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


    在見到坐在輪椅上的老者後。


    潘院士連忙小跑數步,迅速來到老者麵前。


    隻見他激動的半蹲下身子,握住了對方的手,嘴角都有些顫抖:


    “王老,您.您怎麽來了?您的身體.”


    潘院士話沒說完。


    輪椅上的老者便輕輕擺了擺手。


    老者的皮膚有些枯槁,判斷不出具體年齡,但至少在八十甚至九十歲以上了。


    他長著一副招風耳,顴骨略微凸起,鼻翼兩側的法令紋極其明顯,鼻梁上架著一副厚厚的玻璃眼鏡。


    擺手打斷潘院士後。


    這位名叫王老的老者喘了兩口氣,方才緩緩說道:


    “身體不打緊,是我自己提出來要來蓉城的,飛機也剛落地沒多久,小季來接的我。”


    “和我這個將死之人相比,你們發現的暗那個東西,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王老說話的語氣非常柔弱,時不時斷斷續續的,整個人的精神頭兒也有些萎靡。


    但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的眼中卻閃爍著一股莫名的光芒。


    潘院士原本有意說些場麵話,例如您一定會長命百歲之類的雲雲。


    不過在對上老者虛弱卻仿佛看破了一切的目光後。


    他忽然發現.


    這些話自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他隻能半蹲在地上,緊緊握著王老如同樹皮般枯槁的手掌,良久沒有鬆手。


    潘院士的這番舉動引起了不少周圍行人的注意,不過大多數人都隻是簡單掃了一眼,便收迴了目光。


    畢竟機場本身就是迎來送往的地方,故友、親人重逢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但這些行人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的是


    如果沒有這位老者,他們如今看似平常的出差旅行,都可能是一種奢望。


    而就在潘院士和老者交談的同時。


    趙政國也快步帶著陸朝陽與徐雲來到了二人身邊。


    與潘院士一樣。


    認出老者的身份後,趙政國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崇敬,鄭重的朝他一鞠躬:


    “王老!”


    王老此時的精神愈發有些萎靡了,聞言看了趙政國好一會兒,方才認出了他是誰:


    “哦,是小趙啊.有幾年沒見了吧?”


    趙政國重重點了點頭,拉著老者的另一隻手,摸著如同紙皮一般毫無彈性的皮膚,眼中閃起了一絲淚花。


    如今他也年近七旬了,在這種場合比起尋常人更容易傷感一些:


    “對,七年了,王老,上次我見到您,還是在15年的金陵呢。”


    王老輕輕哦了一聲,又想起了什麽:


    “小趙,你愛人還好吧?”


    “我記得你愛人那時候在住院,好像是胃病?”


    “嗯,腸胃方麵的一些問題,托您的福,手術很成功,這些年已經不怎麽複發了.”


    在潘院士、趙政國兩人和王老交談的同時。


    徐雲也在好奇的打量著這位有些消瘦的老人家。


    潘院士和趙政國都是在十多年前當選上的院士,在院士序列中不算高,但也不算低。


    雖然權力上或許有不少人能夠超過或者碾壓他們,但想讓二人展露出如此尊敬的表情.


    那就不是單純所謂權力的問題了。


    也就是說。


    這位王老,一定是一位德高望重並且功勳赫赫的前輩。


    同時考慮到404的風險,這位的主要領域必然是在科研圈,而不是某些會被送去靶場的人物。


    隻是徐雲雖然隱隱感覺對方的容貌有點熟悉,但卻始終想不起對方的名字。


    他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自己肯定沒有在現實中見過對方。


    想到這裏。


    徐雲又把目光投到了王老身後推著輪椅的男子身上。


    此人管潘院士叫做老潘,王老則叫他小季。


    加之徐雲等人此行的目的地,縱使徐雲同樣不認識此人,對方的身份依舊唿之欲出——


    目前華夏高能物理學會常務理事、赫爾曼費什巴赫獎的得主季向東教授。


    季向東是同濟大學物理係出身,早年通過cuspea計劃出國讀書,09年迴上交大任教。


    雖然目前季向東還沒像段路明、檀時鈉那樣全職歸國任教,但實際上基本上和全職沒什麽區別了——他的國籍一直是華夏,沒有移民。


    所謂沒有全職歸國的意思不是說他沒有換迴華夏國籍,而是指依舊在海對麵的學校兼任有教授職位。


    這一般會體現在論文單位那欄,比如說某些到國內a學校教書、海外兼任b學校教授的大佬,論文單位一般都是b。


    除了季向東外。


    此前複旦的吳詠時、中科大的牛謙,也都屬於‘兼職歸國’的情況——之所以用到此前二字,是因為在今年三月份,牛謙教授也算是‘全職歸國’了。


    而王老能夠讓季向東親自出麵迎接,結合他相對好辨識的口音,以及趙政國提到的15年金陵.


