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屬‘鈴鐺’是什麽意思?”


    他笑而不答,她想知道,就不停地問。他故意不告訴她,讓她急,他卻在暗地裏下功夫。她被他弄得渾身發軟,但還在堅持問他屬“鈴鐺”是什麽意思。他加了一個手指進去,她“噢”地叫了一聲,胸部劇烈起伏著,再沒有力氣問“鈴鐺”的事了。


    他見她沒有招架之功了,很開心,笑著說:“屬‘鈴鐺’嘛,就是不碰不想,一碰就想。”


    她想她也許真是屬“鈴鐺”的,但隻是他的“鈴鐺”,因為隻有他碰她的時候,她才會響。她把頭埋在他胸前,盡情燃燒。不知道燃燒了幾次之後,她喘息著說:“我——想讓你——也這樣——”


    他好奇地問:“也哪樣?”他見她羞紅了臉不答話,猜測說,“像你這樣,high了又high?”


    她點點頭,他不無遺憾地說,“那——是不可能的。男人不可能象女人那樣high了又high的,男人打完那一梭子彈,就fi——ni——do了。”


    她知道這個finido是跟“火得海”學來的,就是finish的意思。她好奇地問:“那——男人打那一梭子彈之前——是不是也很——high呢?”


    他做了個鬼臉:“不是最後那種high——”


    她忽然很同情男人,他們那樣辛勤耕耘,忙得汗流浹背,原來就隻能享受打那一梭子子彈的時間?那女人可以overandoveragain,豈不是得天獨厚?


    從前她總認為做愛都是男人的事,男人不論喜歡不喜歡一個女人,不論怎樣做,最後都可以高潮一番。但女人就不同了,像她那樣“性冷淡”的女人,做愛就是受罪;象小荊那樣的女人,做愛就是捐個地方讓丈夫happy;也許隻有那些性欲特強的女人才會從中體會到快樂,但她不知道有沒有那樣的女人。


    現在她開始有了不同的認識,也許從生理的角度講,女人其實是有比男人更能享受性愛的potential的,但是如果撞在一個不懂女人,不愛惜體貼女人的男人手裏,這種potential可能就永遠隻是potential。


    他伏到她身上,她知道他要gotogether了。他撐著兩手,讓他那早就梗著脖子挺在那裏的火熱在她那一片濕得稀裏嘩啦的地方滑動了一會,不用手幫忙就進入了她的身體,他好像很得意,說,“see?nohands!”


    她經常驚異於他的孩子氣和成人氣並存,有時她覺得他很深沉,甚至很老沉,使她覺得自己還是個小姑娘。但有時候他又完全是個孩子,使她忍不住要象疼孩子一樣疼愛他。


    他孩子氣了一下,又變成一個溫柔的情人。他一邊吻她一邊溫柔地動作,開始在她體內堆放乾柴。堆了一會,他突然鬆開嘴,問:“areyouonpills?”


    她想了一會才明白他的問題,迴答說:“no.”


    “i-msorry.”


    “sorryforwhat?”


    他解釋說:“sorry上次——太激動了——就在裏麵——開槍了,希望沒有弄出人命來。”


    她不明白他在這樣的時候,怎麽會想到那上麵去。她悶悶地問:“你為什麽怕弄出人命來?”


    “因為我們不ready嘛——”


    她不知道他這個“不ready”是什麽意思,是著眼於單個的人,說他們倆各自都還在忙於工作,還是著眼於他們兩位一體,說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沒到那一步?她自己還沒仔細想過“人命”的問題,但如果弄出人命了,她一定會很珍惜,因為那是她跟他愛情的結晶。


    所以他這樣說,使她覺得心裏很難受,他好像很怕弄出他們兩人的結晶來一樣。她問:“為什麽說我們——不ready?”


    “你在讀書嘛,哪裏有時間帶孩子?”


    “你不是說你可以把孩子背在背上炒菜的嗎?”


