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繩橋,卻沒有方向。山上風大,地麵又是翠綠柔韌的青草,看不出一點足跡,我們完全不知道該往哪裏去找。


    我們邊走邊喊,在離開繩橋五百尺後,還是什麽迴應都沒有。於是子規提議,我們兩人一向左走,一向右走,沿著「一柱擎天」繞圓圈。


    半天後我們會合了,於是我們再向前走五百尺,然後分向兩個方向繼續繞圓圈。


    再度會合的時候是隔天的月亮出來的時候,我已經快要脫力,嗓子也幾乎喊啞了,子規的臉色也很蒼白,他想繼續找,我拉住他。


    「也許你看錯了。」我困難地咽著口水,「我們一路上山也沒發現什麽餓狼,現在走了這麽久也沒看見。再走一圈的話,你會來不及迴去摘石蓉的。」


    子規猶豫了一下,好像想說什麽,但最終他隻是點點頭。


    我們已經兩天多沒有吃什麽東西了,附近剛好有棵果樹,我摘了兩個水果,在身上擦了擦,給了他一個,另一個正要一口吃下,子規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衣襟。


    「怎麽?」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胸口。


    一道暗色的痕跡沾在我的衣服上。我一抬頭,就看見剛才那棵果樹上,不少水果上頭都有沾到那種暗色的痕跡。


    我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還怔忡間,一聲低低的吼聲從前方傳來。


    好像是野獸的叫聲,又好像是人的聲音……


    我感到全身一陣毛骨悚然,子規也愣了一下,但他立刻往聲音的來處走去。


    子規放輕了腳步,放低了身子,我連忙跟著他一起隱匿身形。


    我們慢慢地接近了聲音的來處,漸漸可以明顯看見篝火的亮光,二十來條影子交錯來去,把幾個球狀的東西踢來踢去,不時可以聽見似人又似獸的吼聲或嘻鬧聲,還有這些球狀物在地上滾來撞去的「叩咚」聲。


    我和子規藏在長草和樹幹後麵,悄悄地觀察這群人。


    這裏的血腥味非常重,還有一種奇怪的臭味。前方的地上可以看見好幾頭動物的屍體,全都被砍得亂七八糟的。篝火上架著一個大鐵鍋,看來是打算要把這些動物煮來吃。


    「叩咚」一聲,一隻腳把一個球形的東西踢得靠近我們,馬上引來其它人不滿的喧嘩,我看了一眼,發現是一隻鹿的頭,角已經被砍掉了,眼睛還睜得大大的。我怕自己嘔吐出來,連忙別開視線。


    那些人互相吼來嚷去,也不知道是在吵架還是在玩,我一句也分辨不出來。


    「餓狼。」


    子規在我的手心寫字。


    我點點頭,指指我們來的方向,問他是不是要趁機開溜。


    子規搖搖頭,做了一個睡覺的手勢,意思是要等這群人入睡之後再走。


    不久後,這些人開始吃東西了,「咂巴、咂巴」的咀嚼聲不斷傳來,我們隻有忍耐。


    一陣強風吹過,樹枝長草都在狂嘯,我和子規連忙彎低身子,以免被風吹伏的長草顯露出我們的身形。


    一顆球狀物滾了過來,滾到我們的麵前,也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頭。


    我想別過臉去,卻突然愣住了。


    白色的、長長的、眉?發?須?


    那是!


    老大夫!


    我幾乎要衝出去!


    子規拉住我,又伸手捂住我的嘴唇。


    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東西走了過來,將那顆頭顱踢迴那群妖怪裏,在那裏踢來踢去。


