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發愣,他幹脆把杯子放在桌上,眼睛裏都是笑,我小心求證道:“你知道我要來?”

    他丟掉先前歡喜的神情,用滿不在乎口氣說:“你做事沒個章法,怕你把櫃子翻亂。”

    “切!”說得好像我多樂意往這跑似的。不過他的牛奶和我可沒愁,正好餓了,也就不挑那麽多,端起就喝到見底。他也沒說什麽,自顧自進了房間,過了一會兒穿著休閑服出來了,乍看之下還以為是高中時候,他脫了外套隨時就能上場輕輕鬆鬆投幾個漂亮的三分球,然後引起一陣尖叫。

    見他蹲在鞋櫃邊上選鞋子,忽然意識到他可能馬上就要出門,忙不迭站起來問:“你幹嘛去?”他頭也不迴地說:“約了同事去打球,看你這懶洋洋的樣子,估計也沒功夫去湊熱鬧。”

    “誰說的,你越不帶我玩,我越要跟著去。”一聽有熱鬧可湊,正好,這幾天聽得都是些傷春悲秋的事情,可把我憋壞了。生怕表現的不夠堅決,放下杯子三兩步跑過去套上鞋,拉著他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嘴裏還催促著:“快點快點,別讓人家等急了。”

    他隻是笑,隨手在掛鉤上取了車鑰匙,任由我這麽拖著他,一路直殺停車場。

    我興致勃勃地問:“是先打球還是先吃飯?”

    “你就直說想蹭飯不就完了,這麽委婉可不是你風格。”他點著車子,想了想才掏出電話,對著裏麵的人用不可駁迴上訴的態度說:“我餓了,先去老孫那碰頭。”說完輕車熟路帶著我去了本地有名的私房菜館,以前隻是在美食雜誌上見過,今天才知道老板竟然是刁晨的朋友,要早知道他有這號哥們兒,我現在一定混成饕客了。

    進了包間才發現已經有五六個人等在那裏了,一水兒純爺們兒,看他們的樣子,刁晨必定是裏麵最年輕的。他們一個個見我跟在刁晨後麵,眼神就開始不對勁兒了,本來還沒什麽坐像,一下子全都規規矩矩地擺出正經人的款,某個殷勤的人還拖開椅子讓我們坐過去,調笑道:“刁晨,介紹介紹唄。”

    刁晨一手搭著我的後背,示意我坐下,然後自己坐到我旁邊,好像根本就沒聽見那人的問話,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電子菜譜目不轉睛地看起來。那幫人的眼光在我身上滑過,全停留在刁晨身上,還是剛才那人親自拎著茶壺給我們倒上,我正要謝謝他,他反倒恭敬地說:“妹妹啊,你真是個仙兒。”

    “昂?”這話就沒頭沒腦了。他見我不明白,瞅瞅邊上的刁晨

    ,又說:“還沒見過刁晨帶誰出來過,這迴哥幾個可算開了眼界,和尚都還騎著摩托摟個大美妞兒呢,我就說哪有不沾葷腥的貓。”

    此時的刁晨總算有了點反應,從菜譜上分神出來,很不認可地說:“我說關宇,瞎攀什麽親戚,誰是你妹妹?”

    先前還挺high的關宇被他這一瓢涼水從頭潑到腳,好在比我們都長幾歲,麵子也曆練得頗有尺寸,滿不在乎地笑笑,和幾個哥們兒交換了眼神,很有深意地來了一句:“行,是你妹妹,就不知道是哪門子的妹妹。”說著還曉得特別賊兮兮。

    刁晨的嘴角也跟著彎了彎,修長的手指在菜譜的液晶屏上劃拉,這是在打啞謎嗎?我很不識趣地接住話頭,迴答說:“對門的。”

    一時之間幾個男人笑得前仰後合,那關宇還指著我讚賞道:“開心果,開心果。”

    “笑什麽呢?大馬路上都聽見了。”推門進來的男人好奇地望著屋裏,眼睛溜一圈看見了我,驚訝道不行,忙問:“這位是?”關宇很激動,起身拉著他說:“老孫,你來的正好,給你隆重介紹介紹,這位就是刁晨的好妹妹,話說妹妹你叫啥?”

    我略微端起淑女的姿態,羞澀地說:“布小旅。”

    “敢情是呂布和貂蟬啊。”關宇拍著新來那人的肩膀,笑得樂不可支,被拍那人馬上有好地伸出手自我介紹道:“小旅妹妹好,我叫孫尚翔,以後來哥這兒盡管吃,哥買單。”

    有這好事還不樂的是傻子,正要和他握手,把這筆無本買賣定下,不知道忽然從哪兒冒出來一隻手,緊緊握住孫尚翔的,順藤摸瓜看見刁晨的胳膊,刁晨另一手把電子菜譜塞在我和孫尚翔中間,很不客氣地說:“孫老板,催催後廚去,趕緊吃完飯好去打球。”老孫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看我,拿著菜譜出去了。

    “噗……”忍不住笑出聲來,刁晨訝異道:“有這麽搞笑嗎?”

    不想讓別人聽見,我小聲湊著刁晨的耳朵說:“你這都是些什麽朋友,一大老爺們兒叫什麽不好,非要叫孫尚香,三國殺那張牌上說了,凡是和孫尚香睡過的男人都能迴血,你說賤不賤。”

    “噗……”刁晨也憋不住笑了,“以前玩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呢,真賤。”

    “喲,在這就咬起耳朵,當我們是死的啊?”關宇夥同那幾個人笑得像樹上熟透了的爛柿子,又說,“哥幾個可都還單著呢。”

    “你們誤會了。”我還想接著澄

    清,刁晨卻打斷我:“別理他們,哪個不是三五個小的在手裏,要真有個固定的,還能讓他們出來瘋?”

    飯後才知道他們不是要打籃球,而是打桌球,反正不管是什麽球,我都不會,不過是在旁邊看的命,而且這桌球看起來可比籃球省力多了,不用跟著球一會兒朝東,一會兒朝西,一會兒上天,一會兒下地,治個頸椎病倒是挺有效的。

    “打兩杆唄。”關宇杵著杆子慫恿我,我搖搖頭,大方承認:“不會。”

    “不會沒關係,讓刁晨教你唄。”他指著那邊的戰局,刁晨一連打了好幾杆,杆杆進洞,旁邊人等的都打瞌睡了,對手立在桌邊直撓頭,一邊倒的局麵著實讓人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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