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喬的後事辦得很妥帖,可是董拙接連頹廢了好久,我平時沒事就去九號倉庫看看他,順便帶點日用品和吃食過去,他每天就在loft裏彈阿喬留下的電子琴,然後一遍遍翻看他們之前合作時的留影,有幾次看到激動感觸的地方還會忍不住捂著臉嚶嚶啜泣。瞧著叫人怪不忍心的。

    “我看你都快成董拙的老媽子了。”羅蘇見我唉聲歎氣好幾天,終於發了牢騷:“你瞅瞅你那樣,就差沒親自給他做飯吃了。”

    “世上也隻有刁晨喝過我做的湯,他嫌難喝,我可不敢去董拙麵前獻醜。”

    “得,你也知道要顧及形象,隻是成天這樣端著,不覺得累?你就沒發現自己在刁晨麵前比在董拙麵前自在多了,也快樂多了?”

    這話說的,人人都知道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是要好好表現一番的,要不怎麽有那麽多裝淑女裝清純裝學識的人?也不會有裝逼這個詞出現,更加不會在裝逼這條路上湧現出那麽多可歌可泣的勞模!可見,裝裝更健康,隻是裝得久了難免會忘記自己的本尊是什麽性情。於是,我也隻是偶爾在董拙麵前裝一裝。

    不過羅蘇的話倒是提醒了我,的的確確,我和刁晨太熟識,經年累月下來也沒有裝的必要了,如果不是董拙的出現,如果不是我偶爾為之的裝逼,肯定不會發現原來和刁晨相處的時候有多真實灑脫,更加不會覺得裝逼是件辛苦的事情,總讓我拘束著。那究竟是繼續瀟灑下去還是借此機會一改從前略顯粗糙的個性,實在是個問題,搞不懂,搞不懂。

    默默發現最近困擾我的事情還真多,當務之急也不是我要不要裝下去,而是如何把董拙從阿喬死亡的陰影裏弄出來。這幾天我也試著給他灌輸些積極向上的思想,把從街邊報刊亭買的社會人文類書刊上看到的小故事背得滾瓜爛熟,比如什麽‘我和損友兩三事’,還有‘哥哥的舊書包由我來繼承’之類的,一個個聲情並茂的講給董卓聽,就差動用‘草原英雄小姐妹’的感人事跡了,或許是功力還不夠深厚,洗腦計劃並沒有成功。

    某天夜裏,我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那些個損友、哥哥、小書包和小姐妹跟董拙壓根沒有半毛錢關係,不禁著眼在心病還須心藥醫的老話上,思來想去,他的心病左不過就是阿喬,隻是阿喬都已經作古了,我上哪兒給他你弄一個出來?我又不是女媧,沒掌握造人這門手藝。難不成要去寶島台灣借用一下誌玲姐姐,且不說能不能借到,就算誌玲姐姐仗義相助,估計見到董拙也就隻能飽含深情地勸一句:“萌

    萌,站起來!”董拙是人,不是牲口,這辦法顯然是行不通的。

    猛然想起那把吉他,人家都說睹物思人,那吉他既然是阿喬送給他的,也算是遺物,見著它,大概也就等於見到阿喬了。想到這裏,又激動又心酸,真心沒見過哪個追求者像我這樣,說好聽點是大愛無疆,說難聽點正好是刁晨那句諷刺:“你怎麽那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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