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自己在棋盤上沒占上一點便宜,李治歌不由得皺眉,心道:剛剛不是還說自己棋藝不精又許久未下,怕本王笑話於你嘛,怎麽反過來就這麽厲害啊……


    真的是,怎麽樣樣都這樣厲害,本王這是娶了個文曲星迴家嗎?


    窗外的雨聲漸漸小了下去,雨薇見他愁眉不展地盯著棋盤,倒也不想再把他往牆角逼了,臉上掛著笑,溫聲道:“下棋隻在於這個過程,結果倒也沒那麽重要,不如今天就到此為止,也好早點歇下,明日好早起趕路啊!”


    李治歌心裏歡喜,若不是她叫停,恐怕再過幾個迴合自己就要應接不暇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可麵上卻不表露出來,佯裝遺憾地道:“來日一定要酣暢淋漓地下它一局!”


    俗話說,輸人不輸陣嘛……即便是輸了,也要有個好心態嘛……


    收拾好棋子,兩人先後淨了麵,便睡下了。


    一夜靜悄悄地過去了,剛下過雨,天氣也涼了下來,因此這一晚大家睡得都格外香。


    往後的行程也都像這幾天一樣,白天加緊行路,晚上就宿在官道旁的驛館中,好在這一路上天公作美,沒有把人熱得難受,也沒有下過幾次雨耽誤行程。


    一路不再贅述,這一日,終於是抵達了玉門關了。


    “玉門關,始置於漢武帝開通西域道路、設置河西四郡之時,因西域輸入玉石時取道於此而得名。漢時為通往西域各地的門戶,到了如今,也是邊塞要地……”接待他們的是敦煌郡守,邊走邊向李治歌介紹著玉門關的淵源。


    雨薇跟在李治歌身後,不動聲色地支了耳朵聽,眼睛也好奇地掃視著四周的景色。


    果然,跟長安的景象大不相同,雖然此處沒有長安那般富麗繁華啊,卻也十分壯美。長安地處關中平原,地勢平坦,而此處卻地形複雜,沼澤遍布、溝壑縱橫、雜草叢生,遠處還傳來悠悠的駝鈴聲,街上也有往來的商隊絡繹不絕。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這悲壯蒼涼的《涼州詞》雨薇自小就會背誦了,今日得見,真真是覺得十分震撼。


    天下之大,可謂是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城門上怎麽有塊黑色的石頭呀?”露兒狐疑地指著城門,嘟囔道。


    雨薇順著她的視線往上看,果然,城門上鑲了塊黑色的石頭,看起來晶瑩潤澤,不知道是什麽來頭。


    還沒等雨薇開口發問,那敦煌郡守就笑嗬嗬地開了口,道:“那可不是什麽黑石頭,可是塊兒品質上乘的墨玉!”,頓了頓,又繼續講了起來:“古時候,人們從中原向西域運輸絲綢和玉石。玉石和絲綢都是有駱駝來馱著的,十分沉重,而沙漠的烈日更是炙烤著人們喘不過氣來。常常是,駱駝一把貨物運進玉門關就馬上病倒了。駱駝對商隊來說,那可是從頂重要的,駱駝這一病啊,就讓許多商隊頭痛不已。可也沒有辦法,畢竟咱們玉門關就是這樣的條件。好在後來有一位長期生活在西域的老者,自稱自己有著妙手迴春、能治百病的能力,看了看這些駱駝,便說:‘這些駱駝是因為長期在大漠上行走,沾染了大漠上的邪氣,所以一進城就病倒了。你們要在這關口的門上鑲嵌一塊玉石,駱駝身上的邪氣就全都被洗淨了,你們的駱駝就可以好起來。’於是商人趕緊從貨物裏挑選了一塊質量最上乘的墨玉,鑲在了城門上。果然,不出半天,商隊裏的駱駝全都好了起來,行走如初。於是這神仙妙法便一傳十,十傳百,過往的商人們都把自己所運輸的最好的玉石鑲嵌在關口上,自己的駱駝就全都不會生病。久而久之,此關門上鑲滿玉石,又被人們稱為玉門關……”


    雨薇心裏嘖嘖稱奇,真是沒想到,這玉門關的名字,還有這樣的典故。這樣的傳說,書上可是沒有寫的,看來“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真真是很有道理。若不是今日聽這郡守一席話,隻怕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想到,玉門關的名字真的就是因為玉石而來呢。


    到了郡守的官邸,郡守的妻妾兒女以及家裏的丫鬟仆婦們全都站在門口等候著,見李治歌來了,眾人都結結實實地行了個禮。玉門關這樣偏遠的所在,來過此地的最尊貴的人就是慕丞相了,如今來了位王爺,這可是正兒八經的主子啊,何等的尊貴,能由他們小小的郡守府邸招待著,簡直覺得是祖墳上冒了青煙的好事!


    郡守的妻子是為三十出頭的婦人,打扮雖不華貴,卻也透著幾分低調的精致,看得出來是個美人兒。她滿臉堆著笑,嘴裏把貴足踏賤地、蓬蓽生輝之類的詞兒說個沒完,直到郡守提醒了一句“王爺和王妃舟車勞頓,快進去喝口茶”,這才反應過來,笑盈盈地把眾人迎了進去。


    進了廳堂,就有小丫鬟們有條不紊地進來奉茶奉果。其餘的仆婦們就各自散去。


    郡守和李治歌去花廳談正事去了,就把雨薇等人留在了正廳。


    小小的一個郡守,家裏卻有兩位姨娘,而且個兒頂個兒的,都是美人,不過妾室就是妾室,在這種場合上,隻能乖乖地坐在一旁,沒有人問,是斷斷不敢主動插話的。


    女人聚在一起,做不過就是聊聊夫君、聊聊孩子。可向雨薇這樣地位尊貴的女子,又是初次相見,那郡守夫人也不好胡亂攀談,就聊著些場麵話。


    “王妃嚐嚐這茶點,我們府上的茶葉雖都是舊茶了,可點心卻是上好的,因著您和王爺要來,我特意命人做的,您嚐嚐,可還入得了口?”郡守夫人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雨薇自然不好推辭,笑著道了謝,隨手從小碟子裏撿了塊桂花糖糕放進嘴裏,咀嚼幾次,果然不賴,便又拿起了一塊,賞給了侍候在一旁的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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