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走出義莊,華子榮一直跟著。


    走出一段距離後,方澤停下。


    “你有何事?”方澤問道。


    華子榮連忙說道:“前輩,您從海外歸來,對旬州肯定不熟。”


    “我雖然武功僅有五品,但在旬州地界人麵還算廣闊,哪裏都有幾個朋友,前輩若是不嫌棄,我願意鞍前馬後服侍前輩,為您減少一些俗務叨擾,能專心大事。”


    方澤看了一會華子榮。


    “你想得到什麽?”方澤問道。


    “呃……”華子榮沒想到天外神拳說話如此直接,不由有些扭捏。


    “前輩此時名滿江湖,能在前輩身邊服侍,就是我的榮幸,豈能貪圖……”


    華子榮話沒說完,方澤轉頭就走。


    華子榮頓時急了。


    “我想前輩指點我武功!”他當即說出。


    方澤這才停下,迴頭看他。


    華子榮臉上有些羞紅,沒想到袁前輩做事如同他武功一樣,如此直接幹脆。


    “我華子榮二十七歲才成就五品,江湖中雖然羨慕我的人不少,可我深感恥辱!”


    “以我天資,毅力和努力,不應該僅僅止步於此!”


    “可我師父早逝,想找人指點都沒有門路,或者我不放心他們。”


    “袁前輩實力至少九品以上,千裏護送文將軍迴故鄉更讓我敬佩,人品讓我信任,我想追隨前輩,得到您的武道指點!”


    “能遇到九品高手機緣太過難得,我若求不到您來指點,就一直跟著賴在您身邊不走了!”


    華子榮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方澤看了看,覺得這人有點好笑。


    卻也有些性情。


    “那也要你能跟得上我。”方澤說道。


    “前輩答應指點我?”華子榮大喜。


    “能跟上再說。”方澤說道,然後忽然加速,飛馳而去。


    華子榮愣了片刻,旋即明悟。


    他連忙施展輕功,追著跑了過去。


    …


    一日後。


    夏陽郡城。


    夏陽,旬州最大城市,位於怒瀾江以北,距離天水二百餘裏。


    方澤來到夏陽郡城,發現裏麵繁華鼎盛,車水馬龍,一點沒有燕離那邊戰亂下的肅殺,反而有些溫柔鄉的感覺。


    確實也是溫柔鄉,方澤不過是街上散散步,就被什麽麗春院啊,紅袖樓啊,燕春樓啊,美仙院的姑娘從樓上扔了不少手帕下來。


    方澤身後跟著的華子榮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心驚肉跳,真為那些粉頭們擔心。


    她們知不知道言語挑逗的是什麽人?這位可是天外神拳袁峰大俠,九品以上的大高手,生起氣來樓都給你們拆了,竟然還敢撩撥?


    不過袁前輩似乎看起來並沒生氣,偶爾接到手帕還會迴個微笑。


    呃,好吧,那算了。


    華子榮不認為袁前輩是位好說話的人。


    前一日,袁前輩施展輕功,前往夏陽。


    華子榮緊跟。


    前輩如同閑庭信步,偶爾還有心情停下欣賞一下美景月色,而他華子榮差點斷了氣。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堅持下來的,真就是一邊吃丹藥一邊拚命跑,幾次差點以為自己要吐血或者力竭而亡。


    要不是抱著這是考驗,不得到袁前輩指點就去死好了的心態硬撐下來,怕是早就中途躺平了。


    不過,終究他是堅持下來了。


    華子榮都沒發現自己是什麽時候到的夏陽。


    但到了此城之後,袁前輩似乎有所接納,不再反對他跟在身邊。


    華子榮大喜,不過也清楚昨夜前輩放水了,根本沒施展全部腳力。


    差點跑死才通過考驗,華子榮一邊腿軟,一邊感覺十分珍惜,盡心服侍。


    “前輩,我們來夏陽城幹什麽?”華子榮問。


    “做交易。”方澤道。


    華子榮聽了很詫異。


    什麽買賣需要九品大高手來做?


    “那……有沒有什麽用得到我的地方?”華子榮不忘承諾和身份,問道。


    方澤點頭。


    “有。”


    “利用你的江湖人脈,在夏陽放出消息,說天外神拳自海外歸來,身上帶有幫助他快速修行的丹藥,還有一些海外武道秘籍。”


    “天外神拳對龍康武道很感興趣,如果有人能拿出傳承真意的意境圖譜,劍譜之類來交換,可換到一些珍貴丹藥,天外神拳就是靠著這些丹藥才突飛猛進的,有合適丹藥,如果他可以功成九品,你也可以。”


    “如果拿不出真意圖譜,那麽其他價值相似,或者更高的東西,也可以交換。”


    “但記住,機會隻有一次,所以要交換就換最拿得出手的東西。”


    他說道。


    聽了這話,華子榮先是一愣。


    這商業味是不是太濃了一點?