    驀然。


    徐雲瞳孔重重一縮,腦海中冒出了一個人名。


    不會是那位吧?


    隨後他悄悄用胳膊肘撞了撞陸朝陽,低聲問道:


    “陸教授,這位王老莫非就是.雙星計劃工程總設計師的王耀平王老?”


    陸朝陽抬頭朝前看了一眼,發現沒什麽人注意後,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嗯。”


    “.”


    聽到陸朝陽這聲隱蔽的迴複。


    徐雲身子頓時猛地一震,心跳狠狠的漏了一大拍!


    旋即他望向王老的表情,立刻帶上了一股強烈的崇敬!


    真的是他!


    王耀平。


    這位赫赫有名的王老乃是1921年生人,如今已經101歲了。


    他畢業於西南聯合大學,曾任七機部八院總工程師、航天工業部總工程師、華夏空間技術研究院副院長及科技委主任。


    1993年。


    王老當選華夏科學院院士。


    他是華夏第一枚液體燃料探空火箭、氣象火箭、生物火箭和高空試驗火箭的技術負責人,提出了華夏第一顆衛星運載火箭“長征一號”的技術方案,並主持該型運載火箭初樣階段的研製。


    此後曾任返迴式衛星的總設計師,小衛星首席專家,雙星計劃工程總設計師等職。


    如果這些履曆不夠直觀的話,還有另一個角度可以證明王老的不世之功:


    1999年。


    他成為了華夏“兩彈一星”功勳獎章23位獲得者的一員。


    同時也是截止到目前,僅存在世的三位“兩彈一星”功勳之一。


    某種程度不對,從任何程度來說,王老都是當之無愧的國寶!


    沒有王老當初的貢獻,現如今華夏的衛星通訊必然要受到極大的影響。


    這是真正的國士。


    隻是據徐雲所知。


    王老這些年的身體一直不太好,精神有些萎靡,很多時候一天甚至要睡接近20個小時。


    結果沒想到.


    百歲高齡的王老,今天居然出現在了蓉城?


    “小徐。”


    就在徐雲思維發散之際,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了潘院士的聲音。


    徐雲連忙迴過神,順勢看去。


    隻見此時潘院士正站在王老身邊朝他招著手,示意他靠近前來。


    徐雲見狀愣了半秒不到,便快步走到了王老麵前。


    “王老。”


    潘院士一邊拉著王老的手,一邊靠在他耳邊柔和的道:


    “這位是我的學生,名字叫徐雲,孤點粒子的概率軌道就是他計算出來的。”


    “小徐,快來和王老打個招唿。”


    也不知是不是徐雲的錯覺。


    在聽到潘院士後半句話的時候,他仿佛看到王老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了一絲光芒。


    隨後他主動上前一步,崇敬的朝王老一鞠躬:


    “王老好。”


    “.”


    王老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抬起身子,給徐雲整了整衣領,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老做出這個舉動的時候。


    一旁的季向東忽然發現,王老身上的心率檢測設備的數值略微上升了少許。


    雖然沒有到警戒線,但也足以證明王老的情緒有些激動。


    王老就這樣拍了徐雲肩膀好一會兒,方才重新靠迴到了輪椅上。


    作為華夏空間科學的奠基人,王老曾經寫過《空間微重力資源》、《從空間資源開發展望空間技術發展》這些著作或者論文。


    在此前身體還算健康的時候,他也一直保持著對前端理論的關注。


    比如說他的學生裏頭,就有很多在搞量子物理或者高能粒子的大佬,悟空號暗物質衛星的接收平台總設計師也是他當年的學生。


    因此他很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在未來的空間技術.也就是宇宙開發中,有四張至關重要的門票:


    引力波、


    引力子、


    真空量子漲落、


    以及


    暗物質。


    誰掌握了任意一張門票,就會擁有空間技術的入場資格。


    其中引力波已經被ligo發現了,機密數據卻從不共享。


    而華夏目前的引力波研究卻較為滯後,被人家領先了一大截身位,嚴肅點說甚至可以算是套圈。


    引力子呢,則屬於想象中的微粒模型。


    別說發現了,連它存在的證據都找不到。


    真空量子漲落就是黑洞的霍金輻射,同樣遙遙無期。


    而暗物質


    此前最領先的國家是霓虹。


    他們搞了個超級神岡探測器去探測中微子,梶田隆章就是靠這玩意兒的成果得到的諾獎。


    也就是在今天之前。


    華夏在這四張門票的爭奪中,非但毫無優勢可言,反倒還落後了一大截。


    這四張門票,指向的可是星空啊


    如今身位上的落後,到十多年或者數十年後,可能就會導致這麽一個情景的出現:


    xxx國搞出了太空電梯,組建了月球基地,作為‘人類代表’開發到了火衛一。


    那時候的咱們呢?


