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法軀強者,十名銘魂精銳,三名陣法師,便這麽踏上了修羅宗。


    秋雨灑落,帶著微涼。


    橫刀嶺草木迎風,似一頭沉睡巨獸身上的毛發,隨著酣聲節奏起伏。


    山下,血刃宗帶來的陣法大師率領弟子們開始忙碌。


    以陣破陣,是對應攻堅戰時最好的法子。


    以海量昂貴陣法材料布置於守方大陣附近,最好呈包圍狀,繼而催動。


    如此一來,便可根據攻方大陣質量,按比例削弱守方大陣功效。


    說起來很簡單,卻是個燒錢的法子,來上一次耗費的物資,足以讓中型宗門財力見底。


    打仗,特別是打大型會戰,本就是個極為耗錢之事。


    臨時布下的大陣也必然比不上守方大陣的威力,隻能做到小比例的削弱。


    且在布陣過程中,還得防著守方不斷派兵來襲,大陣未成之前也極易被破壞,一個小小節點被毀,整個大陣就得重新布置。


    故而難度頗高。


    可現在,修羅宗主動關閉了護宗大陣,便不會產生陣壓。


    又沒有弟子前來騷擾,這使得血刃宗建造圍剿之陣的時間大大減少的同時,難度也降低了不少。


    而且,血刃宗之前可是花了氣力在修羅宗培養自己人的。


    那些人還活著時,雖無給耿心裂法提供有關修羅宗護宗大陣的詳細結構圖。


    可隻要將其器部零件製造名單定期謄抄一份上交,再由血刃宗陣法大師加以辨別、推敲、研究。


    針對性製作出一個破陣之陣的布置法門,可行性還是很高的。


    他們預測過,這個陣法雖然龐大且昂貴,將直接蒸發掉血刃宗五分之一的財力,可隻要布置成功,修羅宗護宗大陣的功效至少會被削弱兩成!


    到時,再由主階傳承的耿心裂親自率領宗門高手強行攻入,修羅宗即便仗著護宗大陣之利負隅頑抗,卻也再難抵防血刃宗的攻勢了。


    畢竟葉仁夫隻是個兵階靈藏。


    畢竟修羅宗實力過於孱弱,他們的銘魂武者湊到一起還沒血刃宗先頭部隊的法軀多。


    故而,隻要血刃宗的破陣之陣建好,這一戰就等於勝了。


    耿心裂本也將破陣之陣建成之前的鏖戰,定為了圍剿修羅宗的關鍵戰役,做好了苦戰的準備。


    即便葉仁夫親自前來阻攔,他也不會覺得奇怪。


    哪曾想,麵對的卻是眼下這情形。


    以當前的情況,這準備的已久的破陣之陣還要不要建都在兩可之間。


    耿心裂天性穩重,是個寧可浪費也不冒險的主,他從不賭機率,凡事都求不出差錯,這才繼續命令麾下布陣。


    這一次,修羅宗必須被滅掉!不容出現任何意外!


    這是耿宗主說的!


    ……


    雨,愈大。


    從淅淅瀝瀝,變成密密綿綿,沙沙作響。


    清晨而至,眼下已近暮時。


    嗡然之音響動,一個全新大陣在血刃宗陣法大師催動下,被成功激活!


    此陣的第一個階段已然完成,根基打好了,便不會因為其中一個節點被破壞而全毀。


    待得第二、第三階段完成,這破陣之陣就算完全建好了。


    第一個階段,其實就是最難的階段。


    按耿心裂原本的預計,這個階段本是至少需要五天。


    哪曾想在沒有修羅宗幹擾的情況下,一天不到就完工了。


    按說,是好消息。


    可不安的氣氛,卻在血刃宗部隊中開始彌漫。


    破陣之陣是建好了,要破的陣,卻依舊沒激活。


    修羅宗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派出去的五名法軀,十名銘魂,還有三名陣法師也人間蒸發了一般,沒了半點音訊。


    連封信都沒傳下來。


    這,有點恐怖。


    晚風漸寒,發出唿嘯之聲。


    陰天的黃昏,穹頂黑的也早。


    這場雨,冷冰冰,初時不覺,現在卻有些透骨。


    澆的耿心裂之前迎向朝陽的躊躇滿誌,漸漸冷卻、發寒。


    “不應該。”


    “五位法軀長老中,實力最弱的都有法軀中期實力,再算上十名銘魂精銳,即便他們遭到葉仁夫親手襲擊,也不該連消息都來不及發出……”


    耿心裂麵上表情依舊從容,心卻有些沉。


    他現在有些後悔,沒先親自去一趟古妖宗,看看應嫣旖為何沒有響應自己的出征令了。


    信鷹傳遞消息的局限性還是太大。


    此刻若有能夠操控【蚍蜉塵煙鳶】的古妖宗武者在,那橫刀嶺上發生的一切就可以現場傳迴來了。


    【蚍蜉塵煙鳶】號稱【冥宵】克星,乃反饋戰場情報的神器。


    此獸極為罕見,古妖宗也就兩隻。


    一隻死於當初圍剿葉仁夫一役,還有一隻便在應嫣旖手中。


    “橫刀嶺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修羅宗難道還有後手?他們請來了強大的援軍?他們莫非……不隻有一個靈藏?”


