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血的鋼刀約定那條小巷,他已經等待了一段時間。


    跟著他推開一扇不起眼的小門,進入院內。空曠的小院打掃的很幹淨,亮著的窗戶上一個黑色的人影,悠閑的擺弄著手中的水壺。開門的聲音讓他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但沒停下。


    血的鋼刀對著那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就出去了。


    四麵隨意的看了看,我牽著雙兒徑直朝著亮燈的屋子走去。


    推開門,一個年近四十,身形並不高大的中年人點了點頭,伸手示意對麵的座位是我的。


    坐定,我上下打量著對方。


    他很英俊,但不是平常意義中的很帥,而是一種曆經歲月淘洗和磨礪出的那種圓潤如玉,又沉穩如山。這是他們這個年齡段特有的氣質,既有圓滑的手腕,又有沉穩的原則,敢進也知退。這讓他們在事業上無往不進,在感情上老少通吃。


    說實話,我是不願跟這個年齡段的人打交道的,太吃虧。尤其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個個既是狡猾的老狐狸,又是老練的老獵人。這兩種身份還能任意切換,讓人防不勝防。


    麵對這樣的對手,其實沒有太好的手段可以用,不管你怎麽應對,他們都能一眼看穿,然後順勢而為。你往哪走,前邊都有他們為你挖好的坑,就看你跳下去,他拍拍屁股扔下一句‘還是太年輕啊’的話。把你氣的半死,人家一點心理負擔也沒。


    “小夥子有點緊張啊。”


    “沒有。”我斷然道。


    “那你喝茶。”


    我搖搖頭,拒絕道:“我不渴。”


    他也不惱,轉頭望著雙兒道:“小姑娘,那你喝。”


    小丫頭多單純,讓喝就端起杯子一仰頭,甚是豪邁。


    “介紹一下,我叫長安,遊戲之家的管事之一。對你,還有你那位朋友,我都沒什麽惡意,這是前提。其次,你那位朋友現在也沒什麽危險,隻是一些麻煩…哦,看起來你並不意外!嗯,新手村確實還不能把誰怎麽樣了。那我們長話短說,大致的情況你已經猜出來了,我就單說遊戲之家的態度。我希望你朋友可以交出那個地方,它是屬於所有新手玩家的,而非某一個人或某一個公會用來盈利的工具。”


    嗬!對這話我說不上有多憤怒,一般龐然大物對付小螞蟻的手段無非也就這兩種,巧取或者豪奪。


    “你就這麽確定吃定我們?”我問道。


    他搖頭道:“不是我,而是別人,一開始我就說過,對你們並沒有惡意。況且,以你在意誌上的表現,還真的很少有人願意去往死的得罪。事實上,你朋友現在已經很難從那裏獲利了,沒人願意看著他繼續獨享。”


    “所以,就該交出來?”


    “你這麽說是沒有意義的,不論過程是怎樣,最後的結果隻有兩種:一是你朋友交出那個地方,二是帶著那個秘密離開,但最終還是會被找到。雖然我從你眼中看不出反應,但我知道你肯定認同這兩種結果,這沒錯吧?”


    “你看,事情很簡單,選擇也不困難。反正什麽也得不到,倒不如痛快點。”


    “這就是你說的沒有惡意?”我譏諷道。


    “當然不是。事實上遊戲之家完全可以遊離於此事之外,因為無論最終的結果是什麽,我們都能第一時間進入其中。你可能不知道,你朋友發現的那個地方叫新手試煉,是一個特殊的副本空間。它是遠古時代眾神設立下的,眾神之戰後這些入口的標誌建築就損毀了,最後連位置信息也被遺忘在了曆史的長河中。你朋友發現的入口位置也不是本村獨有的,任何一個新手村都有這麽一個入口,隻是大多已經找不見了。我們遊戲之家參與其中的環節是根據本村入口的坐標點,然後找出其他新手村可能的入口。這麽說你應該明白了吧,我們服務的內容不變,不同的是在為誰而提供。在公會手裏,我們找出其他入口會交給公會,當然,這也適用於你們。我們為他們提供服務,沒道理就忽略掉你們。”


    我終於明白了,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我承認,被這家夥耍了一道,前邊故弄玄虛都是他媽的在試探,為的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有反抗的勇氣。早早的他就站在一個不會失敗的位置上,然後可以兩邊開價。


    當然,這個前提是我跟阿龍不會慫。


    公會那邊,他們可以幫著找其他入口賺取一大筆勞務費。不論是我們交出或者離開這兩種結果都一樣,他都得利。我們這邊,要是咽不下這口惡氣,唯一的手段就是讓公會的意願落空,來個魚死網破。


    怎麽落空?