    “前輩真有這些東西?”華子榮問。


    “有。”方澤答。


    華子榮頓時心口一熱,更上心了。


    他同時有一些好奇,問道:“袁前輩,您不就是天外神拳麽?為何說起這個外號像是說其他人一樣?”


    “嗬嗬,我可沒承認過,天外神拳是你們叫出來的,和我袁峰無關。”方澤說道。


    華子榮一時無語,竟覺得好有道理


    ……


    三日後。


    怒瀾江邊,觀瀾廬。


    觀瀾廬,乃是夏陽名士韓易非早年修養心胸所建。


    韓易非家族是夏陽千年世家,其少年聞名,走的是名士路線,三十幾歲的時候為了開闊心胸,在怒瀾江北岸不遠修建觀瀾廬,每日在這裏讀書,閑暇就去怒瀾江邊看看百丈寬波濤洶湧的怒瀾江,用大江大河開拓心胸。


    此地雖好,可建築違法。


    按龍康律法來說,怒瀾江邊上百米是禁止修建這樣建築的,可韓家是夏陽世家豪族,韓易非又是名士,夏陽郡守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後來韓易非被朝廷特取,現在官做到吏部尚書,更是沒人敢提出拆掉觀瀾廬,不但不敢拆,還特意年年修葺一番,當成了本地名勝。


