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魏征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啊。”


    “您這麽幹,是不是有些厚此薄彼了,再說了這不是挺好的麽。”魏征指了指一旁吐著舌頭的黑狗,那是丁三兩當時留下的那條。


    李愔看了看黑狗,又看了看魏征。


    “老魏啊,你這個人啥都好,就是有點功利心。”


    “我這麽跟你說吧,本王出去溜達,所有東西都是要帶迴來的,千難萬險,千辛萬苦,都是為了迴到交州,建造更加美麗的大唐。”


    “交州是什麽地方,這是本王的大本營,若是大本營守不好,本王出征,有什麽意義?”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唇亡齒寒啊,別人都知道本王在乎交州,所以越是要對交州動手動腳,你在交州,這不是留守,這是守護我們共同的財富。”


    這麽一聽,魏征突然臉上尷尬了一下。


    這事情,他倒是沒想到。


    主要是,大海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光是吹著海風,聞著味兒,他都覺得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興奮。


    “殿下,該說不說,您說的也在理啊。”


    “老魏,你這個人啊,一把年紀了,你覺得你現在出海,長安會怎麽想?你得為自己的兒孫著想,別到時候人老身死,再搞出來點什麽事情,這些年你跟長安那邊關係微妙,是捷徑,但也有後患之憂啊。”


    這個直接說到了魏征的心窩裏麵了。


    世人隻知道魏征是個噴子,天下第一噴子,大唐第一噴子。


    上噴天,下噴地,趴在地上噴螞蟻。


    門板噴個洞,鐵板噴個坑。


    但鮮有人知,他學富五車,胸藏錦繡,哪怕是配合表演的時候,李世民也並不能完全理解魏征的意圖。


    但偏偏,這一刻,李愔一句話,直接說在了魏征心窩裏。


    “殿下,這……知遇之恩,難以為報。”


    “誒,你說啥呢,你是大唐交州刺史,弄啥嘞,別抱大腿啊,你抹鼻涕就抹吧,別往我腿上抹……行行行,帶你出海行吧。”


    魏征麻溜在地上爬起來。


    “謝殿下。”


    嗯,又成了魏晉風骨清高的模樣。


    “先把交州這邊的事情安排好。”


    魏征離開的時候,老黃清點著冊子,送到李愔麵前。


    “殿下真的要帶魏征出去嗎?”


    “他不是要出海麽,那就讓人陪他玩夠了。”


    ……


    翌日,大船之上,魏征看著薛仁貴,一百個不願意。


    “老薛,殿下呢?幾位其他皇子呢?兩位小公爺呢?他們怎麽沒有來?”


    薛仁貴搓了搓手:“老魏,你不是一直要出海麽,今天正好我有個事情要出來一趟,正好帶你出來看看。”


    魏征腦門上一陣疑惑,隨後,恍然大悟。


    “不是,我說的出海是跟隨殿下一起去,不是跟你……”


    話說到這裏,魏征戛然而止。


    “桀桀桀桀,你也不想迴不到交州吧?老魏?”


    魏征傻眼了,吞咽口水,摸出來一根華子,哆哆嗦嗦點上。


    “老薛,你說,今日幹啥?”


    “嘿嘿,殿下說了,你還不適應海上的生活,今天帶你體驗一番。”


    下一刻,魏征就被拉進了船艙裏。


    “這是今日要處理的事情,來來,幫忙,我們一起幹。”


    粗大的繩子,一根就有魏征手腕粗細,老頭一把年紀了,怎麽可能拿得動?


    “這在海上啊,每個人都得有用,不然要你作甚?”


    “一般沒用的,都丟海裏喂魚了,不然你平日裏吃的那些魚為何那麽肥?”


    魏征早上就吃的海魚,當即覺得腹中翻滾,一陣又一陣作嘔的感覺。


    “老薛,你胡說啥呢。”


    “誒,大唐人不騙大唐人,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一時間,氣氛安靜,隻有海浪碰撞大船的聲音,不停的有節奏的響起。


    在魏征耳朵裏,這就是傳說中的催命符。


    他哆哆嗦嗦看向了海麵。


    “那你說,這裏麵的魚,真的吃人嗎?”


    薛仁貴笑嗬嗬倒了一杯茶。


    “老魏,你看那邊,巨魚,一口下去,一百個你都不夠吃的。”


    魏征循著薛仁貴手指的方向,看向了不遠處的海麵。


    本來平靜的海麵上,突然冒出一股衝天而起的水柱。


    魏征瞪大了眼珠子,他見過尿尿的水柱,見過從地底下打井的時候噴出來的水柱,見過分叉的水柱,也見過堅挺像是鋼鐵一般的水柱。


    但從沒有見過這樣的。


    衝天而起,迎風而長,仿佛活了過來。


    下一刻,他剛剛安頓好的下巴,再度出現了輕微的哢嚓之聲。


    巨大的身軀從海中探頭,高亢之中帶著深沉的聲音,一瞬間直接擊潰了魏征內心深處的防線。


    “遮天蔽日,遮天蔽日啊。”


    “老薛,你怎麽不害怕,快跑啊。”


    魏征腿肚子哆嗦了起來,如同山嶽一般的巨魚,一個甩尾,或許現在他們所在的船,瞬間,就會四分五裂。


    巨物恐懼,是人類永遠繞不開。


    “跑什麽啊,這玩意兒想弄你,你跑不掉的,人家不想弄你,你不跑也沒事。”


    魏征被薛仁貴的話給定在原地。


    突然,薛仁貴大笑了起來。


    “方才那個不好看,你看這個。”


    這一次,魏征深吸一口氣,他死死盯著海麵。


    一個如同蝙蝠一般的東西,緩緩浮了出來,此物不算大,至少比起方才的巨魚,隻能算是一根汗毛。


    那蝙蝠一樣的東西,在海中悠哉悠哉,兩側的翅膀,輕輕劃水,碧藍的海水之中,清晰可見。


    啪!很快啊!


    海麵之下,冷不丁出現了一條尾巴。


    那尾巴來得快去的也快,仿佛一個巴掌,直接扇在了那蝙蝠一樣的魚身上。


    魏征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那蝙蝠一樣的魚,就像是自家小孩兒小時候玩的那種挨打蛋一樣,朝著天際飛去。


    片刻之後,噗通一聲,再度落水。


    隻不過,這一次,那蝙蝠一樣的魚,翻著肚子。


    “殿下說了,那個家夥叫海洋街溜子,就喜歡幹這種事。”


    薛仁貴從一旁的水桶之中抓起幾條魚,朝著海麵丟了過去。


    魚接近海麵的時候,一張嘴從海裏麵冒了出來,眼神清澈,目光調皮,穩穩接住,隨後看了一眼船隻,一頭鑽進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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