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嬸說過,打不贏就跑。


    可是我跑得過嗎,這什麽牛啊,明明就長了六條腿,腿越多不是越不方便的嗎,怎麽它可以一下子就跑到我麵前離我不到十步呢,眼看就要撞倒我藏身的大樹了,還有那青牛上還在死命掰扯牛角的猴子,不,那猴子是‘禺’,老獵人說它可是什麽東西都吃的。


    我是真想跑的,為了減輕的重量,我都把今天的獵物和弓箭丟了,毫不猶豫的丟了。


    可是我的腳在發麻,我害怕了,我知道的。


    我還不能死啊,我娘辛辛苦苦懷了我八十一年,我都沒活夠八十一年呢,不,我不能死。


    咬牙,拚了,我拚盡餘力側身一翻,失去平衡,便瞬間從樹幹上掉了下去。


    就在我下墜的瞬間,青牛正全力撞在樹上,大樹應聲倒下,我突然想起,我是從幾十丈的樹的末端上往下掉的,也就是說我現在直接落地的話肯定是必死的了。


    “啊····”


    怎麽,我還沒死嗎,我用力的拍拍臉,咦這是什麽,我屁股下麵好像有什麽軟綿綿的東西。我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往腳下一望,我竟然是在青牛的背上,而我的腳底下踩著的是‘禺’。


    青牛不再狂躁,停了下來。


    ‘禺’的眼睛本來就是紅的,現在更是快紅的滴血了,它的皮毛豎起,炸毛了!死死地盯著我,呲著牙嘰嘰叫,突然,它猛地一個翻身把我踢倒,一個撲倒把我壓在身下,呲牙尖叫,兩隻利爪舉在我的腦袋上,正一點點的插進我的腦袋。痛!我抬腳就想提,試圖擺脫它的控製,可是卻被它那長尾巴緊緊地纏住,根本動彈不了。


    就在我閉目等死的時候。忽然聽得不遠處有響亮聲音傳來,“畜生,休得傷人。”


    “咻。”一支箭擦著我的頭發破空而來,準確的插在了‘禺’的胸口上,大量的鮮血從禺的身上湧了下來,接著它把利爪從我的腦袋上抽走,捂著胸口一躍跳到了一旁的大樹上,衝著我背後嘰嘰怒叫,揮舞著利爪示威,然後一跳一迴頭的離開了,還沒等我站起來,我身下的青牛忽然一陣擺動把我摔在地上,急急忙忙的跑開。


    我站起身來,拍拍塵土,心地裏一陣後怕湧來,要是那支箭再慢一點,我隻怕已經死在‘禺’的爪下了。


    他來到了我的麵前,仔細的端詳著我,我剛想說聲謝謝,他示意我不要講話,然後又在我身邊轉圈,點頭又搖頭的。


    他是一個看起來與我差不多年歲的人,比我有高個半頭,卻是一身成熟的青衣打扮,背後背著弓箭囊,腰裏還別著把佩劍,他頗為老成的說道:“招搖山脈太危險了,你一個小孩子還是待在山下幫爹娘處理農事比較好。”


    我笑了笑,不以為然,說道:“我天生孤兒,就算再危險也無妨,生死我一人可以做主,招搖山雖然危險,但是我如果不來打野味是會餓死的。”


    他:“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孤兒。”


    我:“沒什麽,我早就習慣了,倒是剛才的事還沒好好謝謝你呢,我今天下午打了不少野味,不如你與我一起下山,也好讓我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他抬頭看看天色,發覺天就快要黑了,也不知在想什麽,眼睛提溜轉。倒是也不做作,直接一口應承了下來。


    我撿迴今天的獵物和弓箭,簡單的包紮了下傷腳,便趁著天還沒黑,一道與他下山。


    他是個和我性格很像的人,不太愛講話,一路上我們很少交談,為了防止尷尬,我時不時的找點話題,在路上我問了他不少問題,他也會有問必答,但是從來不主動問我。


    他叫秦佚,來自‘昆山(1)’,昆山在哪裏?我不清楚,據他說他那裏的人生來就是勇士,到了一定年齡就要入世曆練,今年是他從昆山出來的第二個年頭。我又問他‘禺’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與普通猴子不一樣,還有那青牛,不但體型巨大還通體散發青光。也不知他是不願告訴我還是不知道,壓根就沒迴答我。我也沒多想,反正這段時間我是不會再上招搖山了,等裏正派人來收拾人了青牛再說,就算要打野味也情願跑到更遠的地方去,我還真有點怕了。


    剛剛做好飯食,我與他四目相顧無言,自己吃自己的,吃完後我問他你們昆山的人吃飯時都不說話的嗎。他迴答我說,我們昆山的人吃飯不單單是為了填飽肚子,還是為了在食物中體會造物不易,人生艱辛,體味今天一天的所得。其實我吃飯是也是不說話的,但我不是為了體會生活,而是我一直是一個人,習慣了,哪有自己跟自己說話的呢。


    吃了飯不久他就要起身離開,我挽留了下他執意不肯便送他離開了村門口,我們村叫曲仁裏,在周王朝直轄的領地範圍內,算得上是天子腳下了,村子雖然不大,但是有點風吹草動的,國都裏也是很快能收到風聲的,就像我們村裏來了頭青牛,不過幾天便會有軍隊來捕獵。


    像私塾老師說的那樣夜已深沉,月上柳梢,我剛剛和衣睡下,便聽得有人敲門,框框的敲得很急,我起身打開門一看,是花嬸和她的兩個兒子,花嬸有六個孩子,最大的八歲,最小的還在吃奶,這個時候她應該在睡覺的,怎麽跑我這邊來了,還帶著兩個她最大的孩子。花嬸眼睛通紅,顯然是剛剛哭過的。而她的兩個孩子還在哭個不停。


    “花嬸,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我連忙讓她進來。花嬸一般不會這麽晚來找我的,除非是什麽大事。


    花嬸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哏咽著說:“阿聃,你快跟我去看看我家相公,他中邪了。”


    我不解道:“中邪?三哥怎麽就中邪了,今天我還在村門口和他打招唿呢,怎麽說中邪就中邪了?”


    中邪,一個人突然變得行為古怪做出平常時令人不解的事情,我們稱之為中邪又叫撞邪。據說是遇到了髒東西你抵不過它人就會變成這樣。


    三哥就是花嬸的相公,因為在家族裏排行老三,所以我稱唿他為三哥。雖然三哥經常打罵花嬸,但畢竟我也在他家寄養了十年,這份恩情我心裏也是記得的。隻是三哥向來身體健壯,而容易中邪的人往往是身體羸弱的,為什麽突然就中邪了,今天我見他時還好好地啊。


    花嬸哭道:“我也不曉得,今天他一個人跑到招搖山上去了,迴來時還沒什麽變化,誰成想我們剛剛睡下,他就一個人偷偷的突然跑到牛欄裏對著我家的那頭牛做出那種事情。”


    我“······”


    花嬸家的耕牛是頭公牛啊。


    這三哥中的邪有點猛啊。來不及多想,我急忙披上件衣裳便跟著花嬸要去她家看看,他現在男人中邪了,家裏沒了主心骨,我自幼在她家長大,也算得她半個兒子。現在,我就是她家的主心骨了。


    雖然我對中邪一事是一竅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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