    這猜測,浮現於耿心裂腦海。


    “程長老,你可有感受到血祭一類陣法開啟的氣息?”耿心裂轉頭,看向宗內陣部煉器大師,語氣輕鬆的問著。


    他永遠是處變不驚模樣,無論在下屬麵前,還是獨處之時。


    “稟宗主,絕無血祭陣法開啟。”程長老答的幹脆。


    之所以如此肯定,其中涉及血祭大陣特性與陣法專業知識,程長老了解耿心裂的處事風格,故而言簡意賅,不曾解釋太多。


    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耿心裂從不多問詢這些,這也是一種馭下之道,與收買人心。


    “為何如此肯定?其中可有說道?”


    可這一次,耿心裂違背了之前的處事風格。


    他的心,略有些亂。


    程長老一愣,深植於骨子裏的服從性卻讓他來不及思考太多,便欲詳細說明自己判斷的依據。


    此刻,天空之上卻升起一枚花火,直撞漸黑穹頂,繼而綻放。


    明滅出雖不耀眼,存在感卻極為強烈的光斑。


    這花火,卻並非明滅於修羅宗方向,而是從血刃、惡靈聯軍身後綻放,相隔橫刀嶺距離不近,


    這花火,亦似個開關,將本就不安的聯軍軍心,攪得越發動蕩。


    季仙客一天沒裝逼了,今日之事太過詭異,讓他本就不對的精神狀態變得越發難安。


    這都是什麽事?


    跟隨最強大的血刃宗一起來橫刀嶺,不過因他嗅覺敏銳,想要蹭點政治資本而已,本是十拿九穩的順風局。


    可現在的自己,怎好像變成了恐怖故事裏的倒黴炮灰似的?


    於是,隻能下意識向己方的至強者,也是自己不知何時已然形成了些依賴情緒的耿心裂尋求安慰。


    便伸手,扯了扯對方衣袖:“耿……宗主,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哦?”


    夜風吹亂季仙客平日打理的極好的三縷青須,亂飛著成了黑色封條,正貼在他唇中央。


    一說話,胡子進了嘴……


    可他畢竟也是一宗之主,人不是什麽好人,基本的能力素養還是有的。


    表達出自己的不安後,也提出了建議。


    “耿宗主,現在隻有兩條路了。


    要麽,你帶著我們直接上山,看看橫刀嶺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要麽,我們就立刻撤退,先離開此地,再找個安全之處從長計議,分析分析局勢再說!”


    季仙客後麵這建議,乃是以秘術傳音。


    他也不想引起軍心動蕩。


    而這兩個抉擇,其實也是耿心裂一直在思量的。


    進,或是退?


    修羅宗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他們是真在唱空城計,用了什麽奇特的法子,才將自己派出的先頭部隊不聲不響除掉,再於自己身後燃放信號彈,以求嚇退自己。


    還是真有一戰之力,在等著自己上山?


    “兵者,詭道也……


    葉仁夫現在到底是在唱哪出?


    真空城計?還是想要誘敵深入?”


    這一刻,進也猶豫,退亦不安。


    善於攻心,熱衷權謀的耿心裂,也嚐到了被別人玩弄的滋味。


    當初欺騙師尊,欺騙師兄,欺騙小師妹,最後又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他都是以玩弄人心作為前提,進行的布局。


    包括後來對身懷特殊體質女子的覬覦,要麽就自己想娶,要麽就是替自己那個資質不行的兒子求親。


    這其中涉及之人,就包含了顧雁翎、應嫣旖、蕭蔓蔓。


    這背後,都有他深刻的布局。


    他天性如此,即便有實力,卻更樂衷於玩陰謀,這樣才能使他感到念頭通達。


    他樂此不疲。


    耿心裂圖謀頗深,天下他想要,更長的壽元,他也想要!那是至少要比尋常法軀乃至靈藏,都要多出好幾倍的壽元!


    他有一張最大的底牌,可以讓資質本就出眾的自己,擁有別人所無法企及的優勢!


    他必將成為這天下的至強者之一!


    為此,即便他的親哥哥、親兒子也可以犧牲!


    因為他的未來,注定與所謂的親情、愛情無緣。


    他與【道胎魔心劍主】這傳承,實乃天配,


    這傳承,簡直就像是為他而生的一般!


    可喜歡玩陰謀詭計之人,卻最恨別人對自己玩這些。


    就像愛施暴於人的項曦,也最怕別人對他施暴。


    耿心裂現在的感覺非常不好。


    暮色之下,遙望遠方。


    橫刀嶺的輪廓,與夜下若隱若現,似一頭兇獸,正玩味的看著自己。


    “那,便上山看看。”


    這一刻,耿心裂莫名一笑。


    指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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