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


    李子冀並不驚訝能從別人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他不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卻也知道自己的名字在這個天底下的確有些名氣。


    可從一個不過十歲上下的小男孩嘴裏聽見自己的名字,他還是有些詫異。


    哪怕這個小男孩穿著儒山的弟子服,神情打扮盡力老成,但仍舊是一個和果果相同年歲的小孩子,尚無法修行。


    儒山小公子微微點頭,臉上端著些傲然之色,清秀的雙眼瞥著李子冀:“我聽木師兄說,你頗有才情,可會作詩?”


    題詩樓乃是白玉城裏最熱鬧的地方,尤其是每月一次的詩會,幾乎所有自認為有些才情的俊男靚女都會來到這裏,即便是不懂作詩的也會來湊個熱鬧。


    此刻題詩樓前少說也有幾千人圍繞,在儒山小公子出現的刹那全都看了過來。


    正如先前那人所言,論起才情,這一代當屬小公子最出色,而在白玉城這樣文學氛圍無比濃鬱的地方,小公子所獲得的尊敬要比墨影和木南山還要更高。


    現在忽然從其口中聽見了李子冀三個字,這些人全都是微微一愣,然後將目光放到了李子冀的身上。


    “李子冀,是聖朝那位?”


    “看樣子好像是,我見過他的畫像。”


    “應該是他,我還聽說他前不久殺了佛門弟子,據說現在佛門的人就等在山外山。”


    “乖乖,這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能從異教手裏活著迴來,聽說三千院為了給他報仇,直接滅了一個一流勢力,少說也有好幾位五境大物。”


    人群紛攘,聲音嘈雜一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李子冀的身上。


    就連今日負責題詩樓的那位儒山五境大儒也是將目光投了過來,確定的確是李子冀,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算一算日子,觀聖卷馬上就要開始了,在這裏看見李子冀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隻是遇見了周郎童,這位李公子怕是要頭疼了。


    周郎童,就是儒山小公子的名字,身為儒山現如今最受寵的小家夥,周郎童從來沒碰到過什麽挫折,這也養成了其略微驕傲的性子。


    不過對此儒山上下倒是並不在意,文人嘛,有些傲氣實乃正常不過。


    迎著周郎童的目光,李子冀微微點頭:“略懂。”


    木南山很少會誇讚一個人,尤其是推崇一個人,可從新曆三十二年木南山從聖朝迴儒山一直到現在,他誇讚了李子冀不下幾十次。


    周郎童也很喜歡下棋,所以他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現在見到了李子冀真人,自然不能放過:“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以這次詠梅為題,各寫一首詩,來比比高低如何?”


    剛說完,還擔心李子冀不同意,於是又接著道:“如果你贏了,我可以帶你走過山外山。”


    山外山,是去往儒山之前的最後一座山,走過之後就一路平坦,直達儒山,李子冀對於這裏也算是有了解,說白了就隻是一座普通的山峰罷了,還用得著有人帶?


    見李子冀還是沒有迴答,周郎童皺了皺眉:“你若是怕了,不比也沒什麽,隻是以後再也當不得木師兄那般盛讚。”


    瞧著那張小臉上的嚴肅認真,李子冀卻並不覺得滑稽,他微微點頭,輕聲道:“好。”


    二人約定比試,四周的人全都帶著興奮之色,能夠看見儒山小公子出麵參與題詩樓詩會已經極為不易,現在竟然還能看見小公子與人鬥詩,這實在是十分難得。


    激動之餘也不免為李子冀稍感遺憾,因為自從周郎童七歲以後,與人鬥詩就從未輸過,也許這位聖朝的李公子的確頗具才情,可與整座儒山公認的小神童比較起來,想必還有些距離。


    “你們覺得誰能贏?”


    “這還用說,肯定是小公子,別忘了去年就連大儒都輸給了他,難道李子冀能比大儒還出色?”


    “這可未必,畢竟是名聞天下的李公子,我看不好說。”


    人群在友好的分析,沒有說直接瞧不起某一方,畢竟無論是誰,都肯定比他們自己強得多。


    儒山小公子與聖朝李公子鬥詩,這樣的場麵可著實不多見,題詩樓四周的人已經全部安靜了下來,一張張臉上寫滿了莊重。


    對於白玉城內的讀書人來說,能夠親眼看見,親耳聽見周郎童作詩,這是很神聖的一件事情。


    他們不會發出任何聲音,以免打擾到對方的思緒。


    前後不過幾個唿吸,四周就陷入到了絕對的安靜下,隻剩下儒山大儒摩擦茶杯的輕微聲響。


    氣氛忽然間變得神聖起來,崔玉言和唐小風忍不住摸了摸腦袋,有點沒反應過來,畢竟上一刻還在興奮地議論不停,下一刻就靜謐無聲,轉變的實在是有些快了。


    周郎童坐在轎子上,雙腿盤著,綸巾垂落,對著李子冀伸出了一根手指:“題詩樓作詩有兩個時辰的時間,但你我鬥詩總要不同尋常,一炷香為限,如何?”


    有人作詩要數日打磨斟酌,有人作詩隻要片刻功夫。


    這就是才情天賦上的不同。


    李子冀沒有異議,欣然應允。


    周郎童站起身子對著那位大儒躬身行禮:“請梁師見證。”


    望著小家夥如此模樣,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的極其認真的對待這場詩鬥。


    大儒梁借微微頷首,起身來到了二人麵前,朝著天空抬手輕揮。


    兩張巨大的白紙憑空浮現在所有人的頭頂上空,看得出來,這位大儒是打算直接將二人所做之詩呈於紙上,供所有人觀看。


    “咕嘟!”


    不少人悄無聲息的咽了口唾沫,大儒親題,這兩首詩無論質量如何,少說也要在白玉城流傳數月,若是寫的不好,就等於是被人恥笑數月。


    對於作詩之人來說,這可不是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大儒梁借在看著李子冀,提點道:“詠梅一題雖不算難,但想寫精卻不容易,周郎童詩才不淺,你且好生應對。”


    這是善意的提醒。


    李子冀躬身行禮:“晚輩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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