    公會的意願是什麽?是一家或者幾家聯合獨享這個空間。反製的手段就是將這個地方鬧得人盡皆知,一開始他說這地方屬於所有新手玩家,我隻當他是想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來壓我,沒想到還有這一層深意。


    那這樣做他能得到什麽?


    很簡單,名啊!


    一手利,一手名,不論我們怎麽選擇,他都穩賺不賠。


    高!


    他媽的實在是高!


    表麵上,他是站在了一個好位置上。但實際,是因為他手上有一張好牌,隻要這張牌在手,再不缺一點魄力,那就要名有名,要利得利,怎麽打都是贏。


    這個理由安慰的了別人,騙不了我自己,真正的智慧不在牌麵上,而在他準備這張牌的那一刻,勝負就已經定了。


    我不知道是怎麽走出那座小院的,第一次跟人交鋒,就敗的一敗塗地,說不受打擊那是假的。見到阿龍的那一刻我還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的情況也不怎麽好。


    一夜無話。


    清晨,我睜開眼睛,摘下遊戲頭盔,使勁搓了把臉,之前在遊戲中被碾壓成渣的失落心情稍微緩解了一下。


    又是新的一天,迴想一晚上的經曆,就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有一種如夢似幻的疏離感。以前隻在登錄大廳還沒有如此強烈的感覺,這隻玩了一晚上,就讓我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了。


    小丫頭也醒了,摘下頭套,歡唿著‘太好玩了’‘今晚還要’之類的言辭高興的又蹦又跳。


    阿龍已經去上班了,不過沒在認真工作,跟他交流了一下昨晚的那場會麵,他倒是不太在意。對於現實和虛幻,他區分的比要我清,甚至雙兒在這方麵都要比我強。


    一早上的時間,就在我跟阿龍不斷的閑聊中度過。


    原來,在這三個幻月中,他就靠刷裝備竟然賺了有10多萬聯邦幣。不論是用遊戲時間還是現實時間來衡量,都是不錯的收獲,可能這也就是他不甚在意的原因吧。


    畢竟,賺到了。


    相比阿龍輕鬆的心態,我則要想的更多,是時間價值方麵的。當然,現在來談這個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命題,我也無意去非要弄清楚的它。隻是說,經曆過這一係列的事情之後,引發出我的一些思考而已。


    一個現實月,三個幻月,看起來是對等的,但這裏邊卻有很多奇怪的東西。


    在我的推測中,現實中會有一部分的行業未來是會轉移到遊戲中去的。這部分的從業者就要去遊戲中工作,那麽,他該工作一個8小時還是三個8小時?


    再有,如果我雇傭你夜間8個現實時間的時常,讓你去遊戲中做事,該怎麽付你薪水?


    當然,很多工作是沒法弄到遊戲中的,但也有很多是可以的。


    比如,創作。你可以在裏邊寫一篇文章或者歌曲。


    再比如,你可以在遊戲中傳授你的知識和技能。


    再比如,開一場演唱會,座談會,製作電視節目,策劃一場活動。


    等等這些,雖然都還沒有實現,不過可以先假設一下。不用動多大的腦筋你也知道這是可行的,對吧?


    我們可以總結一下,這些以出售腦力、創造力和時間的工作,是不是會因此而貶值?畢竟你有太多的時間去做這些工作。


    這麽一說,是不是感覺挺可怕的?


    別說你,我也覺得挺可怕的,但發展肯定會走到那一步。


    我想象不出這會引發怎樣的變革,我隻知道當它炸開的時候是翻天覆地的。


    曾經有一句話:未來已經到來,隻是還未流行。


    這句話說的是超前科技和應用科技關係,這中間是有一段適應的過程的。但第三幻界的出現,則一點的征兆也沒有,就那麽突然的出現了,然後還要流行起來。


    這相似的一幕簡直跟聯邦政府的出現如出一轍。


    我不知道是我想的太多,還是這個世界太瘋狂。


    收迴思緒,我知道再繼續想下去後邊的內容就隻能去寫小說了,要不然沒一點意義。


    雙兒還在一筆一劃的練字,我考慮著要不要把小丫頭的教育課程搬進遊戲中。現實,隻著重培養她的動手能力和技能訓練,剩下的時間就讓她玩耍。


    當然,我不能自己擅作主張,畢竟雙兒不是我生的,這種重大的決策權還是交給她媽來做。


    聯係上唐嬋亦,我把自己的設想告訴她。


    也不知道她在忙還是咋滴,足足過了半個小時,才給我迴過來信息。


    “讓我再想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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