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利就有弊,如今這局麵自薑離之死始,自然也會因薑離之活終。


    若真是被對方抓住了把柄,找到了證據,那麽攻守之勢就將出現逆轉。


    薑離不相信對方看不透這一點,也不信天子會認為他已死。盟約的存在於某方麵庇護了薑離,也在無形之中讓薑離的生死變得有跡可循起來。


    外人也許不知,但天子是絕對清楚薑離的生死的。


    畢竟這一位可是和天譴熟的很,該是知道蒼天如何清算判定的。要是薑離真死了,有所牽連的天子肯定也逃不了審查。


    ‘所以,南天司那邊應該正在找我。’


    薑離這般想著,就打算出神都避避風頭。


    南天司選擇將事務分攤給陰律司,全力追查薑離,說不定就有什麽辦法能找到薑離之所在。


    而在另一方麵,由於法外逍遙一連犯下兩樁大案,現在哪怕神都百姓再如何擾人,天子現在應該都處於全神感應狀態了。一旦有人口唿“天子”,屬於天子的目光將會立時降臨。


    若是在神都之內,南天司的人發現端倪就直接喊“天子”,說不定薑離真有可能暴露。


    盡管他們找的是薑離,和我法外逍遙有什麽關係,但這世間道果能力千奇百怪,說不定就有什麽法子能直接鎖定薑離這個人的所在,忽略諸般掩飾。


    所以,出神都。


    如此一來,哪怕是被發現了什麽,追上來,薑離也可從容退走,不需要擔心天子直接降臨。


    在神都之內,薑離必須做到一擊必殺,以免被天子找上,到了神都外,他反倒能夠解放實力,不需要刻意尋求機會,動起手來也沒那麽大顧忌。


    等風頭過了,還可再入神都。


    ‘隻是這樣一來,我和神農鼎的距離就拉遠了。’


    薑離皺眉看向皇城方向。


    距離越遠,感應越為模糊,也就不好確定神農鼎的狀態,推斷不死藥的煉製進度。薑離覺得南天司這般行動,也有逼薑離出神都的意思。


    ‘到底是天子啊,手段不弱於人。不過我的行動好像更快一步’


    潛入天牢刺殺楊殛,又宰了沈源,空出一個位置,引得二皇子入場。而二皇子的入場,也勾動了有心皇位之人的野心。


    他們會猶豫,是否入場。若是入場,就代表著他們想天子不得長生。


    可要是不入場,天子延壽失敗後,先入場者就要占到先機了。


    這是他們的煩惱,同樣也是天子的煩惱。人心難測,天子也無法保證所有的皇子都是一片孝心。


    他不放心入場的,也同樣不會放心那些還老實著的。


    須知大周自有國情在,所有的皇子都是住在皇城,距離天子所在的宮城隻隔著一道城牆,也算是一牆之隔了。真要是鬧起動靜來,就算能被鎮壓,也可能會打擾到不死藥的煉製。


    不死藥便是天子的弱點。


    天子接下來有的忙活了。


    重點是,他的敵人太多了,正麵的,暗中的,太多人反對天子了。薑離甚至還開馬甲,兩個身份分別與天子作對,而天子還沒法找到這兩人。


    ‘時間還有,且看你下一步會如何走。’


    想到這裏,薑離的身影一轉,融入到雨幕當中。


    在神都,高於城牆之處,不得飛行。


    這不是某種法規,而是天子以口含天憲神通所下的禦令。


    而在神都地下,城牆地基直接勾連地脈,除非挖穿地脈,否則是絕對不可能從地下離開神都的。


    神都城牆也同樣受到天子禦令的加持,若有毀損,天子第一時刻會有所感應。


    至於城內的河道,雖是和城外相通,但是出口就在城牆下方,還布置了攔水機關。那機關和城牆一體,若有損,同樣會被天子所知。


    所以,想要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離開神都,一般來說隻有兩條路——走城門,或者想辦法混入城衛,從城牆上跳下去。


    這對於一些悄然潛出神都的人來說,相當不友善。


    但好在神都的城門不止一處。


    就連最小的縣城都至少有兩處城門,更別說是神都這天下第一大城了。


    裏裏外外五重城,占地之廣,足達方圓兩百裏,這要是隻有一道城門,那距離最遠的百姓這輩子基本不需要考慮出城了。


    神都的城門足有十二道,每一道門日常進出之人都能以萬計,其中不乏修行者,十二道門加起來,那進出之人數堪稱恐怖。


    薑離若想出城,除非將城門都給封了,否則以他的能力,出神都不算難事。


    甚至出於謹慎的心思,薑離並未選擇從距離龍淵湖方向最近的長樂門出,而是選擇了與之相反的開元門出。為防被察覺到自己腳不沾地,薑離還選擇了再度落地,一步一個腳印地慢慢走出來。


