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尹川說:“好啊,讓他去吧。正好他母親他妹妹也快死了。他要是在林子裏被熊吃了,那不就能一家人在地下團聚了?”


    懷聿:“……”


    懷聿的眉眼倒沒剛才那麽冷了,他隻是語氣淡淡地接著說:“連他家裏人什麽情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他求我救命,能不說清楚嗎?”


    “……”


    保鏢在後頭聽著這段對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啊,這潘小先生現在說話的口吻,好像變得“叛逆”了一點啊?


    “他求你救命,所以不惜光著上半身色誘你?”懷聿說著,又迴頭掃了一眼那孤零零被留在船上的人。


    “您覺得他像是有色的樣子嗎?”潘尹川把問題丟了迴去。


    他現在發現這招對懷聿特別好使。


    這個alpha教練很年輕,因為酷愛極限運動,身材也很好,長手長腳,高高大大,肌肉隆起,皮膚曬成蜜色。


    看來不在潘尹川的審美上。


    懷聿想著,本能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潘尹川平視前方,但耳朵卻悄悄豎著聽聲呢。


    懷先生怎麽不說話了?


    這就算……揭過去了?


    這時候一輛車開到麵前停住,懷聿拉開車門,說:“上去。”


    潘尹川先坐進去,緊跟著是懷聿。


    車門關上,車卻沒有動。不僅沒有動,連司機都下車了。


    啊?又要在車裏……?


    “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過來見你。”懷聿屈指勾了下他身上佩戴的緩衝器,感歎說,“這東西都變得耐用了。”


    其實還可以更耐用一點。潘尹川心說。


    “餘家安還在找你,手底下的人地道都挖到魯南市了。”


    潘尹川聽到這句話,本能地不適地心悸了一下。


    “人是抓了,不過我還得迴來親自確認一下你的安危。”


    這話說完,潘尹川才留心到懷聿的身上、眉間都沾著血。豈止是風塵仆仆,簡直像是突然從前線上趕過來的。


    潘尹川本能地掏出紙遞給他:“擦擦嗎?”


    懷聿頓了下,抓住他的手,就這樣借力擦過了眉頭。


    懷聿看不見自己臉上的血跡,他潦草一擦完,順勢就將潘尹川抵在了車窗上。


    潘尹川屁股一緊。這不是恩將仇報嗎懷先生?


    但懷聿卻隻是輕飄飄地落了個吻在他臉上。


    然後打開了他身後的車門,低聲說:“我該走了。”


    這就……走了?


    潘尹川緩慢地眨了下眼。所以真的隻是來確認他的安危?


    beta的心頓時往下沉了沉。


    兩人先後下了車,直升機還停在不遠的地方等候,懷聿沒有急著走迴去,而是按住了潘尹川的肩,低聲說:“上次教過你了,讓我看看你學會了嗎?”


    教過什麽?


    畢竟好久沒見了,潘尹川艱難地迴溯記憶,迴溯到懷聿的臉都有點黑了。


    懷聿抬手掐了下他的唇。


    潘尹川終於一個福至心靈,然後硬著頭皮,主動湊上前去,親在懷聿的唇上。


    懷聿拉開一點距離,問:“是這麽教你的嗎?”


    潘尹川:?


    那我也不能學你一樣,把你先按倒吧?萬一你保鏢看了以為我要圖謀不軌給我一槍怎麽辦?


    潘尹川腹誹著,最後折中地選擇了抱住懷聿的脖子,然後努力親得更用力一點。


    懷聿的眉眼舒展了點兒,沒等潘尹川親上幾秒鍾,他就反過來咬住了潘尹川的唇,然後反複親吻,比潘尹川用力了太多。


    潘尹川喘不上氣,隻能用鼻子唿吸。


    吸著吸著,冷空氣灌入,他一把推開了懷聿:“要流鼻涕了。”


    懷聿:“……”


    不過懷聿今天脾氣也顯得異常好,他沒再做多的要求,隻捏了下潘尹川的後頸,低聲說:“那蠢貨,之前看見你身上的痕跡,還敢衝你獻媚。”


    嗯?


