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卒腳下卷著陰氣急匆匆的離去,徑直鑽進黑山洞府之中。


    丁臣眉頭微皺,思索一瞬之後疑惑好奇的看向許淵詢問道:“小老爺,是高卒這家夥請您給他定卦了?”


    許淵微微點頭,看一眼手中幡上的三枚通寶輕聲道:“先吉後兇,破兇大吉,這卦師父應當是知曉的,這本就是為了高叔,此次之後,高叔的修為必定精進,背負師父法像以靈山道門正名,在這一畝三分地當個誰也不招惹的槐王確是剛好。”


    “隻是丁叔你有什麽打算?”


    丁臣聞言眼中浮現追憶之色,背手托了托竹箱沉聲道:“我生前是安陽郡銅陵縣城人士,自兩百年前死後得了高卒的因留在樵山受老爺點化得修鬼仙之道以來也未曾迴去過,這次便趁機迴去一趟看看。”


    “如此的話丁叔倒是可以和高叔一並前往安陽郡了,高叔性子衝動,就是背著師父法像去了也不一定妥當,如果丁叔一起,此行就無懼矣!”


    丁臣微微點頭,高卒一個人去靈山道門他本就不放心,自然是應當一起去的。


    隨後心中思索一瞬目光看向許淵問道:“小老爺有何打算?可要與我和高卒一起?有我們兩個護在小老爺身邊,也可保小老爺無憂。”


    聞言許淵立馬擺擺手道:“這倒是不必了,寶劍鋒從磨礪出,師父許我外出曆練,不得讓你們幫我就是這般道理,若是跟在你們身邊,我這修行也沒什麽意義。”


    “不過……”


    許淵臉上露出笑容,畫風一轉道:“入世行走不同在周邊曆練,丁叔你們有什麽保命的手段給我兩手也是可行的。”


    丁臣謙謙一笑,抬手取下了背後的竹箱,許淵頓時好奇的看過去,這竹箱在他記憶中就沒從丁臣背上卸下來過,如今是第一次。


    丁臣打開竹箱,可裏麵一團黑紅之氣,便是許淵也看不清裏麵存在著什麽,本是有心好奇想要開啟太平法眼一觀,可轉念一想卻也屬實沒有必要。


    隻見丁臣伸出手探進竹箱之內,緩緩從中拿出一幅沾染深沉血跡的畫卷。


    丁臣緩緩撫摸著畫卷,一股黯然死寂的氣息不自覺的向外波動影響著人的內心,感染人的情緒。


    許淵微微抹了一把眼角,怔怔的看著指尖的淚水。


    “淚?”


    而後方的杜德三人更是神色悲傷的無聲哭泣。


    丁臣捧著染血畫軸遞給許淵輕聲道:“小老爺,這是我生前執念以及死後咒怨的寄居之物,也是我修鬼仙的道基,如今此物已從我體內剝離而出,獨立於我卻又與我同源,內合我之鬼道,此物與我共生,小老爺帶在身上,便相當於是一個特殊的我跟在小老爺身邊。”


    “遇到不可抵抗的危險之時打開這畫卷就是。”


    許淵看著麵前的染血畫卷,這就是丁叔的道途啊!


    修行之人把道途看的比命重。


    “丁叔……”


    “小老爺不必多說,收著就是。”


    丁臣倒是毫不在意,一把將染血畫卷塞到許淵懷裏。


    這時候,黑山洞府之內高卒也背負一座高有一丈三的石像出來。


    這石像是一名幹瘦的老道,麵黃肌瘦,道袍滿是補丁卻不染塵土,懷裏捧著一柄銀絲稀疏的青柄拂塵,一根枯木束發,眸帶笑意的的向下俯瞰。


    許淵看過去的一瞬間仿佛看見了自己師父真人。


    丁臣也是眸子微微恍惚。


    高卒背負法像走近兩人低聲道:“這大石有了幾絲老爺真意,故而如今被我修成法像之後也有老爺一些神韻,越是看著老爺法像,越發感觸老爺自身道理。”


    “待我背負老爺法像堵了靈山道門,看他靈山道門中人該不該拜一拜咱們老爺!”


    許淵朝著法像行弟子禮,隨後輕聲道:“雖然不知師父合道境具體修為,但曆練之時偶爾聽聞靈山道門道首之事跡言行,卻也不及師父。”


    高卒微微點頭,麵容興奮又有些惱怒,喝道:“靈山道門在這方圓地方做大之後越發沒了道真,山門裏汙垢也多,咱就代老爺走一趟靈山道門,清其道側,正其山門!”


