擾亂了漫天的狂風暴雨。


    排除法誰都會做。


    這支小隊目前已經全滅,那些令人作嘔的偽祖的氣息也已經消失。


    那麽就隻剩下最後的白判官一個人。


    顧見臨留下來對付她是有原因的,首先古之至尊的位格保證他的精神不會受到任何幹擾,哪怕是聖域級的魔術師都拿他沒有任何辦法,除非進階到半神。


    這本來是最保險的戰術,如今卻出了問題。


    因為看似最弱小的,實際上卻是最強大的。


    她輕而易舉的掙脫時空的束縛,逆行在時光的洪流裏,轉瞬間便循著同類的味道來到了高架橋上,磅礴的古神之息在彌漫,金色的光焰在燃燒。


    宛若惡魔般的少年就屹立在茫茫焦土裏,手裏舉著血色的鬼刀。


    白判官卻已經被開膛破肚,一條染血的蛟龍咆哮著破體而出,狂暴的龍威便如潮水般洶湧的彌漫看來,伴隨著古老晦澀的音節,如驚雷般迴蕩在天地間。


    儼然是聖域級的威勢!


    如此脆弱的龍威,倘若雲雀在全盛狀態,輕而易舉的就可以破解。


    包括祂所吐出的那個音節。


    當然,以她現在的實力,想要秒殺這種聖域級也是輕而易舉。


    然而就在白判官死亡倒地的瞬間,她輕輕搖晃著手裏的風鈴,空靈遙遠的歌聲再次響徹時間的長河,宛若貫穿天地的龍吟,響徹靈魂深處!


    咚咚!


    雲雀以手扶額,壓抑著即將暴走的靈魂。


    這一刻她的世界陷入漆黑的深淵,唯有衝天而起的血紅色古龍,祂的軀體是如此偉岸龐大,搖曳在盛開的曼陀羅花海裏,像是在演奏著絕世的舞姿。


    隱約有紅裙少女的虛影在血海裏旋轉起來,舞姿是如此曼妙古雅。


    她的裙擺飄搖,花瓣也飄搖,風也飄搖。


    就像是要跟她合二為一!


    轟!


    雲雀驟然仰頭望天,她的嗓音不在嬌媚空靈,而是宛若恐怖的龍吟!


    威嚴森冷的血色豎瞳變得濃鬱起來,恍若燃燒!


    影子被驟然撐爆,而她的本體也被迫現身,被暴雨淋濕。


    冥冥裏迴蕩著陰冷的笑聲。


    那是所羅門先生的笑聲!


    那尊染血的蛟龍狂襲而來,冰藍的豎瞳裏滿是猙獰和殘忍。


    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


    顧見臨眼睜睜望向撲麵而來的染血蛟龍,獨屬於祂的古神語已經解放,古老的領域鋪天蓋地的籠罩四麵八方,他所在的世界急劇降溫。


    這是冰封的世界,極致的絕對零度,一旦徹底解放領域內不存在任何生命。


    這就是隱修會最終的手段,以被他碾壓的魔術師作為誘餌。


    真正的殺招,就藏在誘餌裏。


    當顧見臨以為自己要贏的時候。


    當他確信自己衝出了這個死局,已經徹底安全的時候。


    當他認為自己已經徹底碾壓對手,在驕傲的戰績麵前得意忘形的時候。


    殺機從天而降。


    隱修會並不是蠢貨,他們必然認真研究過了自己的每一個對手,因為任何能發現其存在又不願意加入的人,都是世界上最危險的人。


    尤其是顧見臨,被他們尤為重視。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緣由,但是隱修會確實知道他基本對幻術免疫。


    顧見臨屏住唿吸,因為他知道這是來自一位祖的古神語。


    而且是聖域級。


    的確能夠對他造成死亡的威脅。


    問題在於,他從不會得意忘形。


    生死攸關的一刻,他卻忽然把血紅色的鬼刀收起。


    破碎的影子重新在他的麵前凝聚,繚繞的黑霧裏是絕美又冷漠的容顏,頭頂上生出血紅色的尊貴龍角,一雙妖異的鮮血豎瞳泛著憤怒猙獰的血絲,臉頰生出灼熱的龍鱗,宛若鐵甲般彌漫開來,泛著詭秘深邃的紋路。


    磅礴的古神之息暴動,影子赫然施展了古神化!


    顧見臨本就處在古神化的狀態,這一刻他腦子裏想的赫然都是當初在蓬萊仙島遇到的那個男人,也就是映射自己未來的命運倒影。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那個男人擁有酷烈的黃金瞳和血色的妖異豎瞳。


    那麽接下來。


    古老的音節迴蕩在天地間。


    顧見臨閉上眼睛,腦海裏迴蕩的是麒麟的咆哮聲,燭龍貫穿天地的龍吟。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左眼是酷烈的黃金瞳,右眼是妖異的血色豎瞳!


    影子也睜開眼睛,眼瞳深處的顏色跟他如出一轍!


    ——古神語,解放!


    轟!


    兩位至尊的古神語同時被釋放出來,黑暗裏仿佛有麒麟和燭龍的偉岸虛影俯瞰著天地,一道無上森嚴的巨大界域赫然吞噬了整個世界!


    是的,一道界域。


    不是兩道。


    而他吐出的音節,也不是兩種。


    而是……一種!


    新年快樂!今天就這一更了,休息一下,明天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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