    我渾身都在顫抖,子規緊緊地抱著我的肩膀。


    我們等著,等這群妖怪漸漸發出如雷的鼾聲。


    子規慢慢鬆開了緊抱住我的手,向來時的方向潛去,我在原地掙紮,想衝過去殺死那群怪物替老大夫報仇。


    子規迴頭看我,他的表情也很難過,但他對我搖了搖頭。


    我隻有先跟他離開了。


    我們迴到之前那棵果樹所在的地方,天已經亮了,那棵果樹上血的痕跡早已幹透,變成暗色的血痕。


    如果早點發現、如果再早一點發現……


    我死命捶打著樹幹,熟透的果子和著血痕掉下,打在我的頭上。


    好一會,子規說道,「迴去吧。」


    「你會去幫楚雲深嗎?」我抬起頭來問子規。


    子規苦笑了一下,「雖然我很討厭他,但是,隻要我有命下山,我會的。」


    我不明白子規為什麽會這樣說。


    「餓狼不會脫隊太遠,他們的大軍一定已經包圍了這裏。如果我們被發現,下場也是一樣的。」


    我愣了一下。


    「快走吧,他們不會放過任何還會活動的東西。」


    我點點頭,直起身來。


    一陣風吹來,透涼裏夾帶著一種難聞的味道。


    「咦?」我皺起鼻翼用力嗅了嗅。


    那種氣味似有若無,卻又似曾相似,我不能肯定那是什麽,「子規,你有聞到什麽怪味道嗎……子規?」


    子規卻閉著眼睛。


    我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子規張開眼睛,好像還有點恍神。


    不妙,第三天了,針灸的效力正逐漸減退,要趕緊迴去守著石蓉等它開花才行。


    「快走吧。」我連忙拉起子規的手,一轉頭,正打算向樹叢裏鑽去,腳下卻突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


    我低頭一看,一張不知道是人還是鬼的臉孔赫然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嚇得向後退了一大步,而那個人……是人吧?原本迷蒙渾濁的眼睛突然出現一種恐怖的光芒,好像饑餓貪婪的野獸見到它的獵物一樣。


    他慢慢地挺起腰板來,一邊望著我和子規,我又想後退,在我身後的子規卻伸手抵住我的背,不讓我後退,又按了一下我的後頸,意思好像是叫我不要動也不要轉頭。


    「啪」一聲,應該是子規折斷了一根樹枝,我麵前那個人突然一掌將我揮開,直向我的身後衝去;我被推得撞向一旁,幾乎摔得頭昏眼花,好一會兒才勉強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看就吃了一驚!


    那家夥已經欺近子規,而子規手裏卻隻有那枝他剛折下來的樹枝;子規拿樹枝打向那家夥的頭,那家夥不閃不避,一隻巨大的手掌抓住子規的頸子。


    我連忙站起身來,向前衝去。


    突然,那家夥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子規的右手奮力一揚,精光一閃,一道血柱從那家夥心口噴出,他的身體搖晃了起來,但他竟然沒有放開子規,反而雙手一起,扼住了子規的脖子。


    我一腳向那家夥的腰側踹去,子規同時右手再揚,一道白光劃向那家夥的頸側,又一道血柱噴出,那家夥晃了兩下,圓睜著雙眼,不動了!


    子規想要掰開那個人的手指,我連忙幫他一起掰,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那十根手指頭都掰了開來。


    而那家夥竟然還直挺挺地站著!


    子規忍不住低頭咳了起來,一圈發紅的印痕就留在他的脖子上。


    我連忙輕拍著他的背替他順氣,這時才看清他垂下的右手裏,握著一柄小刀。


    即使是像我這種不懂武器的普通人,也能一眼看出那柄小刀絕對不是凡品。血液順著刀刃滑下,竟一滴也沒能留在上頭,幹淨得可以映出周圍的花草樹木。


    原來剛才子規拿在手裏的樹枝,隻是用來轉移敵人的注意力……


    我正想開口,突然一聲低沉的吼聲,從餓狼紮營的方向傳來,不一會兒,其它地方也傳來應和的聲音。


    子規眉頭一凝,疾道,「小月,走!」


    我立刻轉頭,當先開路而行。


    低沉的吼聲夾帶著殺戾之氣,從四麵八方此起彼落地向我們包圍過來,我們跑了起來,那聲音卻仍然如影隨行,愈逼愈近。


    一道清淺的山溪橫在我們麵前,我兩步跨了過去,子規卻在溪裏絆倒了,我連忙迴頭扶他。


    子規喘著氣,問我,「小月,你有把迴光返照帶在身上嗎?」


    我呆了一下,「……有是有。」


    「給我一顆吧,我走不動了。」


    「我背你!」


    子規搖頭,「這樣還沒走迴一柱擎天就會被追上了。」


    我猶豫了一下,心想石蓉應該快開花了,就倒了一顆藥給他。


    子規一仰頭吞了下去。


    丸藥的效力不像熱湯那麽迅速,他撐著想站起身來,我一把將他拉起,背在背上,「有力氣了再告訴我。」我說。


    令人顫栗的吼聲迅速地逼近,我氣喘如牛,拚命地向前跑,子規突然叫住我,「小月,停步。」


    我連忙停步將子規放下。


    「把你的衣服脫下來。」我愣了一下,這又是什麽狀況?


