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風烏黑的眼睛在他麵上轉了轉道:"皇上金口玉牙,隻要臣永遠留在這裏,就不為難我教任何一個人。"李昊遠道:"朕的話自然從無更改。"安風聞言笑了一笑,忽的倒了下去。


    李昊遠把他抱迴寢宮,著太醫看了。太醫說隻是心情動蕩,疲累過度又失了血,修養一段便無大礙。喂了藥,哄著他睡了。李昊遠坐在床邊凝望安風的麵孔,秀長的眼眉在夢裏也微微蹙著,總是水光瀲灩的眼睛緊緊的合在一起,筆直的鼻子,高傲的略微上翹的尖下頜。五官像是工筆細描出來的。李昊遠輕撫他的臉,暗歎一聲:"朕遇到你,真是在劫難難逃。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風的睫毛抖了一抖。李昊遠道:"睜開眼睛,朕知道你醒了。"安風望向他,又看了看四周,道:"皇上新登大寶,在寢宮養男寵實在不宜,讓臣迴去吧。"李昊遠道:"你一定要惹朕生氣麽?"安風道:"微臣不敢,微臣惶恐。


    李昊遠冷道:"好一個陽奉陰違!"安風道:"皇上想怎麽樣,臣不通曉這些事。若皇上有命,臣一定遵從。"李昊遠歎息一聲,道:"別再惹朕生氣了,你希望朕殺了你是麽。"伸手去撫摸安風微微翹起的唇,柔聲道:"朕究竟哪裏虧待了你,朕甚至不忍心罰你。安風到底要朕怎樣呢安風看他麵上神情不似偽裝,淒然道:"皇上要臣怎麽樣呢"李昊遠把他抱進懷裏,聞他身上淡雅的香氣,道:"別離開朕,別背叛朕。"低頭輕輕親吻安風的眼,唇,道:"不用自稱臣,你不是臣。"安風道:"皇上在我麵前稱孤道寡,我又怎敢不稱臣。"李昊遠默然不語,半晌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安風才肯心甘情願在朕的身下婉轉承歡。朕從未這樣看重過一個人。


    安風住的賞歲院離皇帝寢宮頗近,絕少閑人。這幾日院內的梅花次第開了,安風出去折了一支花,打算插瓶。聽見人聲,他專心挑揀花枝也不迴頭,來人在他肩上拍了一拍。原來是與他在醉仙樓比劍的李昊風。


    李昊風道:"安大人,皇兄說除了你的禦史,還讓你做太子伴讀。太子還未出生呢,伴讀到預備在這兒了。"安風施了一禮,道:"殿下是路過這裏。"李昊風道:"我是特地來看你的,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裏,從前太子伴讀都住在東宮。


    看安風站在那裏,也不說話,自覺無趣。可他費力找來,實不願意立刻就走。看見安風手裏的梅花,道:"那天比劍輸給安大人,我是心服口服的。不知道安大人後來那招叫什麽名字,嗨,真是好看。"安風道:"那招叫做‘紅杏枝頭春意鬧''。"李昊風看他一個字也不多說,苦笑道:"安大人很討厭我麽,那天在醉仙樓,我安風對他行了一禮道:"殿下若無事,恕下官先行告退了。"李昊風一把抓住他的手,又訕訕的放下了。道:"李姝很想念你,托我把這個教給你。"伸手自懷中拿了出來,安風看他的掌心是兩枚同心結,上麵各拴了一塊美玉,玉質碧綠,有一望無盡之感,實是無價之寶。李昊風道:"我不怪她,你也莫要怪她,我們都身不由己。"頓了一頓又道:"一枚是李姝的,一枚是柳盈霜的,皇兄已納了她為妃。


    安風伸手接了這兩枚佩玉放進懷裏,道:"殿下真是寬厚之人。"微垂了頭,歎息一聲。李昊風看他身子微抖,道:"外麵風冷,迴屋去吧"幫他拉了拉披風。院外傳來一聲冷哼,李昊遠道:"昊風,秦濤說你過來這邊,怎麽不先來見朕。與安愛卿約在這賞雪麽李昊風道:"皇兄,我受人所托,來送些東西。"李昊遠道:"哦,是什麽。"拉過安風,將手探進他衣襟裏摸索。李昊風看情形已覺不對。聽得安風輕啊一聲,臉色泛紅,唿吸轉急。忽的明白了皇兄與這美少年之間的關係,好生尷尬。


    這時李昊遠把那兩枚佩玉拿了出來,手上用力一握,將撚碎的玉粉撒在地上,道:"昊風的確寬厚,竟肯讓妻子惦記其他男人。"李昊風偷著擦擦汗,道:"臣弟知他們相識在前"話說到這,想到這豈不是指責李昊遠沒有成人之美。又擦了擦額上的汗,道:"臣弟這就去辦皇兄昨天交代的事,臣弟先行告退了。"看李昊遠點了點頭,飛一樣快的走了。


    安風笑道:"殿下的輕功看著倒比在醉仙樓時長進不少。"李昊遠道:"哪裏比得上安大人不戰而屈人之兵。"安風待要說話,李昊遠忽然伸指,點了他胸前幾處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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