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一個月,長安人心惶惶。


    聽說跟傳說中的黑風寨有關係,官府捕快一天到晚光見忙活,就是不見抓到人。


    京兆尹信誓旦旦,向長安百姓表示:七天找不到兇手,提頭來見。


    結果第二天就升遷去了。


    當然,知道發生什麽事的人,尤其是程咬金尉遲恭這些人,那肚子裏可樂嗬的不行。


    房遺愛的行為,被記錄在書信之中,送到了交州。


    李愔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麽,房遺愛身為房玄齡的兒子,那有點膽識謀略是很正常的。


    當看到房遺愛大晚上喜歡盯梢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高陽的事情,或許房遺愛很早就知道了。


    “秦伯伯,你說我要是把房遺愛兄長給搞到交州來,那會是什麽樣呢?”


    秦瓊當即起身:“殿下,萬萬不可,房遺愛年紀不大,力氣不小,那可是房相的心頭肉,除非他同意,不然……”


    “你放心,我就是覺得他不來,有點可惜。”


    劃分兩頭,長安這邊,五姓七望在長安的府邸接連起火,死了十幾個人之後,依舊沒有鬧明白為什麽。


    房遺愛從樹杈上下來,拍拍屁股,準備找個地方吃一碗臭豆腐,再喝上一杯冰霜奶茶,迴家睡大覺。


    連續一個月下來,他終於找到了人生之中的巨大樂趣。


    那就是站在某個角落裏,用窺視的目光,看別人的人生。


    簡稱偷窺。


    事實證明,人一旦嚐到某種遊走在禮法邊緣的樂趣之後,就會上癮。


    這也是為什麽野味其實一般般,可有些人就是喜歡吃。


    他那是喜歡吃野味嗎?他那是喜歡那種享受權利帶來特權的感覺。


    明明家中妻子貌美如花,偏偏喜歡到外麵拈花惹草,關鍵是,那些野花野草不能說相貌平平,隻能說是麵目可憎。


    就這,有人就喜歡,美其名曰,家花不如野花香。


    這是香不香的問題麽?


    這他麽就是人心中破壞秩序之後的爽。


    房遺愛現在就有了這種感覺。


    於是,他會在晚上沒事蹲在自家房頂,看著房玄齡洗漱之後,和母親一起睡下。


    也會去看看那些仆役和丫鬟們平日裏睡覺前都會做些什麽。


    更有甚者,他還會跑到青樓之外,站得高,尿的遠,同時順便看看那些入幕之賓和青樓花魁欲拒還迎的過程。


    在那一刻,房遺愛感覺自己發現了人世間的秘密一般。


    此時他已經有些疲憊了,畢竟連續三天三夜不睡覺,尋常人是頂不住的。


    哪怕他是房遺愛,自小就體格健碩,精神頭好,盯著螞蟻搬家都能盯上幾天幾夜的那種,也有些扛不住了。


    走到平康坊,直奔第一樓,要了一份螺螄粉,點了一份臭豆腐,順便讓夥計去搞一杯冰鎮奶茶解暑。


    第一樓裏,食客來來去去,房遺愛埋頭幹飯。


    吃飽喝足,前腳出門,就感覺眼前一黑,鼻尖傳來一陣怪異的味道,失去了知覺。


    睜開眼的時候,房遺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輛馬車上。


    馬車搖搖晃晃,速度一點也不慢。


    “難道是賊人?人販子?”


    房遺愛心頭一顫,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人販子。


    下一刻,他從榻上爬起,雙手撐著車廂,額頭上,青筋暴起。


    “我命由我,不由天!”


    “開!”


    馬車像是胡人女子一般,任憑愣是如何折騰,她就是沒有半點反應。


    這一幕,房遺愛熟。


    他長吐一口氣,癱軟在軟榻,就跟那一夜一樣。


    過往種種湧上心頭。


    難道我房遺愛這般英雄威武之人,這次要認栽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在此時,房遺愛聽到了外麵的對話聲。


    “秦爺真是的,點名要房相的兒子來交州,這倒好,一路上咱光是下蒙汗藥都用了十幾斤。”


    “迴去得找秦爺報一下,對了,殿下可是說了,越快越好,咱也別廢話了,站起來蹬吧。”


    房遺愛聽到了秦爺,殿下,腦海之中緩緩出現了一個可能性,隻不過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馬車裏,一股躁動的味兒突然湧入。


    下一刻,他就開始昏昏沉沉起來。


    交州王府裏,房遺愛睜開眼就看到了秦瓊。


    “秦伯伯?”


    “哎呀,大侄兒,你可算來了,這一路上辛苦了,你看看你,都瘦了。”


    房遺愛眼角抽搐著,一瞬間眼淚不爭氣的直接噴湧而出。


    “秦伯伯,他們不當人啊,讓我來交州,知會一聲就行,我在長安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就差有人說一句了。”


    “這可好,一路上連口水都不給喝啊,光懟著車廂裏麵撒蒙汗藥。”


    房遺愛現在唿吸的時候,總覺得到處都是蒙汗藥的味道。


    “你別急嘛,我知道你受苦了,快,吃點東西。”


    圓桌之上,一碗麵就這麽擺放在麵前。


    空氣之中,一股燥熱的香味兒直衝腦門。


    房遺愛本來還有些沉重的身子猛地彈起,直接衝了過去。


    “唿哧唿哧……”


    油潑麵這種東西,就是給力,秦瓊美滋滋的看著房遺愛的表現,得意的捋了捋胡子。


    “慢點吃,喝點麵湯,這個叫原湯化原食。”


    “這些日子,你在交州先好好歇著,熟悉了之後,殿下有大事要交給你呢。”


    房遺愛忙著吃呢,連續十來天光他娘的餓了,整個人都瘦成啥樣了,麵這麽香,他怎麽可能放過。


    幾下就是一碗。


    噸噸噸……


    麵湯下肚,他如同餓死鬼一般,呆呆看著秦瓊。”


    “秦伯伯,還有沒?”


    這一刻,房遺愛想到了話本小說裏的故事,一些逃荒的人,看到美味的食物,和光著身子的美女,竟然隻關心美味的食物。


    媽的,當時房遺愛不理解。


    現在餓肚子了,他理解了。


    美女又不能當飯吃,隻有吃到嘴裏的食物,才不會騙人。


    房遺愛一來到交州,整個交州瞬間就不一樣了。


    秦瓊帶著房遺愛在城裏溜達,一路上氣定神閑,時不時偷瞄到房遺愛那震驚到嘴裏可以塞進十幾個雞蛋的樣子,心中暗爽。


    就喜歡這種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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