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無恆將阿離送至東方府得正大門口,便離去了。


    阿離的心裏五味雜陳的,自己介懷的一直都是娘跟師父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不要他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軒轅未然也是娘跟爹的孩子。


    其實,從心裏麵,早已經原諒了他的娘親了,可就是怎麽也拉不下這個臉來跟他娘親和好。


    他緩慢的朝錦繡樓走去,想著要怎麽麵對爹娘的時候,千羽就向他快速的跑了過來,“離哥哥,你去那裏了?怎麽這麽久才迴來?”


    阿離離開的這段時間,她很擔心,東方府和後山她都找了好幾圈了,都沒有找到。


    最後沒辦法,她就一個人蹲在大門口,等阿離迴來,可又怕阿離走別的門迴來,她剛才又跑去東門看了看。


    沒想到,又迴來南門這邊的時候,正好看見阿離了,一顆心,終於安定了下來了。


    不管阿離對她的態度多惡劣,她始終會迴以溫柔和微笑,她喜歡他,看不見他,她會擔心,看到他,會因為他的喜怒哀樂也跟著喜怒哀樂。


    阿離皺著眉頭看了千羽一眼,冷聲道:“我出去很久了嗎?”


    千羽笑嘻嘻的眯著眼睛迴道:“也沒有很久呢,迴來就好了。”


    想不到離哥哥居然還願意理她,她心理覺得美美噠。


    阿離掃了她一眼,笑的一臉憨憨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問了,“我娘她怎麽樣了?”


    千羽一怔,淡笑道:“娘她已經沒什麽事了,肚子裏的小寶寶也沒事,雪姨剛才也來錦繡樓看過她了。”


    “雪姨她來了?”阿離有種想要扭頭就跑的衝動。


    他們口中所說的雪姨,當然就是和元小凡一起長大的最好姐妹蘇雪兒了。


    阿離誰都不怕,就怕蘇雪兒,因為蘇雪兒從小到大都沒少對他施暴。


    他不知道嚐了多少迴蘇雪兒那雪兒秘製鐵拳了。


    他爺爺奶奶,和爹娘都舍不得打他。


    但蘇雪兒卻說,孩子慣不得,不聽話、不學好、做錯事,就要打。


    礙於雪兒也像是阿離的半個娘親一般,所以,每次阿離做錯事的時候,雪兒揍他,東方家的人也不好說什麽的,畢竟蘇雪兒也是出於關心阿離的成長。


    這次,他差點傷到了他娘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雪姨跟他娘那麽要好,肯定要把他胖揍到死了。


    千羽點了一下頭,小聲的道:“離哥哥,要不你去玉德樓奶奶哪裏待一會兒吧,等雪姨走了,我過來喊你。”


    阿離停住了腳步,迴想起柳清瑤打了自己一巴掌的事情,咬了咬唇,“不了,還是去錦繡樓吧。”


    下迴來的路上跟他師父談了好久,軒轅無恆一直在說服他要原諒元小凡,他從小到大也比較聽軒轅無恆的話的。


    阿離和千羽兩人,小心翼翼的迴了錦繡樓,進了錦繡樓的大門,阿離便想起蘇雪兒那鐵拳的滋味,頭皮不禁有點發麻。


    奇怪的是,一直走到錦繡樓的大廳,都沒什麽動靜,阿離奇怪,難道他們都在娘的臥房嗎?


    他正準備往他爹娘臥室走去的時候,阿四匆匆忙忙的跑過來了。


    “不好了好不好,小少爺……大事不好了……”阿四驚慌的不得了。


    阿離皺著眉頭看著阿四,問道:“怎麽了阿四,什麽事情這麽慌張。”


    阿四一下子哭了起來了,“嗚嗚……”眼淚也跟著落了下來,她抬手抹著落下的眼淚。


    “阿四,到底什麽事情,你倒是說啊。”阿離心也跟著慌了起來了,能讓阿四這般關心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他娘親,難道娘親肚子裏的小寶寶出事了?


    阿四氣喘了半天,順了順自己的胸口,才緩了一口氣,指著東方府得大門口,“小少爺,你跑出去的時候,你娘見你很久沒迴來,跑出去找你了,可到現在還沒有迴來,府裏出去很多人找她了,可都沒有找到,就在剛才,剛才的時候有個家丁跑過來說,城西的護城河裏撈上了一個女屍,還是一個孕婦,穿的衣服都和你娘一模一樣的,現在老夫人和你爹都趕過去了。”


    阿四焦慮不安的,對天又拜了拜,“老天保佑,可千萬不是少夫人啊。”


    阿離聞言,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一般,心膽俱裂,立刻轉身,飛一般的衝出了東方府,往城西護城河地方飛奔而去。


    千羽和阿四也跟著他後麵跑著,可阿離的輕功十分了得,她們二人根本無法跟上他的步伐。


    到了城西護城河邊上的時候,阿離老遠的地方,就看到了河邊圍著很多的人,眾人都在對那個孕婦議論紛紛的。


    阿離停住了自己的腳步,仔細聽了那些人在議論著什麽。


    “真是可惜啊,一屍兩命。”


    “唉,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媳婦啊,這麽可憐啊,看這穿著,好像也是富貴人家的媳婦啊。”


    “是啊是啊,真是可憐,那個臉泡的都白了。”


    “噓,小聲點,聽說是東方府那個少夫人,這不,東方府得人都過來了。”


    阿離聽到這裏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推開人群,小小的身子從人群中擠了進去。


    他最先看到的是他爹東方淩和奶奶柳清瑤,但他沒有功夫理會他們,目光立刻掃向了那具屍體處。


    屍體已經被人用白布蓋住了,根本就看不到麵容了,隻能從白布的隆起的地方隱約看到是一個孕婦,肚子似乎真的和她娘的肚子差不多大。


    難道真的是他娘著急找她,然後失足掉進這護城河裏去了嗎?


