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你來作甚?大晚上不睡覺,不會想去勾欄裏找相好的吧?”


    李愔學著張象調侃老黃。


    整個王府裏,就老黃一個身體有殘缺的,平日裏也就張象這麽調侃。


    大過年的,李愔笑嗬嗬消遣起來了。


    如果是張象調侃,那麽老黃絕對當即就梗著脖子跟張象幹起來,幹不過另說,但你敢欺負老人嗎?


    但李愔調侃,老黃則是極為受用一般。


    “殿下,您說這個倒也不是不行,隻是,老奴今日心裏麵憂慮,我曾聽人說那山中的惡匪就是馮盎的親兵都沒有辦法根除,而且,大梁山,二郎山,還有交州城外幾十裏處的麻衣山,地形複雜,您真就一點也不擔心?”


    李愔狐疑看了一眼老黃,平日裏就屬老黃跟張象鬥嘴最兇,尤其是前段時間張象學認字的時候,老黃在一旁那是沒事就調侃兩句。


    什麽孔夫子的棺材板按不住了,孟夫子要拎著斧頭砍人了。


    但這會兒,咋還關心上了。


    下一刻,李愔心中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難不成,老黃跟張象有情況?


    “老黃,這有啥可擔心的。”


    “殿下,您不知道,張統領借了我一百貫,一直未曾歸還……”


    好家夥,原來是債主啊。


    一百貫不是一個小數目,大唐民間,凡是私營生意之人,一年收益能有個二十三十貫錢就差不多了,普通的百姓,一年能存下來一貫錢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一百貫,確實不少。


    這讓李愔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曾說過,如果你欠錢的人足夠多,那麽全世界都希望你長命百歲。


    如果你欠他們欠得足夠多,那麽欠錢之人就不再是孫子,而是爺爺。攻守之勢易也。


    “行了老黃,一百貫你都這麽掛念,難怪你顯老,聽本王的,睡一覺,醒來就是喜報。”


    老黃還想說點啥,但看到李愔如此自信的樣子,隻好作罷。


    一百貫啊,他真是有些掛念。


    這可是來到交州那些幹兒子們一個個上供來的,來之不易啊。


    ……


    深夜,長安皇宮裏,李世民坐在禦書房,翻開麵前的奏折,打開一瞧,天下太平,又打開一本,歌舞升平。


    “觀音婢,天下,真的太平了嗎?”


    長孫皇後在一旁陪同著,這一次終於沒有再拿出她的傳統藝能蓮子羹了,而是溫酒,斟茶。


    “陛下,您看著元日的月亮,又大又圓,就像是一個玉碗一般,國師袁天罡夜觀天象,說此乃祥瑞,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有親人團圓,圓滿之預兆啊。”


    李世民緊鎖的眉頭這才鬆弛那麽一點,袁天罡畢竟是國師,神人也。


    他說是這樣,那就一定不會錯的。


    突然,李世民感覺不太對勁兒,猛地挑眉看向了長孫皇後。


    “觀音婢,他袁天罡真這麽說的?”


    長孫皇後瞬間就聽出來李世民話裏的試探和逆反之意,不動聲色,輕描淡寫笑道:“陛下,這普天之下,元日之時,互相口中都是喜慶之語,國師也當如此。”


    言下之意就是,陛下,你別較真兒了,大過年的。


    “哼,朕今日可沒有感受到絲毫團圓之喜。”


    “先不說那準備的喜包被人給摸了去,現在還找不到罪魁禍首,也不說這承乾和青雀為了跟長樂爭一點壓歲錢麵紅耳赤,絲毫沒有半點兄長之風。”


    “這楊妃,陰妃,一言不發,觀音婢,這往年元日,可不是這般啊。”


    李世民說話之時,隱隱能聽到他話中的不滿。


    “陛下,楊妃和陰妃妹妹可能是思念李愔吧。”


    “楊妃妹妹是李愔生母,思念李愔在正常不過,陛下您把李愔送到交州之地,她心中憂慮,憂思過重,很正常啊。”


    “至於陰妃妹妹,那李愔自小和李佑玩鬧極好,如手足親兄弟一般,想念孩子,屬實正常啊。”


    李世民本來還有點犯困的臉,瞬間就不困了。


    等了半天,還是觀音婢懂朕啊。


    終於,提到李愔這個天生反骨的逆子了。


    “這逆子,在交州之地,定然承受不住交州之苦,早就哭爹喊娘,寫信迴來給楊妃了,當初若不是他嘴硬,朕何至於如此?”


    提到李愔,李世民一改先前慈父形象,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後槽牙都能咬碎。


    長孫皇後無奈歎息,李愔的事情,她盡力了。


    要知道,其他皇子頂多就是調皮一下,上房揭瓦,偷點內帑裏麵的金銀,偷看一下宮女洗澡什麽的,無傷大雅。


    李愔不一樣,他為了向程處默證明李世民的武力高強,大晚上拎著長矛站在太極殿寢宮之外叫陣。


    什麽出來單挑啊。


    李世民怒斥之後,李愔當即歪嘴一笑,一把火差點沒把李世民和長孫皇後給送上天。


    這才有了李愔直接去封地,還是最遠的交州。


    “陛下,李愔在那邊定然也知道錯了,您找個時間,收迴成命吧。”


    長孫皇後執掌後宮,要張弛有度,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方才母儀天下。


    畢竟,都是陛下的親兒子,犯錯了,難道還能喊打喊殺不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要是放以前,朕才不管他是不是朕兒子,早一刀砍了他。”


    “也就是這幾年,朕沉穩了不少。”


    李世民語氣之中頗有一種我他麽已經很仁慈了的感覺。


    大過年的,得說點好事,所以長孫皇後笑嘻嘻拿出來一本冊子。


    “陛下,這是最近宮中的賬目,這個月,比上個月節省了一百貫。”


    皇宮之中,每天睜開眼,吃喝拉撒那都是要花錢的地方,李世民不管這些,但長孫皇後管啊。


    即便如此,李世民聽到少花了一百貫的時候,不由耳朵忽閃。


    “觀音婢,你如何做到的。”


    長孫皇後笑了笑:“陛下,這就得說一下一個多月前,長安城裏出現的那種鹽了,精美細致,關鍵是便宜,一斤才五十文錢。”


    “關鍵啊,這鹽聽說是交州產的,如今全天下的鹽商都往交州跑呢。”


    李世民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兒:“交州?那破地方能有這等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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