    子規已經動手將他自己身上的外褂卸下來了。


    「他們追的是血腥味。」子規說。


    「那你剛怎麽不說?」我邊脫上衣邊問。


    「剛剛沒想到啊。」子規瞪了我一眼。


    「喔。」我乖乖地打赤膊。


    「你的褲子也脫掉。」子規說。


    我迴頭一看,才發現屁股的地方沾到了血跡。


    子規身上有玥的大氅,脫掉一丟就沒事了,可是我身上就一件上衣一件褲子,這樣一脫,豈不是隻剩下遮羞布了……


    「快啊!」


    我哀歎了聲,心一橫,把褲子也脫了。


    脫了衣服,背起子規繼續跑,那種低沉的吼聲就沒有再逼近了,我鬆了口氣,腳步略慢了些。


    「好了,可以放我下來了。」子規說。


    子規一下地,立刻就向前疾走。


    我背了他這麽久,他連聲謝也沒有就算了,也不管我還有沒有體力,就一味地向前趕路。


    「還好我不是赤。」我歎道。


    子規頭也不迴地說道,「是的話,我會叫你連底褲也脫掉。」


    「……」


    日落黃昏,我們終於迴到了一柱擎天,但石蓉還沒有開花。


    一陣晚風吹來,我突然又嗅到了那種臭味。


    子規也愣了一下。


    「小月,我們過橋。」子規低聲說。


    「可是,石蓉……」


    「現在拔下來有用嗎?」子規問。


    是沒用……


    「那就快走吧。」


    我一上橋,那股隱約的威壓感立刻暴現,人頭攢動,一大群一大群的從林子邊緣冒了出來。


    我們走到一半的時候,低沉的吼聲已經變得震天嘎響,繩橋晃動得很劇烈,有人跟著我們攀上了橋,並且迅速地向我們追來。


    「別迴頭,快走。」


    子規的聲音很冷靜,我穩著發抖的手腳盡力地向前走。


    背後的臭味愈來愈逼近了,躁烈的吼聲幾乎貼著背脊傳來,我可以感覺到那些餓狼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們殺掉吃掉。


    而子規停步了。


    「向前走,不要迴頭。上岸後喊一聲。」


    「子規……」我心裏一慌。


    「快走,不要成為我的負擔。」


    我一咬牙,拚命地向前走去。


    我終於到了岸邊,一迴頭,隻見子規一邊後退,一邊搖搖欲墜地和走在最前麵的餓狼搏鬥。


    「子規!」我連忙大叫一聲。


    隻見子規手裏精光一閃,劃向自己的手腕,鮮血向前噴出,灑向對手的眼睛,同時他手中的小刀也割裂了敵人的頸脈!


    憤怒的吼聲傳來,子規連退了幾步,一轉身,輕身躍起,向岸邊撲來。


    「子規!」我一陣驚喜。


    但後麵的餓狼已經把前頭同伴的屍體推落,更多的餓狼跨上了繩橋,黑壓壓的一大片!


    萬一這些餓狼上岸,那……


    我不安地看著子規,子規則注視著前方。


    最前頭的餓狼已經逼近了,子規手一揚,手裏的小刀迅速地劃斷上麵的兩條繩子,驚天動地的吼聲響起,橋上的餓狼也全都掉到穀底去了。


    天色漸漸暗了,對麵岸上不住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吼聲。而且,好像有更多的黑影朝繩索附近聚集過來了。