    東方淩這個時候也看到了阿離了,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掩著自己的鼻子,看到阿離,眼神亮了亮,“阿離,你娘她……”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阿離就眼淚滾滾的朝那具屍體撲了過去,傷心欲絕的哭喊著:“娘親……”


    從他那撕心裂肺的聲音可以聽得出來,他此刻悲痛欲絕。


    千羽也跟過來了,她看著她的離哥哥哭成這個樣子,她的心也跟著顫抖起來,眼淚婆婆娑娑的落了下去。


    無法相信,早上還好好的人呢,到了傍晚就會沒有了。


    離哥哥出去之後,她明明看到雪姨來錦繡樓看過娘親了啊,娘親是什麽時候跑出來的。


    柳清瑤正欲上前拉開阿離,卻被東方淩製止了。


    阿離跪在那具屍體跟前哭泣著,他不敢掀開白布來看,深怕看到像那些人說的一樣,是他娘那張被白水泡的發白的臉。


    “娘親,娘親……你不準再離開阿離了,娘親,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你到底要拋下阿離多少次,娘親……求你起來……求你不要再離開阿離了……”


    阿離的唿喊聲在整個河畔迴蕩著,聲聲泣血,真是見者落淚,聞者傷心。


    東方淩緩步走到了阿離的身後,垂首看著他因為哽咽而顫抖的背,低沉著嗓子道:“阿離,人死不能複生,你也別太難過了。”


    阿離跪在地上,轉過身子,一把抱住了東方淩的腿,哭的肝腸寸斷,“爹,阿離錯了,阿離錯了……”


    東方淩深邃得黑眸中閃過一絲不知名的精光,很快又掩了下去,“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如果你娘沒死,你不是還是不肯原諒她。”


    阿離流著眼淚道:“不會的,不會的,我早已經不怪娘親了,爹,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娘親,如果娘親能活過來,阿離做什麽都願意。”


    如果不是他任性跑了出去,娘親也不會著急找他失足掉水裏了。


    東方淩的嘴角隱約上浮,隱忍著笑意,清了清嗓子,“咳咳……嗯嗯……真的讓你做什麽都願意嗎?”


    阿離精致的小臉上布滿了淚水,拚命的點頭,“嗯嗯……什麽都願意……”


    還有什麽能比他娘命更重要的呢,過去的恩恩怨怨,都隨風去吧。


    人群中,又擠出了一個麵容清秀的白衣女子來,女子大腹翩翩,走路都有一些困難,右手還始終都托在自己的腰上。


    “阿離……”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阿離的身後響了起來。


    阿離的心頭猛的一怔,緩緩的轉過頭,難以置信的看著不遠處的元小凡。


    元小凡一手托在腰上,另外一隻手緩緩的朝阿離伸了過去,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幸福微笑。


    阿離一臉難以置信和狂喜,又轉頭看了一眼東方淩,東方淩對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快點過去。


    他起身,再也不想強忍自己的情感了,朝他娘飛奔了過去,“娘。”


    元小凡緊緊的摟著阿離。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件事能比這樣抱著阿離更讓她感覺幸福的事情了。


    就在此刻,東方淩蹲下身子,伸手猛的一下,掀開了蓋在那具屍體上的白布。


    哪裏有什麽溺水孕婦,隻不過是一個假人而已,還做的大腹翩翩的,衣服也和元小凡身上穿的一模一樣。


    而導演這出戲的人,正是軒轅無恆,他從小就教阿離,懂阿離的心和性格。


    他在遠處的馬車上,看著這裏的一切,冰藍色的眸中也多了一絲溫度。


    放下了馬車的簾子,吩咐落鋒,“啟程,迴碧秀山莊。”


    落鋒手裏馬鞭一揚,馬車緩速的離去了。


    阿離看到那個假人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騙了,不過沒關係,因為他一點都不生氣,把頭又靠在了元小凡的肩膀上蹭了蹭。


    娘的懷抱最溫暖,俊美的小臉上帶著甜絲絲的笑容。


    人群中的風允墨,摟緊了身旁的愛妻,在她耳邊輕聲道:“雪兒,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吧。”


    蘇雪兒豪氣幹雲天的架勢擺了出來,一拳揮了過去,爆吼道:“你當老娘是母豬啊,已經生了三個了,還要生,要生你自己生去吧。”


    風允墨刹那間青了眼眶,看到眾人都在看自己,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開花的眼睛,小聲道:“夫人,要打迴家打嘛,這裏人多,不好看呢。”


    人群中有人起哄的喊道:“嗷嗷嗷,風府少夫人又開始打男人咯。”


    蘇雪兒臉上飄過一絲尷尬,對著眾人喊道:“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小心我把你們一塊收拾了。”


    柳清瑤笑了。


    元小凡笑了。


    東方淩笑了。


    阿離、千羽、阿四都笑了。


    所有人都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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