    “那是開玩笑的嘛,我怎麽舍得讓我的孩子在餐館長大?”他吻住她,象最後衝刺一樣劇烈地運動了一陣,把她送上了高峰。


    意亂情迷之中,她也意識到他沒有象上次那樣在她體內膨脹收縮,也沒象小老虎那樣長嘯,他仍象剛進來時那樣堅挺在她體內。


    她正在奇怪,就感到他又開始運動,然後把他自己抽離出去,把那個東西壓在她肚皮上,他把頭埋在她兩乳間,拚命地吻那一塊。他把她摟得那樣緊,她仿佛聽見自己的骨頭在喀喀作響。他埋在她胸前,長長的“噢”了一聲,就象骨頭散了架一樣,趴在她身上一動不動了。


    她雖然沒見識過這樣的做法,但她憑直覺意識到他這次沒有在裏麵“開槍”,他在避免弄出人命來。她撫摸他汗流浹背的身體,心裏有一種無望的悲哀。他說他們兩人不ready,那什麽時候他們才算ready?她已經三十六歲了,他這麽聰明的人,當然知道這個年紀的女人如果做母親,已經是“高齡產婦”了。他自己也二十六歲了,這個年紀做父親也是很正常的了。


    所以他所說的不ready,其實隻是一個托辭。他們這樣的搭配,越往下越不相配,永遠都不會ready。他的意思就是說他們現在可以互相愉悅一下,但他們不會永遠在一起,所以他不會跟她有孩子。


    她覺得很難受,既然他沒有長久跟她在一起的準備,那又為什麽要跟她做這些呢?那個俗話說的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在她看來,也可以說“已知今後,何必今日?”


    她知道不是所有的愛情都能導致婚姻,因為世界上的事物都是時刻變化著的,今天相愛的人,也許明天就不相愛了。但至少在相愛的那一刻,兩人還是以為會天長地久的吧?如果明知兩人是要分手的,那又何必相愛呢?


    但她很快想到這隻是自己對待愛情的態度,她不能強求他的愛情觀也跟她一致。也許他們這些在美國長大的人,把性、愛情和婚姻是分得很清楚的。有性不等於有愛情,有愛情不等於一定導致婚姻,當然有婚姻也不等於就一定是因為愛情。


    她覺得自己好難接受這種觀點。這些年來,她為了孩子,不得不忍受沒有愛情的婚姻和性。但如果她能選擇,她絕對不會忍受這些。她要的是三者俱全,如果一定要減去什麽,那最多是把性減掉。


    她難受了一陣,就決定不去計較他的沒有長遠觀點了,因為她自己也一直覺得隻是陪他這一段的。但她覺得自己的動機是不一樣的,她想到陪他這一段,不是因為她不想永遠跟他在一起,而是怕自己的年齡和女兒拖累了他。


    說來說去,她還是希望他本人是有長遠觀點的,然後讓她因為愛他,自覺地離開他。那樣她就會覺得好受一些,也覺得她愛有所值。


    躺了一會,他從床上爬起來,說:“你再睡一會,我先迴店裏去了——”


    她也從床上爬起來,說:“我也迴店裏去。”


    她跟著他走進浴室。他開了水,把她拉進浴缸,很溫柔地為她洗背。洗了一會,他從後麵抱住她,問:“怎麽,不高興?”


    “沒有啊——”


    他一麵揉搓她的乳房,一麵輕聲說:“肯定是不高興了,我從你的背上就能看出來。”他把她翻轉過來,低頭看著她,逗她說,“笑一個。不要想那麽遠嘛——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想那麽遠幹什麽?現在我們在一起,很開心,不是很好嗎?”


    她本來是準備接受“不求天長地久”的命運的,但他這樣一說,她又忍不住了,眼淚跟淋浴的水混在一起往下淌。他抱住她,連聲問:“怎麽啦?怎麽啦?你在哭?”


    他關了水,摟著她站在浴缸裏,歎了一口氣:“哎,怎麽就把你搞哭了?”


    她抽泣著不說話。


    他又歎了口氣,輕聲說:“我沒別的意思,隻是怕——”


    她抬起頭,望著他,問:“你怕什麽?是不是——覺得我太——老了,怕別人會笑話你?”


    他開玩笑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瞎說了吧?打屁屁。”然後他走出浴缸,把她也抱出來,向臥室走去,“iloveyou.baby,iloveyou.別亂想了,好不容易在一起,不要盡想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把自己弄得哭唏唏的。”


    第二天是星期天,她不用上班,等其他人都上班去了之後,她發現benny沒去,他們又做了愛,但她好像沒昨天那麽容易燃燒,不知道是因為儲備的柴草都用光了,還是因為他的那句話使她很傷心。