    潘尹川想起來之前懷聿來的時候,在床上咬過他的頸側……原來是咬給別人看的。


    “他沒能看見。”潘尹川說。


    “嗯?”


    “那段時間我都待在屋子裏看書……他沒看見,所以也確實不知道我和你,呃……”


    懷聿沉默了下,說:“那他保住了這份工作。如果他運氣好,也許還能再接到他母親和妹妹的電話。”


    這個“如果運氣好”,究竟是怎麽個如果法?潘尹川看著他。但懷聿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拍了下他的肩,就轉身迴去登上了直升機。


    等直升機遠了,教練的船才敢靠岸,然後連滾帶爬地跑了下來,顫聲說:“我我我錯了……我竟然差點給懷先生戴綠帽?”


    那是差點嗎?


    差很遠好嗎?


    潘尹川看著他,很認真地強調:“我不會喜歡你這樣的。”


    “但你喜歡我妹妹那樣的。”


    “我都沒見過你妹妹。”


    “你見到肯定就會……”教練猛地住了嘴,意識到自己又說了什麽危險的話。


    他左顧右盼,才驚恐地問:“我會死嗎?”


    “不會。”


    教練一下摔跌在地上:“不好意思,腿有點軟。”


    第二天,潘尹川站在窗台邊,看見了教練打從樓下經過。這次他把自己包裹成了一個粽子,密不透風,再沒有一點皮膚露在外麵。


    潘尹川:“……”


    挺好。


    你保住了性命。


    而我保住了屁股。


    幾天後,潘尹川在花園裏又見到了他。


    這次他滿臉寫著高興:“我聯係上我家裏人了,謝謝你。”


    謝謝我?潘尹川心想那應該是懷先生口中的“好運氣”適時地出現了。


    說完感謝的話之後,教練並沒有離開,而是說:“你還記得我叫什麽嗎?”


    潘尹川有點尷尬。那確實不太記得。


    “我叫喬迪。這是我的號碼。”教練小心地往他壓住桌麵的手掌底下塞了張紙條。


    潘尹川有點震撼。


    不是吧?還來?這麽膽大的嗎?


    “做懷先生這樣的大人物的情人,很不容易吧。”喬迪無比誠摯地說,“如果將來離開了這裏,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請隨時給我打電話。”


    “那個……以色侍人,那叫什麽,不能長久,還是要,要為自己多做打算。”喬迪還為他考慮上了。


    潘尹川忍不住說:“你看我有色嗎?”


    喬迪頓時一臉的肅然起敬。


    那肯定是床上功夫特別牛?


    潘尹川看著他怪異的表情,腦子裏冒出了個問號。


    “不過其實也沒多少天了。”潘尹川掰了掰手指頭。


    “什麽沒多少天了?”喬迪好奇地問。


    距離合同到期沒多少天了。潘尹川在心底小聲說。


    大概是因為快到日期了,所以接下來的每一天潘尹川都覺得過得非常快。


    河麵的冰徹底融化了,春天來了,一眨眼,好像就要入夏了。


    他清晨起床,傭人問他要不要去附近的森林裏徒步,還可以在那裏露營一晚,沒準兒還能看見小鹿。


    可以說是為了讓他不無聊,非常的絞盡腦汁了。


    確實無聊。


    雖然知道是為了他的安全,但長久呆在一個地方,見不到其他人煙,遠離熱鬧喧囂的城市,……還是有種說不出的煩躁。就好像鳥被捆起了雙腳。


    但潘尹川拒絕了傭人的提議,他說:“時間到了。”


    傭人一頭霧水:“什麽時間到了?”


    “我該走了。”


    “您走哪兒去啊?”


    “迴我自己的家啊。”


    傭人還是一頭霧水,心想這不就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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