    出城可謂是無波無瀾,盡管在出去時接受了城衛的檢查,但他還是輕鬆地出了神都,進入了城外的坊市中。


    不過他並未走遠,而是以一個普通百姓的模樣在不遠處的酒家坐了下來,位置在外麵的大蓬下,能夠遠遠看到城門處。


    他想看看,對方是否當真有逼他出神都的意思,也想知道南天司是否真有什麽方法尋找薑離。


    時間在逐漸流逝,不知不覺間,已是快到黃昏。


    天色越發昏暗,進出神都的人流也變得稀少。


    在夜幕降臨之前,一抹金色出現在城門洞中。


    一襲金色裙裳,上有華美紋路,形成鳳鳥之形,俏臉絕麗而清冷,正是當初被薑離一招強手裂顱糊臉的步玉笙。


    看起來,步玉笙臉上的傷勢是好了,不像之前在洞天福地裏那樣一直以金光遮身,不敢見人。


    她的身邊還跟著萬鼎天和向懷義兩人,懷裏則是抱著一隻赤紅如火的小狗。


    那小狗團成一團,有著幼小動物通有的可愛,但當它從步玉笙懷裏抬頭時,一種不祥的氣息散發出來。


    在薑離眼中,這股氣息是帶著赤紅的顏色,充溢著殺伐和血腥的。


    ‘一隻狗?’


    薑離遠遠看到這一幕,注意力第一時間就落在那隻赤紅小狗身上,‘還是一直至少五品的狗妖?’


    現在的時代早就沒有妖了,隻有妖修,通過容納妖屬道果而修行的妖修。至於真正的妖,早就絕種了。


    妖需要天地靈機來開智,而如今的天地隻有五濁惡氣,無有靈機。


    至於那些末法之前的妖類,多數死在末法之時,剩下的也被人煉成了妖屬道果。


    可現在,薑離卻是看到了一隻疑似妖獸的狗。


    ‘至少五品,還和殺伐血腥有關這是什麽狗?還是說容納了相應的道果?’薑離心中暗道。


    在他思索之時,步玉笙懷裏的小狗聳動著小小的鼻子,似在聞嗅著什麽。


    少頃,它汪汪叫了兩聲。


    “有太陰之屬行過此處?”步玉笙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低頭問道。


    小狗猛點頭。


    “可是薑離?”萬鼎天當即問道。


    “十有八九,隻有最為精純的太陰,才能引起火兒的反應。而薑離身上,就有此氣。”


    步玉笙撫摸著狗頭,唇邊勾起一絲笑意,“鼎湖派的那位當年和吾師交手,雖一直在做掩飾,但還是被吾師窺探到了她的根基。薑離身懷那位賜下的保命之招,身上自然就沾染著那位的氣息。”


    “這氣息隱藏得很好,接近於不存,就連四品當麵也不一定能察覺,可惜遇上了為克製太陰而生的火兒。一座座城門找過來,總算是有收獲了。”


    步玉笙說到這裏,眼角微抽,似是又感覺到了某種痛感。


    當日薑離的那一擊,她可是到現在都記著。


    若非她是昆虛仙宮的傳人,那一擊怕是能叫她毀容。


    “他果然沒死。”步玉笙低聲說著,眼中閃過銳光。


    會在這時候出城,還是太陰之屬,絕對是薑離沒錯了。


    薑離能夠感應神農鼎的事,天璿知曉,天子亦是知道的。神農鼎落到他手上這麽久,且之前還和薑氏來往多年,又怎會不知薑氏血脈和神農鼎之間的聯係?


    這種聯係,薑氏有,姬氏也是有的。


    雖然因為軒轅劍一直沒被喚醒,這種聯係已經多年沒出現了


    所以,步玉笙那一方能夠斷定,此前薑離絕對身在神都,因為距離神農鼎越近,聯係就越清晰。


    “薑離果然是知道南天司的行動的,”萬鼎天低聲道,“司內有內應。”


    此前南天司去太學,薑離便似先一步收到消息,有所應對,現在算是證實了。


    也唯有在南天司內有內應,才知道南天司針對他薑離有所行動,知曉風險,提前一步出城。


    他也不得不出城,若是在神都之內被發現,那就是驚天的禍事。是以哪怕知道未必被發現,也要出城。


    ‘太陰氣息?’


    薑離封閉了嗅覺和味覺,視覺、聽覺大幅度增強,哪怕是隔著老遠的距離和雨幕,也能看到三人,聽到他們的話語。


    他在聽到這句話後第一時間就以蕩魔真氣封鎖周身毛孔,同時以先天一炁洗練上下,以遁去之一掩身。


    ‘天子都沒法捕捉到我身上的氣息,這隻狗為何可以?’


    哪怕此時的薑離沒有封閉所有的感知,盡全力隱藏,也不該外泄什麽氣息才對。


    呃·我沒必要說謊來著,我是遲更,不是不更,何必說謊。


    真要是想說謊,也該是說今天沒了,而不是推遲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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