    他等她終於燃燒了一次之後,就拿出一個condom,來給自己套上。


    她很少用condom,因為李兵不喜歡那玩意。她沒怎麽堅持,一是因為不想跟他鬧,二是她好像很少懷孕,大概她體內一直那麽幹燥,小蝌蚪們難以通過。僅有的幾次,她都是把condom拉開,吹吹氣,看漏不漏,然後就使勁往那上麵套。但套子和被套的東西都不潤滑,很難套上去,每次都是把李兵套得軟下去了,也沒套上。


    她看benny並沒把condom拉開,就那樣頂在小弟弟頭上,向下翻卷,就套上去了。她酸溜溜地想,看來他套過不知多少迴了,這麽老練。


    他套好了,發現她在看他,就笑了一下,說:“問david要的。體外的辦法不保險。”


    做愛的時候,她的身體沒有感到太大的不同,但她心裏卻感到很大的不同。他在很小心地避免弄出人命來,而且是在她為那事哭過之後。她的心有點開小差,身體的感覺就不那麽敏感了。


    他好像覺出了什麽,低聲問:“在生氣?”


    “沒有。”


    “baby,不要把事情想複雜了——,iloveyou。”


    他不停地動作,不斷地吻她,不時地說iloveyou,後來又用手揉搓她下麵那個很敏感的部位,在他的內外夾攻之下,尤其是他的動作和語言的夾攻之下,她終於再上高峰,而他也跟著攀上峰頂……


    現在她的生活就分成了兩部分:學習和打工。她一星期隻有不到五天的時間是用在學習上的,剩下的兩天多,就用在打工和開車上。她星期五下午就開車去餐館,星期五晚上和星期六一天就打工,星期天睡到中午才起來,在迴來的路上到唐人街給自己和朋友買菜,等迴到b城時,差不多就是晚上了。


    她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忙碌,也很充實。一星期跟benny見一次麵,有時能做兩次愛,有時隻有機會做一次,但不論做多少,她都很開心,因為她能跟他在一起,能聽見他,看見他,還能跟他一起happy。


    她覺得他是愛她的,也許他沒有一生一世跟她在一起的願望,但他目前是愛她的。她已經說服自己,接受這種命運了。一生當中有過這樣一段情,總比沒有好,不要因為看不到將來就放棄現在。她甚至想,也許可以把他這段時間的濃情儲存起來,等以後他離開她了,再拿出來,稀釋了,伴她度過餘生。


    店裏不太忙的時候,他會對著她唱中的那句:


    “原來是你,靠近我身邊無意的,


    愛人原來是我,贈給我暖暖愛火,


    你生得這樣美,竟愛著我,難以負荷——”


    或者當小錄音機裏在放這首歌的時候,他也加入進去,跟著張學友高唱一句:


    “我真幸運,有你愛我每對眼睛也妒嫉,


    我今生有你,唯一一個傳奇。”


    她聽他這樣唱,就覺得好幸福,快要醉倒了一樣。她想,她才是應該唱這幾句的人,因為他對她的愛好像空穴來風,完全沒有道理,她找不到任何他愛她的理由,隻能相信“愛情是盲目的”這句話。但她可以很容易就找到一萬個理由來解釋她對他的愛,他那麽年輕,那麽帥氣,那麽溫柔,又那麽愛她。


    所以她相信他遲早是會離開她的,也許他愛她是因為他現在沒機會接觸別的女性,也許他愛她是因為同情她,不管是哪個原因,他對她的愛都隻能是暫時的。


    她有一個奇特的理論: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跟另一個人隻是暫時在一起的話,他就特別能容忍她的種種不是,因為他知道這種忍耐隻是暫時的。暫時的痛苦,哪怕有十分,也可以忍受;而長久的痛苦,哪怕隻有一分,也難以忍受。


    她覺得他就是這樣,他應該早就猜到她對他撒了很多謊了,但他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從來沒問過她;他至少知道她是結過婚的,而她還那樣經常吃他的醋,但他從來沒有要求過公平,她吃醋的時候,他總是解釋,從來不曾說過:“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她比他大,但她很少照顧他,總是他在“喂”她,而他從來不曾表示過不滿。


    她想,他這樣寵她嬌慣她容忍她,肯定是因為他知道他們隻是暫時在一起的,無論有什麽不快,他都可以安慰自己:不用跟她計較了,反正很快就過去了。


    她告誡自己接受這一命運,好好enjoy現在,但她心裏不時地感到悲傷,他對她越好,她就越悲傷,因為這種甜蜜很快就會煙消雲散。她每次開車迴b城的時候,就難過地想,不知道哪一天,他就會對她說:“店裏現在不缺人手了,你下星期就不用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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