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秦爺那邊負責刊印的兩本書現在已經到長安了,就等著您一聲令下了。”


    老黃永遠是這麽激情滿滿,仿佛人世間就沒有什麽事情可以難得住他一樣。


    用他的話來說,一天到晚需要做的事情那麽多,反正都要做,不如高高興興的做。


    “狄仁傑,還有詭實錄?”


    “正是,隻不過,老奴最近從長安那邊的人那兒聽到一些傳聞。”


    老黃笑眯眯了起來:“長安那邊吧,上次豪門世家不是印書什麽的賠錢了嗎,本以為他們要放棄這個生意,萬萬沒想到,他們這次攢了個大的。”


    李愔很是好奇,這些消息說起來那都是世家豪門的機密,老黃知道的門兒清啊。


    “老黃,你說實話,你在他們那裏安插了多少人。”


    老黃眼神開始閃躲了起來,李愔一看這個就在心裏默默歎息一聲。


    也不說別的,這老黃從皇宮裏帶出來的習慣還是免不了啊。


    剛到交州的時候,老黃一點沒有表現出來,那時候王府裏麵哪有這個底氣啊。


    後來工坊一開,錢如同流水一般進入王府的庫房的時候,老黃就開始不停地給李愔建議,說什麽交州一定會動了別人的生意,一定會成為他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殿下你可以早早做打算啊一類的。


    後來交州的攤子越來越大了,老黃半夜愁眉苦臉的時候也越來越多了。


    時不時喝多了之後,總是會沒事找薛仁貴駱賓王嘮嗑。


    “這潑天富貴到底是落在我老黃頭上了,可是我就怕自己身弱,接不住啊。”


    “老薛啊,你年紀輕輕,腦瓜子靈活,你跟我說說,我要不要在那些跟咱們王府做生意的人家裏都安插一點人?”


    “觀光,你這人沉穩,你說說看,我應該怎麽才能讓豪門世家裏咱們的人安然無恙……”


    也正是這一波波操作,不到幾年,老黃安排的人幾乎已經有幾千人。


    稍微大一點的商賈,幫會,漕運衙門,甚至豪門世家,眼線到處都是。


    此時李愔問起來了,老黃也不好意思不說。


    “殿下,這豪門大戶他們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若是沒有咱們的人,平日裏他們風吹草動,是摸不著痕跡的。”


    “您到交州的時候也說過,這豪門世家占了太多的東西了,民不富,大唐興盛有些難,光靠種地是不行的。”


    老黃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李愔確實有點對他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一個太監,從小在皇宮裏麵混,依附規則,利用規則,苟且求生,是一種常態。


    看來,人們不討厭富人。


    隻是討厭為富不仁之人。


    “行,那你說說,還知道什麽?”


    李愔對老黃在其他地方安插人手這件事也不追究了,在大唐做生意,你沒點消息,光靠身份是走不通的。


    身份尊貴之人,靠的不是身份去做生意,而是靠著身份帶來的人脈和便利去做生意。


    “殿下,長安那邊,豪門世家這次準備了一波大的,先前看到大唐書鋪售賣春秋賺大錢了,這次他們也刊印了不少類似的書籍。”


    這一點老黃拿捏不準。


    李愔卻笑了。


    李佑和李惲可以,因為他們是皇子,因為有稅收,李世民睜隻眼閉隻眼,不想過問。


    可換做任何人,那都是滅頂之災。


    大唐終究是個封建王朝。


    哪怕是春秋,那也不過是趁著李世民還沒反應過來賺了一波錢而已。


    難不成,這些世家還想靠著賣這些東西賺一波不成?


    “寫信給長安……”


    ……


    長安城即將迎來夏天,燥熱之時,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外邦之人比往年更多了,胡商帶著胡姬,走街串巷更加接地氣了。


    行走的商賈似乎腦瓜子更靈活了,低買高賣的手段也越發多變了。


    尋常百姓消遣的區域裏,商業繁榮,價格便宜,但勝在薄利多銷。


    稍微有點家底的人消遣之地,那就更多了。


    勾欄聽曲,平康坊通下水道,亦或是家裏根本不缺女人的那種,尋找一些從小豢養的那些名妓花魁,吟詩作對。


    這時候就有人問了,天底下吟詩作對的人多了,有才華之人不在少數,為何不找他們?


    那些女子的水準極高嗎?


    並不高,有些也僅僅是識字之後,各項都會一點點而已。


    但,跟女子玩這個遊戲,比跟男子玩這個遊戲就有意思多了。


    這便是精神享受。


    今日法尼和尚就看到了不少這樣的人。


    花魁吐槽的時候,總是說,最近一年,總有人找她吟詩作對。


    花魁想要上岸,想要贖身,法尼和尚說迴頭是岸。


    可他們過來之後隻想吟詩作對的時候,那他娘的哪裏都沒有案。


    法尼和尚笑而不語,今日從平康坊出來的時候,他迎麵就看到了崔瑩瑩。


    “大師去哪裏呢?”


    法尼和尚打了個擺子:“姑娘自重,大庭廣眾之下莫要動手動腳啊。”


    崔瑩瑩摸向了腰間的開山斧。


    “好你個玄奘,前幾日濃情蜜意之時叫我小甜甜,如今青燈古佛了,你讓我自重?行啊,我今日就要看看,到底是你重,還是這開山斧重。”


    法尼和尚難受啊。


    腿都軟了,就不能讓人休息幾天嗎?


    那崔家老頭難道就不知道節製嗎?


    你不知道,難道就不能讓你家孫女知道節製嗎?


    “今日貧僧有重要事情去做。”


    “那正好,我跟你一起。”


    片刻之後,大唐書鋪裏,法尼和尚吃著大肘子,補補身子。


    一旁的盤子裏,還放著幾個羊腰子。


    隻是書鋪的掌櫃打著哈欠,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崔瑩瑩不樂意了:“你這書鋪掌櫃,哈欠連連,想來是書鋪裏的書沒意思啊。”


    掌櫃的也不著急,笑嗬嗬看向法尼和尚。


    “大師多吃點,這幾日交州那邊來了一批新書,極為詭異,好看的很。”


    一瞬間,法尼和尚直接起身:“莫要多言。”


    崔瑩瑩眯起眼睛,她本能想到了什麽。


    “掌櫃的,是不是那種書?”


    “啊?崔姑娘,您說的是哪種?”


    “耕地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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