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很想把黃經理目空一切頤指氣使的樣子當著他的麵情景再現一次,也想把同事們背地裏對她的議論和嘲笑搬到台麵上暢談一次,可是席旻棠總結了一句話:“我相信以你的教養做不出那種事。”很對,她骨子裏寄生的是濃重的安分,而她謹慎維係的安分時常在夜裏紮得她無法入眠,她討厭自己懦弱至此。

    又是繡球花開的時節,她喜歡親手把種子埋進泥土裏,然後澆透水,封上薄膜,靜靜等著一抹嫩綠破土而出。那時候的她是感動的,生的感動,遇見的感動,得償所願的感動。隻不過這樣的情緒,十次裏麵能實現兩三次,因為她本身就不是個能伺弄花草的人,盡管家裏在鬥南還有一畝三分地。因而這次的花期來的讓她無比興奮,她極愛繡球花,不香不招搖,卻團團簇簇得很熱鬧。

    電話響的時候,她正一門心思撲在粉白的花朵上,聽出是林朔也並未表現出抗拒,他極為平淡地通知她自己即將駕臨,她淡淡唔了一聲,掛電話之前鬼使神差地囑咐道:“路過巷口藥店幫我帶盒阿司匹林。”口氣平常得像是囑咐馬上要迴家吃飯的丈夫。

    不多時林朔就到了,同來的還有兩個搬運工,林朔指揮他們把新搖椅擱在陽台上,給了小費打發他們去了。瀟瀟坐在窗邊,盡收眼底卻不發一言,手上依舊拿著剪刀侍弄繡球花,林朔走到窗外,將藥放在窗台上,難得的關切:“病了?”

    她低頭把花枝末端剪成斜口,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從他的高度望下去,劉海剛好遮住了眼瞼,露出如蝶翼般輕盈的長睫。

    “幫我接點水。”她捧起天藍色的大釉罐遞給他,示意他陽台角落裏有自來水管。他揪著釉罐的耳朵,灌了七分滿,小心翼翼放到窗台上,隔著齊腰的牆壁,肆意欣賞她侍弄花草。

    “有打火機嗎?”

    “有。”林朔一時之間不知怎麽,有點手忙腳亂,摸遍了身上的口袋才找到打火機,明明每次都放在同一處,今天偏就搞忘了。

    精致的打火機在她並不熟練的動作下打出一簇小火苗,慢慢湊近花枝末端剛被剪好的斜口,熏烤出淡淡青煙。

    他覺得稀奇:“不會燒死嗎?”

    “我也不知道。”精心燒好每一枝花,倒了兩片阿司匹林扔進水裏,沉落之前冒起幾個小小的氣泡,眨眼就不見了,她把花仔細插進釉罐裏,天藍色的罐子搭配粉白的花簇,有種牛仔褲搭配白襯衫的利落。他雙手拄著窗台,似是在研究這個新方法,她滿意地笑笑:

    “聽說這樣能延長花期,也不知道行不行,試試。”

    “你知道的還挺多。”

    “電視上說的,還有個美食節目教做西湖醋魚,後來我試了試,可能手藝不好,都不能吃。”她聳聳肩,在廚藝上她一直都無能為力。

    不過就算如此也讓林朔覺得驚喜:“你還會做飯?”

    “不可思議吧,起初我也不信,之後就是真的不信了。”

    林朔聽著,饒有興趣,脫口而出:“我想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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