    我瞥向子規。


    汗水從他的額際淌下,漸漸匯聚成一小滴,懸在頰下。


    迴光返照的藥力雖然能使他暫時保持清醒,但同時也會使毒性更深入他的髒腑,他會變得虛弱,反應也會漸漸遲滯,而且,兩天沒吃也沒休息,就算沒中毒也是會累的。


    我吐了口氣,裝出笑容道,「先休息一下吧,諒他們也不敢過來。」


    子規苦笑了一下,「不,他們很快就會過來了。」


    「啊?」


    「餓狼並不怕死,他們的頭頭隻是不希望我們把最後一條繩索砍斷,把自己困死在這個孤島上而已。」


    「他們不希望我們死?」我胡塗了。


    「不是。他們最終是要殺死我們的,隻是他們喜歡慢慢玩弄……用各種手段。」子規的神情已經不再輕鬆,甚至還有一點凝重。


    一瞬間,我的腦海裏浮現玥被圍困在一群餓狼當中的景象。如果我們被困死在這裏,那子規就不能去幫助楚雲深,這樣城裏的人就會被圍困,最後,玥就可能被推出去,去執行那個可怕的任務……


    我感到冷汗從背脊滑下。


    「等會兒,他們就會先試著爬過來。如果我們砍斷了繩索,那他們會先看看有沒有其它辦法可以過來抓我們,都不行的話,就會直接放火,把整個一柱擎天燒掉。」


    子規雖然說得平靜,但他的臉色蒼白,顯然他也在極力思索脫身的辦法。


    雖說子規長得一臉自私,不過相處這段時間下來,我大概也摸清了他的一些行事做風。我歎了口氣,說道,「子規,如果你有辦法出去的話,就算需要犧牲我,也沒有關係的。我可以去當誘餌什麽的……」


    子規好像愣了一下,他慢慢地轉過身來,麵對我,問道,「小月,你是認真的?」


    我點點頭,「隻求你,如果能夠脫困的話,能替我,保護玥。」


    子規沉默了一會,突然笑了一下,道,「我很想答應,不過一想到如果你死掉的話,赤永遠都不可能原諒我,那我活著也不會幸福的。」


    「子規……」我心裏一陣感動。


    子規聳聳肩,「不過,能活下去比較重要,幸不幸福還可以再說。真的沒辦法的話,我不會手軟的。」


    「……」感動的情緒一下子消散了,但我的心情卻莫名地輕鬆了起來。


    「小月,你看,石蓉是不是開花了?」


    「咦?」我張大眼睛努力看,天色雖然暗了,但對麵點起了火把,火光閃耀下,石蓉好像真的開花了!


    「現在隻要想兩件事:第一件就是在不砍斷繩索的情況下,讓他們不能過來。第二件則是想辦法引開他們的注意力,讓我有機會去摘石蓉。」


    我腦中靈光一閃,連忙說道:「老大夫這裏有一些藥,一碰到皮膚就會讓人像被火燙到一樣,不馬上放手的話就會皮膚潰爛,不知道有沒有用?」


    「喔?那你知道藥在哪裏嗎?」子規問我。


    「知道,我立刻就去拿來!」


    我轉身衝迴老大夫的茅屋,把大藥櫃裏那一瓶「綠仙膏」抓出來,又抓了一雙老大夫在研究時戴的手套,匆匆趕迴岸邊。


    繩子的另一頭已經有一些餓狼攀著繩子爬過來了。


    「交給我吧。」子規說著,想要把藥和手套接過去。


    我搖搖頭道,「迴光返照有效的時間會愈來愈短,萬一你在半途頭昏,摔下去就完了。」


    子規嚅動了一下嘴唇,但他沒有再反對,我戴好手套,想著要把藥瓶塞進衣服裏比較好攀繩時,才發現自己身上簡直是光溜溜!


    子規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他把係在自己頭發上的紅色發帶取下,做了個結,套在我脖子上,又把綠仙膏的瓶子綁在另一端。


    「先借你,等會你可得把它完整的還給我。」


    「知道啦!」我翻了一下白眼,不知道為何一條發帶也寶貝成那樣?


    我攀著繩子向前進,對麵餓狼也攀著繩子過來,他們看我接近,都顯得非常興奮,嘴巴裏雜七雜八的也不知道在叫些什麽,還有口水從他們的嘴角流下來。


    該不會是在想等會要怎麽料理我吧?