    隻能看著頭頂唿嘯而過的飛船,哼哧哼哧的繼續研究著高效能源,自有飛船最多隻能上升到平流層,再往外要申請要報備。


    作為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先行者,這顯然是王老無法接受的情況。


    而眼下驟然得知潘院士他們發現了疑似暗物質的微粒.


    王老怎麽能坐得住呢?


    如果孤點粒子真的是冷暗物質,那麽就代表華夏擁有了空間2.0時代的門票!


    所以王老才不顧一切的趕到了蓉城,即便這會耗費他最後的一絲生命力,他也要看到那個結果。


    由於已經上了年紀的緣故。


    在聊了十來分鍾的內容後。


    王老便披著毛毯,沉沉的在輪椅上睡了過去。


    季向東見狀便招來陳思潔,安排了幾位助手,將王老帶去雙流機場的國賓級休息室——這是比貴賓休息室更高級的專用休息室,國內機場還沒完全普及,不過雙流作為八大區域性機場之一,還是很早便開設了這麽個區域。


    這種休息室對內是高官級,以王老的資曆來說,完全擁有入內休息的資格。


    送走王老後。


    季向東和潘院士等人便放鬆了許多,便隨意找了個位置,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了天。


    季向東先是從身上掏出了一盒香煙,剛嗑出了小半截才想起來這裏是機場的非吸煙區,便又隻好將香煙塞迴了身上,笑著對潘院士道:


    “老潘啊,這次你們可是搞出了一個大新聞呐,這次蓉城可是要熱鬧起來了。”


    “嘖嘖,暗物質,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麽一天。”


    季向東的年紀其實比潘院士大了一輪還要多點,但由於私交較好的緣故,他一般都管潘院士叫做老潘。


    所以潘院士對自己平白無故大了一輩的情況也不怎麽在意,而是把關注點放到了季向東後半句話上:


    “怎麽,老季,聽你這意思.今天除了王老和侯院長之外,還有人要來?”


    季向東點點頭,從領口取出了一把鋼筆在手上轉了起來:


    “當然了,要不然我還和你呆在這兒幹啥?不就是要接人麽。”


    隨後他取出一本備忘錄,用指甲尖壓在紙麵上劃了過去:


    “比如原子能科學院那邊的張、王兩位院士會過來,中科院中微子特別研究組的周院士也會到場。”


    “另外就是王老到了蓉城,作為他學生的錢、陳兩位院士肯定也跑不掉。”


    “再有就是高能物理研究所的柴院士,以及佘山天文台的馬主任”


    季向東洋洋灑灑列了一大堆名字,涵蓋了接近十所各類機構,有科院直屬,也有合作單位。


    光是他提到的科學院或者工程院院士就接近小二十位,反倒是正高級別的研究員數量不是很多。


    即便是潘院士和趙政國,在聽到這些名字的時候都有些驚訝:


    “好家夥,這麽多人?”


    “多麽?”


    季向東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這還是科院上頭設了高門檻的緣故,很多院士或者學部委員都沒通知呢——如果放開了來人,今兒蓉城機場都得給你封閉咯。”


    潘院士想了想,嘖了一聲:


    “也是,畢竟涉及到了暗物質。”


