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堂帶著民團三百多號人馬傾巢而出,到達大白溪時,正值中午。見張超武派來協助的部隊還沒到,便找了一個相對開闊一點的地方將隊伍紮住,原地休息,同時吃一些東西。


    等到傍晚時分,郭先華率兩個連的部隊也到了。


    其實,朱玉堂中午到達大白溪時,早就被放哨的苗人知曉。報告龍太風後,山上早有了準備。


    郭先華與朱玉堂見麵,二人禮節性的寒喧了幾句後,郭先華說道:“朱團長,旅座考慮到民團的戰鬥力還不強,讓你從正麵虎頭崖一帶佯攻。我帶兩個連從背後的一條秘密通道偷襲,等我帶部隊上山後,會打兩顆紅色的信號彈。你便改佯攻為強攻,我們兩頭夾攻,山上的人就是插翅也難逃了。這樣我們至少可以為旅座征集到三百新兵。旅座一定會向上峰為我們請功,你朱團長又是宣恩名人,一定會得到重用,到時可別忘了兄弟我啊!”


    朱玉堂一介莽夫,雖然也有些小聰明,但此時聽郭先華如此一捧,心裏隻想著立功受賞,日後也會象張超武一樣稱霸湘鄂西邊。於是,便對郭先華說道:“郭團長,正麵就交給我,我一定將佯攻做得象真的一樣,掩護你從秘密通道上山。”


    郭先華說道:“請朱團長帶領民團的弟兄開始佯攻吧,等你們打響了,我就與兩個連的弟兄們從側後秘密小道行進。我們得手後,會馬上打出信號彈,你們再加緊攻擊,我會派人從上麵來收拾虎頭崖處的苗人,然後給你們打開虎頭崖上的石門。”


    朱玉堂說道:“好,郭團長,請看我的!”說完提起他那把慣用的鬼頭刀,對手下人喊道:“弟兄們,我們的任務是從正麵佯攻,掩護郭團長的主力部隊從側後上山。”


    朱玉堂的手下雖然現在稱為民團,也經過了個把月的操練,但哪裏見過真陣仗,以為打仗就象以前和湘西瞿麻子的手下一起到處劫掠老百姓一樣簡單。他們在朱玉堂的督促下,上到半山腰的虎頭崖下,見那道天然石門扼住上山的道路。便都各自伏在陡壁上的岩石後麵的樹叢中向山上開槍射擊。石門上麵迴應了幾槍,有三名團丁中槍後滾下坡來,還好屍體被樹叢與岩石絆住,沒有落入大白溪的山澗中。


    朱玉堂見上麵玩真的了,一麵吆喝手下藏好後再放槍;一麵看著山下穀中,此時天色已晚,月亮已經升起在天空。可是,下麵的大白溪穀中卻是黑魆魆的,什麽也看不見。朱玉堂想,郭先華的隊伍一定正從秘密通道往山上而去。以為自己真的隻是佯攻,他哪裏知道這正是郭先華滅他之計,他更不明白守在虎頭崖上的人槍法如此之準。其實在虎頭崖上擊斃三名團丁的人是王衝及汪狗娃三中隊的紅軍戰士。


    原來,龍太風迴苗寨之後,並為紅軍送來幾十名新戰士,董大中知道苗寨是支持紅軍革命的,便讓王衝帶著汪狗娃的第三中隊上了苗寨,幫助龍太風成立了苗民赤衛隊並協助訓練。本來還有一天時間,王衝就要帶著戰士們迴羅坪去了。晌午時分山腳下大白溪放哨的苗人上山報告說,有一隊人馬在大白溪臨時駐紮。通過偷聽他們的談話得知是朱玉堂的民團,在等張超武派來的人馬一起攻打苗寨。王衝便與汪狗娃帶著第三中隊的戰士到虎頭崖上,協助防守。


    朱玉堂命手下人不斷地胡亂放槍,以掩護郭先華從所謂的秘密通道攻上山去,然後從上麵來為他打開石門。此時月亮照在崖壁上,樹叢中影影綽綽,好似到處都有伏兵。朱玉堂背脊上有些冒冷汗,開始有些怕了,已萌生退意。但還是對郭先華抱有希望,如果郭先華順利,有兩個時辰無論如何也到龍家台了。


    可是等到半夜,子彈倒打了不少,卻還沒有郭先華的動靜。朱玉堂估計可能是郭先華出事了。想到此,便命團丁們退到山下。可是,到了山下也沒看到一個人影子,朱玉堂便確定郭先華一定是遇到麻煩了。便對手下的團丁們說道:“弟兄們,郭團長這大半夜都沒有動靜,一定是遇到麻煩了,我從來隻知道上龍家台苗寨就這一條路,郭團長他們走的秘密通道我們不知道,救不了他們,我們佯攻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們迴去!”


    朱玉堂帶著他的民團往迴走,剛來到大白溪上遊的滴水岩處,此處離狗熊山的山腳上山的路約摸還有兩裏多路。此時從峽穀的兩頭傳來幾聲槍響,兩名團丁中槍倒地。隻聽得郭先華的聲音響起:“朱玉堂不聽旅座的命令,臨陣脫逃,弟兄們,將此人就地正法。”郭先華的聲音剛落,朱玉堂的隊伍前後都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兩頭各有一挺機關槍在噴著火光。


    朱玉堂此時才知道中計了,大聲命令團丁們還擊,由於地勢所限,又加上武器不如,團丁們紛紛中槍倒下。朱玉堂抄起鬼頭刀向前衝去,可是卻被密集的子彈打得抬不起頭,隻得躲在岩石後麵大罵張超武及郭先華。


    聽得朱玉堂的叫罵聲,郭先華喊道:“朱團長,對不住了,誰讓你害死了旅座的侄子,這次你就認栽了吧!民團的弟兄們,這事與你們無關,隻要你們放下武器,效忠旅座,以後升官發財有的是機會!”


    那些團丁們見中了埋伏,同伴死傷極多,哪裏還有心思抵抗,聽到郭先華的喊話,一個個都將槍放下,跪在地上等候發落。


    朱玉堂一連砍死幾個手下也無濟於事。見大勢已去,便奮力向路邊上方陡壁上的樹叢中攀去,他的功力的確深厚,幾下子就攀上去好幾丈,要不是這裏陡壁上的樹木叢生,他根本沒機逃走。現在他順著樹枝與藤蔓攀上崖壁,在這夜晚,郭先華是無論如何也拿他沒辦法了。


    雖然沒有抓到朱玉堂,郭先華的收獲還是很大的,三百多名團丁除了十多名被打死外,其他人都成了俘虜,為正缺兵源的張超武立下了一件大功。


    朱玉堂得以從大白溪逃脫,連夜直奔湘西烏龍山投奔大土匪姚胖子去了。他本來想投奔八麵山的瞿麻子,因為他與瞿麻子的手下有勾結。但烏龍山要近得多,他與姚胖子也曾有舊,想了想便決定投靠姚胖子,不過他並不知道姚胖子與張超武的關係。


    王衝帶著三中隊的戰士在虎頭崖上聽得穀中響起了密集的槍聲,派汪狗娃下山察看,等汪狗娃下到大白溪時,下麵的火拚已經結束,隻在滴水岩發現了那些被打死的團丁,留在山下跟蹤的兩個苗民報告說,是張超武的手下與朱玉堂起了內訌而發生火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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