    「哼哼,來就來啊,誰怕誰?」看看已經爬了十尺左右,我一邊朝他們用力的咒罵,一邊把綠仙膏抹在繩子上,邊抹邊後退。


    那些餓狼不知死活地跟了過來,很快他們就接觸到綠仙膏了,「嗤嗤」的聲音馬上響起,皮肉腐爛的臭味隨即飄了開來。


    最前麵的那個餓狼好像呆了呆,一手抓著繩子一手拿到眼前仔細地瞧著。


    我以為他會嚇得大叫然後退迴去,沒想到他臉上的表情既沒有痛苦也沒有恐懼,反而充滿了興奮感,一邊看著我,一邊發出一種意義不明的吼聲。


    我吞了一口口水,轉了個方向迅速地向一柱擎天攀迴去,背後餓狼似乎愈追愈近了,我閉起眼睛喃喃地念道,「老家夥,這是給你報仇,你發明的綠仙膏可得爭氣點!」


    一隻血肉模糊的手拍上我的後背,我忍不住大叫起來,一邊緊抓著繩子一邊用力地向後蹬去;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我蹬下了繩橋,我也不敢迴頭,綠仙膏全抹了手套上,使盡力氣地攀迴去。


    子規抓著我的手腕將我提了上去,我趴在岸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子規站在我身邊,拿著布巾擦我的背。


    好一會,我突然感到不對勁。


    「你在擦什麽?」我問。


    「你背後的傷口,好像擴大了……」


    「嗚哇!」這時我突然感到背後一陣熱辣辣的疼痛,餓狼的手掌沾了綠仙膏,拍在我背上,所以我背上也沾上了綠仙膏。


    我連忙衝迴茅屋裏,翻箱倒櫃地亂找,偏偏又不知道那老頭子把解藥放在哪裏,屋裏的光線微弱,背後的刺痛卻愈來愈劇烈,我額頭上的汗水也愈聚愈多。


    子規跟著進來,點起了油燈,屋裏頓時亮了不少。


    「要不要先用水洗?」子規問。


    「不行,綠仙膏一碰到水就會燒起來的。」我連忙搖頭。


    「那桌上這瓶『膏仙綠』有沒有用?」子規又問。


    「別攪局了,你又不知道解藥是什麽……咦?」我迴頭一看,我要找的「膏仙綠」就大剌剌地擺在桌子上。


    「嗚哇,你怎麽不早講!」


    我連忙搶過藥膏,把藥塗在自己的背上,藥一上,那種劇烈的灼痛感立刻就減輕了,我舒了口氣,幾乎要攤平在地上。


    子規蹲在我身邊,把我脖子上的發帶解下來,又結迴自己的頭發上。


    我不禁笑道,「一條發帶那麽寶貝,改天我買十條給你好了。」


    「你給我一百條也比不上這一條啦。」子規哼了一聲。


    「難道是赤給你的?」我打趣道。


    子規聳聳肩,「是我從他那裏搶過來的。」


    「喔。」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一會,我就懶懶地躺在地上,子規似乎也累了,倚著桌腳坐在我身邊。


    「小月。」子規半閉著眼睛喚我。


    「什麽事?」


    「你還有沒有力氣?」


    「還能站就是了,幹嘛?」


    「你到外麵去,看餓狼有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喔。」我慢吞吞地爬起來,隨手從包袱裏抓了一件衣服套上,遊魂一樣蕩了出去。


    一出小屋,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林子外頭好像一直有紅黃色的光閃動著,而且那亮光好像就是從繩橋的方向傳過來的,我連忙加快腳步向繩橋走去。


    一到岸邊,我就傻了。


    繩橋居然燒起來了!


    繩橋上還有幾個餓狼,腰邊都掛了個水袋,正匆匆忙忙地要退迴去。


    天啊!難道他們是想用水把綠仙膏洗掉再爬過來嗎?


    火愈燒愈烈,我隻能張大嘴巴,愣愣地看著。


    「啪」的一聲,繩橋燒斷了,斷掉的兩截各自擺蕩到兩邊,懸垂在岸邊繼續燃燒。


    晚風吹來,帶著火焰的餘溫,吹在身上熱熱的,連我的頭也跟著一起熱了起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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