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當紙人背著一個儲物袋進入石屋之時,一股強者的氣息撲麵而來。


    “你來了。”


    薑離盤膝坐在石桌前,背對紙人,自有一股淵渟嶽峙之氣。


    “我來了。”


    齊長生覺得自己如果是真身前來的話,此刻肯定會下意識地咽唾沫,他看著薑離的背影,竟是有種高山仰止般的感覺。


    “我是不是不該來?”齊長生忍不住問道。


    “不,你來的正是時候。”


    薑離將一頁頁書稿收拾成一疊,背對著齊長生,發出意味莫名的感慨,“正好,我這邊也好了。”


    一個人,兩支筆,三天時間,創造一個奇跡。


    薑離做到了。


    如果碼字有等級,那他便是最強。


    “真的?”


    紙人連忙飛到石桌上,細細觀看。


    “阿賓的悟性資質不太理想,但是畢竟也給他拜入了神都附近一個門派······”


    “通篇如行雲流水,簡單直白又自然順暢,更可貴的是對內容的細致描述以及打鬥的酣暢淋漓,好!”


    齊長生快速瀏覽了頭幾章,不由大叫一聲好,然後又狐疑道:“就是墨跡好像有點新,師弟······”


    “錯覺。”薑離淡淡道。


    “就當是錯覺吧。”


    齊長生高興之下,也不是太在意。


    反正東西已經到手了,管它什麽時候寫的。


    他將儲物袋放在桌上,讓薑離將書稿放入其中,又讓薑離從中取出了一個黃紙剪成的紙人。


    這紙人和先前的不一樣,不光材質不同,其上麵的裁剪也給人一種無形的玄虛感,就好像是一張另類的符籙。


    “師弟,降神術你學會了嗎?會了的話就將精神力附在它身上。”


    齊長生拍了拍紙人,說道。


    薑離依言拿過黃紙人,將其貼在眉心,識海泥丸宮中,頓時就有蛇鱗之紋遊動,憑依到紙人上。


    他隻感覺自己如同多了個肢體,意識分成了兩部分,一者在體內,另一者就在這紙人身上。


    手指緩緩鬆開,紙人懸空淩立,單薄的紙片身體之上有細密的蛇鱗之紋覆蓋,緩緩遊動。


    相比較齊長生的紙人,薑離憑依的這個多出了一分社會的氣息,就像是大威天龍身上紋,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


    “原來師弟你還修習過精神秘法,難怪憑依的這麽輕鬆。”


    齊長生看到這,便知無需擔心薑離了。他所憑依的紙人又背起儲物袋,晃晃悠悠飛起來,在前方帶路,“師弟,跟我來。”


    紙人從小窗飛去,薑離見狀,也立即控製著憑依的紙人跟上。


    二者從薑離所在的石屋內飛出,一路往思返穀深處飛去。經過一座座石屋,薑離赫然發現這思返穀裏的人竟然還不少。


    光是他從小窗內看到的,就不下十人。


    不過他們皆是閉目盤膝,像是在假寐養神。


    最終,兩個紙人來到了最深處的一座石屋。這石屋開著大門,內中一片漆黑,看不見什麽情況,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但齊長生卻是毫不猶豫地飛入石屋,一點都不帶停的。


    ‘他所說的機遇,便在此處?’


    薑離心中念頭一閃,控製著紙人跟上。


    一入石屋,眼前便豁然開朗,漆黑之色被一個個懸浮在半空的光球照亮,內中空間足有二十丈長寬,一點都看不出外部石屋的那種狹小。


    同時,薑離感覺到自己憑依的紙人出現了變化,沒了先前那種輕飄飄感覺,手腳身軀變得立體,身上的青袍也同步浮現,就像是真身到此。


    並且,體內的真氣也出現在感知當中,不再如同一潭死水,就是真氣量遠不如本體,隻有一成左右。


    他飛在如宮殿般的空間內,就如同進入了巨人的國度,眼前所見皆為龐然之景。


    而在此地的盡頭,一尊偉岸的身軀席地而坐,黑袍玄冠,虯髯長須,哪怕是坐著都比薑離的本體高一頭,如同一尊巨人。但他又不予人威嚴之感,反倒有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此時,此人正一手支在腿上,撐著頭,饒有興趣地看著前方,在那裏,正有兩個帶著麵具的小人在打鬥,還有幾個小人在一旁圍觀。


    看那情形,似乎這些也是和薑離一樣,憑依紙人到此之人。


    ‘這似乎是上清派的鬥紙人。’薑離心中暗道。


    上清派也是嚴禁弟子私鬥,但他們沒有類似風雲台的場地,平日裏門人間的矛盾是通過一種安全但又粗放的方式解決。


    ——鬥紙人。


    通過將精神憑依到紙人身上,化出小人般的身形,雙方開鬥,不禁殺招。


    反正就算是死了,也隻是死一具紙人,頂多讓失敗者精神萎靡一天。


    不過上清派的紙人可不會具有一成的功力,要不然這紙人就不是解決矛盾的方法,而是一種能用於廝殺的手段了。之所以如此,應當是那黑袍巨人的手筆。


    薑離一邊揣測,一邊意念一動,一張麵具出現在臉上,就和那些正在比鬥的小人一樣。


    這時,黑袍巨人抬起眼皮,看向飛進來的兩個小小身影,發出哈哈笑聲,“齊小子來了,過來過來,把說好的春宮話本拿來。”


    “還有另一個小家夥,你就是那寫《女先生白潔》的曹玄德吧。某家可是你的忠實讀者,當初齊小子賣書時,第一個買的就是某家。”


    【這一瞬間,無論是在打鬥還是圍觀,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薑離,眼神中有著聞名不如見麵的深長意味。】


    畢竟這可是膽敢在宗門內寫春宮話本的猛人啊。


    當初執法弟子為了找到此人,可是險些將外門翻了個底朝天,這使得薑離雖然一直低調做人,但鼎湖派內一直流傳著其人的傳說。


    薑離之所以停筆,也有這方麵的原因。


    至於曹玄德,那當然是薑離的筆名了。


    哪有人寫春宮話本不套馬甲的啊。


    “咳咳,曹師弟。”


    齊長生落到巨人麵前,向著薑離招手道:“快些過來,這位天蓬前輩可是宗門高人,若得其傳授一招半式,足可叫你受用不盡。”


    天蓬······


    聽到這個名號,薑離突然覺得前輩高人好色也不怎麽稀奇了。


    沒辦法,誰叫天蓬元帥的印象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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