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玉塵徐徐落,一湖冬水霧綿綿。


    蓬船有頂,內裏空間不小,物資齊全,是蘇瑾讓驚翅鳥通知影子,留在湖邊的。


    如今孤舟泛於水上,寒酥團團而墜,月色清冷一片。


    蘇瑾身著單薄青袍迎風撐篙。


    顧宗主披著白色袍子坐於船頭,一雙腿兒斜著交疊,端莊味兒上來了,慵懶中透出嫵媚。


    清冷的禦姐範,糅雜純與欲。


    一點漁燈亮在淒清湖上,這水中央,四下廣闊連綿,遠望一片皎潔。


    似天在水,船在天。


    滿穹的雪,如白雲揉碎了的屑,遍野遍天。


    好生寂靜,僅有“嘩啦啦”慢響的撐篙水聲,世界也仿佛空了,隻剩二人。


    顧雁翎端莊模樣,咬咬唇,這不是最好的實現承諾的時機?


    美婦人清清嗓子,咳了幾聲,脆生生的禦姐音:“你還記不記得,我答應過你什麽?”


    她坐於船首邊沿,不看蘇瑾,低頭看著湖中水色。


    湖風很冷,卻吹不散顧雁翎麵頰的滾燙,吹不淡那越發綺麗的紅暈,如朝日,似晚霞。


    “你……你去霜龍關前,我……我答應你的……”


    她輕聲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漸漸成了蚊蚋般呢喃。


    滿腦子都是釣魚的蘇瑾,這下子有些握不住篙了。


    側頭,看向斜並著雙腿的顧雁翎,又想起當日美婦人以【天星】掀起裙擺為自己送別那幕。


    心中也自生出旖旎之感,有些亂糟糟,癢哄哄。


    “你……你是不是在看著我!”顧雁翎羞的閉上了眼,一對柔荑拽住了裙擺最下方。


    拽的太過用力,指節在清冷月色下,也泛著白。


    蘇瑾嗓子也有些幹。


    即便經曆過前世信息大爆炸,啥都見過,乃至體驗過。


    可眼前這一湖寒水,雪月風華。


    這月下古風美人,情意繾綣。


    是清冷霸道的靈巢宗主,是別人眼中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猶記初見,這美人氣場何等之強,威儀萬方。


    更聽過那故事,顧雁翎初成宗主,召開長老大會,再出大廳之時,血染白裙。


    至此,靈巢宗高層減員三分之二,其中包括兩名法軀長老,四名銘魂武者,宗內至此再無投降派。


    便是這等鐵血霸道的清冷美人,此刻雙頰紅透,瓊首低垂,閉著眼兒。


    聽不到蘇瑾迴答,她再問,聲音依舊好小:“說……說話呀……”


    “我在看著……”蘇瑾咽了口口水,這哪個男人扛得住?


    “嗯……”顧宗主終於聽到迴應,長長吐出口氣。


    霜息如龍,滾燙的霧氣。


    她下了決心,鼓起勇氣,雙手顫抖著,輕輕將裙擺往上撩起。


    緩緩的,慢慢的。


    她的唿吸也越發急促,噴吐出的白霧,將這氣氛氤氳的越發旖旎。


    穿著白底銀花繡鞋的足兒,堪堪一握。


    纖而直的小腿隨著裙擺漸上,迤邐出更多沃腴,由【冰絲琉璃雲羅襪】緊出的弧度,令人炫目。


    顧雁翎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此刻說話也覺喘息。


    渾身也軟了,沒了力氣。


    “我……我答應過你的,如今……如今說到做到了。”便自咬著唇。


    許又是羞的太厲害,眼睛也一直閉著,不願睜開,聲音再起:


    “你將船劃迴去,我不陪你釣魚了,這件事……我要反悔,我……我要一個人靜一會……”


    她是羞的厲害,隻覺短時間內,難以再麵對蘇瑾。


    心髒也撲通撲通跳著,仿佛隨時都要撞出胸膛。


    蘇瑾看著美婦人,一動不動,腦子有些懵。


    遲遲得不到迴複,也聽不到水聲的顧雁翎,卻是真羞得腦瓜兒都暈乎乎,帶著微弱哽咽哭腔:


    “你將船劃迴去!我要一個人冷靜會兒,求……求你了……嗯……”


    話未說完,卻覺雙唇被堵。


    這一刻,顧雁翎如遭雷殛,身子一顫,嚶嚀出聲。


    她詫異睜開雙眸,隻看到,那張臉離得好近,與她對視。


    那臉的主人亦蹲在自己身邊,吻著自己。


    這一刻,驚愕,迷離,欣喜,訝異。


    過往的糾結,苦痛,逃避,與那無數次生出的放棄。


    一次次的勸自己遠離,又一次次騙自己,至少將這夢做完。


    可今日,這一吻,似將一切都打亂。


    又將一切都捋順,夢幻般的甜蜜。


    吻了好久,也才分開,是這少年霸道的索取,又霸道的漸離。


    蘇瑾看著顧雁翎,說的認真:


    “沒必要逃避了,逃也逃不了。


    顧姐姐,之前苦了你。


    之後,我不裝傻了。”


    語罷,伸出手來,將她鬢邊揉碎的發絲捋順。


    溫柔,又和煦,許下承諾。


    而前一刻的顧雁翎,本是依舊恍惚,不知所措,又飄忽迷離。


    聽得少年這話,卻是倏的清醒。


    繼而,眼中的淚,瞬間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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