    說著,高卒甩手一翻,一枚墨綠的槐葉出現在手中直接塞到許淵手中道:“剛才也聽到小老爺你們的交談,小老爺既然要獨自入世,防身的底牌自然是不能少,丁白臉把這東西都給了小老爺,我怎麽也不能比他這小白臉差!”


    丁臣低頭看了一眼槐葉麵帶笑容道:“妖鬼精魄,槐葉鬼目,你這家夥還真是不願意輸我一點。”


    高卒咧嘴哈哈一笑道:“你這小白臉何曾贏過我?”


    說罷,高卒手中一卷,一道黑風從手中卷出,裹著許淵等人直接往外飛去,不過幾個唿吸,周身陰寒頓時消失,人已經出了鬼域,落在了林中。


    高卒的槐樹本體此刻也已經消失不見,整個林中猶如地龍翻身一般溝壑縱橫,一具具屍骨散落的落在土壤上。


    “小老爺,我那未過門的娘子如今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我得趕緊趕往靈山道門去,等一切事了,請小老爺再喝這杯喜酒!”


    許淵身前,高卒背負法像笑著說道。


    許淵點頭,看著高卒和丁臣辭道:“高叔丁叔,此行也莫要大意。”


    “小老爺放心,我看著高卒這家夥。”丁臣笑著說道,高卒撇撇嘴也不反駁,直接道:“小老爺,來日他山再見!”


    “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


    話落,高卒丁臣對視一眼,黑風微卷,陰雲升騰,一風一雲拔升向著西方而去。


    許淵在林中看著兩人行蹤消失在天空,隨後珍重的將高卒贈予的槐葉揣進了懷裏暗兜,又將丁臣贈予的染血卷軸係在腰間。


    直到此時,杜德三人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中緩過神來,目光呆愣的看著天空。


    許淵微微晃動手中的方正布幡,三枚銅錢碰撞在一起的清脆聲將三人驚醒。


    杜德深唿吸一口,看著天空道:“許淵道長,這兩位前輩都是鬼怪?”


    許淵點頭道:“不錯,可是讓你們覺得於心中臆想出的鬼怪有所不同?”


    杜德深深點頭,張揚和趙芸兒也是附和,在他們心中的固有認知中,鬼怪見之就是要死人的!


    “小妖小鬼的確如你們所想,尋著本能生存,不可自控,可越厲害的妖鬼卻也越像人也不同於人。”


    許淵輕聲說道,抬頭看著黑寂的夜空邁步向前道:“今晚便到觀裏休息一晚,杜老,可說說你們的麻煩?”


    聞言杜德神色一動,趙芸兒也是眸光微亮。


    “許淵道長,是咒術!”


    “有道士給我家老爺他們下了毒咒,致使老爺夫人共同昏迷七日而去,老爺離去之前迴光返照,擔憂小姐,讓老夫帶著小姐上山,免得遭了那道士毒手!”


    “道士?”


    許淵眉頭一皺,疑惑的看著杜德道:“請杜老詳細說說。”


    杜德道:“那道士來曆我等也不清楚,隻是街上突然遇到的,說是老爺夫人有血光之災,若是不解,死期將至,老爺本是將信將疑,可迴府當天晚上就遭磚瓦脫落砸破了頭。”


    “第二天那道士就自己登了門,說是一日見血,兩日見骨……等七日人死燈滅,老爺夫人便請那道士出手救命,願奉香火錢,於是那道士就給老爺夫人下了咒術,說是解厄咒,昏睡七日災厄自消,可是未曾想老爺夫人昏睡七日卻是一天比一天消瘦,等第七天已經氣若遊絲,而那道士卻失蹤了。”


    “老爺最後一口氣去之前清醒過來,說那道士是假的,這咒術不是解厄咒而是喪魂咒,還說那道士晚上就要對小姐下手,讓我帶著小姐快跑,來樵山請老仙人保命。”


    “故而我才匆忙帶著小姐,請了張揚就往樵山來。”


    許淵皺眉,低聲道:“你家老爺怎麽知道那不是解厄咒?這其中透著些古怪,還有你們那匹馬應該也和此有關。”


    杜德皺眉,這他也想到過,但是也不知答案。


    許淵又問:“你們出來幾天了?”


    “三天!”杜德迴道。


    許淵沉吟一瞬微微點頭道:“明日返程,我與你們一同迴去,倒是要看看這害人的東西敢不敢當著我的麵行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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