    方澤此時,就住在觀瀾廬。


    這倒不是他搶來的,而是目前觀瀾廬的實際所有人是韓易非的侄子,此人年輕,愛結交豪俠,得知天外神拳袁峰到了夏陽還沒住處,主動找了過來,將觀瀾廬暫時交由方澤居住。


    用他的話說,也就觀瀾廬這等居所,才配得上天外神拳這等英雄。


    方澤也沒拒絕,收用了。


    觀瀾廬內陳設很完備,方澤看了都不由感慨一句,這幫有錢有閑的名士可真會享受啊。


    他住在觀瀾廬,讓華子榮放出的消息也開始有了迴應。


    數日之間,已經有幾個膽大的江湖人,找了過來,請求和方澤交易。


    方澤看了看那些人帶的東西,雖也是秘籍,可雜七雜八的,對他用處不大。


    唯一有點價值的,是一人帶了副蘊含劍法真意的畫卷來。


    方澤仔細鑒定,畫卷確實是真意畫卷,不過品級不高,而且燒掉了大概四分之一不完整。


    不過雖然如此,方澤還是用了兩瓶至元丹來交換。


    他大概知道龍康界江湖人常用丹藥情況。


    差了天洲不止一個品級。


    讓龍康江湖人打生打死的武林聖藥,方澤聽華子榮描述後感覺在天洲界就值個千把兩銀子,而在這邊就能引動一片腥風血雨了。


    方澤叮囑對方幾次,要對方將丹藥切成八分之一,兌水服用。


    至元丹作為交換,已經夠用。


    龍康武者沒經過肉身九變,肉身境丹藥對他們來說藥力太猛了。


    交換的人欣喜若狂,拿著丹藥,告辭都沒說甩掉其他還準備交換的人就跑了。


    倒不用方澤擔心。


    也是起到千金買馬骨的作用。


    餌已經放出去了,就看大魚什麽時候來咬鉤。


    方澤接下來兩日也是如此,靜修感悟,消化最近所得,也會經常去怒瀾江邊,想一些事情。


    此日,入夜。


    雖然無月,但星空璀璨。


    方澤站在怒瀾江邊,看著洶湧澎湃的大江,靜靜沉思。


    為文牧之萬裏歸宗,方澤有很多領悟。


    最震撼的地方,還並非是文牧之的人品習慣,而是他的誌向。


    方澤經曆過文牧之的生命曆程,但此時用旁觀者眼光去看,會發現文牧之此人最令人震撼的地方,是他的矢誌不渝。


    文牧之一直想收複燕離十六州。


    方澤看得到,文牧之一生之中有很多岔路口。


    如果不棄筆從戎,以文牧之的資質,可以當一個很不錯的文官,一生也有所成就,至少會比收服燕離輕鬆許多。


    可文牧之沒有選。


    在幕僚生活之中,也有好幾次貴人招攬,若是答應可以平步青雲,但卻不再可能成為龍康軍神。


    文牧之也沒有選。


    三十三歲出兵書注解,曾有勢力暗示文牧之,可助他成為兵家大師,未必要上戰場,也能留名百世。


    文牧之沒有選。


    成為燕離主帥後,燕離軍中,有野心者酒後鼓動,想請文牧之擁兵自重。


    文牧之沒有選。


    兀博蠻也拋來橄欖枝,許諾高官厚祿,文牧之當然沒有選。


    文牧之一生有過太多岔路,有些很有誘惑,可他都沒有選,矢誌不渝,專心一誌,就是要收複燕離十六州。


    文牧之知道有這些選擇,但他終究還是選了最艱難,卻正確的那條路。


    所以,他才是今天的文牧之。


    方澤觀文牧之,其實是反觀自身。


    文牧之雖是英雄,但距離方澤的真實距離還很遙遠。


    英雄固然可敬,但那不是方澤。


    方澤要做的,能做的,隻能是自己。


    他人人生,不過是參考對照,終歸要迴到自己人生上。


    方澤看著滾滾怒瀾江,扣心自問。


    “文牧之的誌向很明確,就是收複燕離十六州,因為三十年專精一誌,他才爆發出如此力量。”


    “那麽,我呢?”


    “到底是什麽支撐我,走到現在?”


    “我追求武道,為的又是什麽?”


    方澤一瞬間,想了很多。


    他來到天洲,修行武道,因為超越肉身年齡的成熟,更縝密的思維,讓他事事都能安排妥當,從不會遇到超出能力外的危險。


    他出身的宗門低調且強橫,門內師兄弟感情深厚,師父慈愛威嚴又有實力地位。


    在江湖上方澤低調中立,廣結善緣,認識熟人不少。


    在天洲很好,在地球他也沒什麽牽掛,似乎何處都可去,何處都可留。


    一切似乎都很好,可又像是少了點什麽。


    方澤好像一切都處理的很好,卻隻是完成該做的事。


    門中要他爭人榜第一,方澤也隻是為了完成應盡的責任。


    他真的很想要這人榜第一麽?


    不知道。


    方澤想到此處,不由自嘲一笑。


    “嗬嗬,我本以為自己與眾不同,能處理好所有事情,還頗有一點自傲,覺得有些人太過功利,有些事我不屑為之。”


    “現在看來,清高的人,倒是我了。”


    “我好像能做好身邊所有事,可卻沒什麽是我真正感興趣的,隻是多了一些好奇,想知道天人境,乃至法相是何種體驗。”


    “可邁上武道,誰又不想這個?”


    “原來真實的我,連自己到底想要什麽,都不知道。”


    “唯一真正想做的,就是守護師弟師妹們的安全,可有師父在,卻也不太需要。”


    方澤微微搖頭。


    這樣的他,不是理想中那個,卻很真實。


    這就是此時他的寫照。


    方澤長唿一口氣,信心仍在。


    事可以慢慢磨。


    至少可以完成可控和應做之事。


    比如來龍康界,就是為了收集資源。


    方澤收迴思緒。


    忽然,他耳朵動了動。


    片刻之後,方澤說道:“來都來了,何必鬼鬼祟祟,莫非是不敢見我?”


    聲音傳出很遠。


    話音落下片刻後,後方數十米外的觀瀾廬後,一道白色身影走出。


    此人邁開步伐,看似步伐不大,卻縮地成寸一般迅速過來。


    到方澤身前七米外,白衣人停住。


    方澤迴頭看去,隻是位中年文士,大概五十多歲,白衫白袍。


    他容貌似乎精心修飾過,胡須整齊不亂,容貌頗為莊重,肌膚保養的也很好,不像是這個年齡,比真實年齡年輕了個十幾歲。


    隻是,美中不足的是,文士似乎總愛皺眉,以至於眉頭中間皺起,像是豎眼一樣,破壞了莊重美感的同時,卻帶來了另外一種異樣魅力。


    見了方澤,中年文士拱了拱手。


    “天外神拳果然武功非凡,如此距離都察覺到我。”


    “在下寇無名,人稱東流客,聽說天外神拳有交易可做,特來見上一麵,換些想要的東西。”


    “哦?”方澤聽他自報名號,眉頭微微一挑。


    東流客寇無名,龍康七絕之一,九品高手?


    來了條大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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