    目前華夏科學院和工程院院士加起來接近1700人,和天體物理、微觀粒子有業務重合的最少都有五六百之多。


    如果這些大佬全部通知到位


    那麽今天雙流機場就不是封閉那麽簡單了,安保都得升一大級,甚至還得有一堆領導到場,握手都得花上三四個小時的。


    因此科院方麵特意設立了一個高門檻,除了能力和品行外,還要對國家有著重大貢獻的院士才能收到通知。


    這次來人除了王老之外。


    還有不少類似王定方、陳和生這樣的老牌院士,年紀七八十歲往上的那種。


    幾乎一夜之間。


    八方院士齊齊匯聚到了益州之地。


    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


    徐雲、陸朝陽和陳思潔做起了舉牌工具人。


    每當有一班目標航班落地,他們便哼哧哼哧的舉著牌子迎接起了人。


    當然了。


    與徐雲等人來時不同的是,這次他們接人的位置是特殊出口。


    畢竟院士雖然沒有具體的行政級別,但對標的是副省級待遇,完全符合特殊通道的四大要求之一。


    這種待遇不一定是為了享受,其中也包含了很多避免外界關注的想法。


    有時候他們走常規通道,反而不是啥好事兒——比如某位故去的知名院士就走過一次常規通道,又被圍堵要簽名又是拍照,多折騰了一個多小時。


    話說迴來。


    這也是徐雲兩輩子以來,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院士大佬。


    這些院士大佬來自不同地區,性格也是各異。


    有的態度溫和甚至自來熟,沒啥架子的聊東聊西。


    有的不苟言笑,雖然語氣客氣,但卻帶著明顯的距離感。


    還有一些則相當冷淡,憋半天就蹦出來一個嗯字。


    另外有些院士穿著常服,有些則比較看重衣著行頭——比如徐雲就見到了一位大概有七十出頭,頭發卻梳的整齊油亮,一身衣褲加起來估摸著不下五六千的小老頭兒。


    這其實很正常。


    有的院士很節儉,比如趙政國院士,比如上過熱搜的劉先林院士。


    還有一些院士則比較注重派頭,在門臉上投入比較高。


    這屬於消費觀念的問題。


    很早以前就提及過。


    大多數院士的收入不算特別高,但也不至於很低。


    一般來說都在百萬以上,千萬以下。


    生物類的可能因為合作單位多的緣故高點,物理理論類的相對少點,具體因人而異。


    但即便是最普通的院士,準備一身看得過去的行頭也是沒啥壓力的。


    隻要收入來源正規,九十歲的小老頭兒開超跑也沒問題。


    在整個過程期間。


    考慮到陸朝陽接下來將要評選院士,所以潘院士也頻繁的參與了迎接環節。


    差不多就是寒暄完後陸朝陽上前遞名片等等.


    就這樣。


    在迎來送往中,時間很快來到了下午。


    那些到場的院士雖然性格各異,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


    他們抵達了接機大廳後並沒有離去,而是就近找了個區域聚集到了一起。


    除了少部分老煙槍跑去吸煙區抽煙外。


    大部分院士都或閑聊或小憩,還有一些則好奇的向潘院士與趙政國打聽著孤點粒子的相關消息。


    在外人眼中。


    這群小老頭看起來就跟夕陽紅老年旅行團似的.


    尤其是這些院士以及隨行人員基本上都是男性,結合蓉城的基都buff,有些遊客瞅著這兒的目光便不由有些微妙了起來.


    又過了大概一個小時。


    一直在關注航班信息的符家鬆忽然眉頭一揚,指著大廳屏幕道:


    “老師,mu5562落地了!”


    聽聞此言。


    眾人頓時表情一正。


    隨後按照事先說好的分配。


    潘院士、趙政國、季向東帶著徐雲、陸朝陽、符家鬆以及另外兩位五十多歲的院士一起,來到特殊出口處等候了起來。


    過了半個多小時。


    特殊出口處出現了兩道身影:


    一位是麵容儒雅,穿著灰色西裝,看上去五十來歲的男子。


    另一位則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拖著行李箱走在前頭,同時還不停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赫然便是侯星遠與助理高洪文。


    特殊出口的兩端人都不多,除了徐雲他們外隻有另外一夥人在舉著接機牌。


    因此侯星遠不需要高洪文提示,便注意到了站在前方的潘院士等人,主動朝他們揮了揮手。


    潘院士等人也迅速做了相同的迴應。


    小半分鍾後。


    侯星遠和高洪文來到了出口邊。


    他先是掃了眼邊上的另一夥人,隨後朝潘院士和趙政國伸出手:


    “小潘,趙老哥,好久不見了吧。”


    潘院士連忙和他伸手一握,表情有些感慨:


    “是啊,平時電話微信沒少打,但線下已經有兩三年沒見了,院長,大家都很想您呢。”


    潘院士是朱x時時代的親曆者,見證過朱x時把不少頂尖人才逼走的騷操作。


    正因如此。


    他才對侯星遠這位‘科大光武’有著特殊的崇敬之感。


    當時的科大別說啥c9高校了,險些連985的名頭都保不住。


    如果沒有侯星遠,現在的科大估摸著墳頭草都快三丈高了——至少雙一流絕對沒得份兒。


    所以不止是潘院士,趙政國此時的表情也同樣相當感慨:


    “小潘說的對,侯院長,您這些天要是有空,我做東咱們吃頓火鍋——一月份的蓉城,這可是吃火鍋的天時地利都齊了。”


    “可惜這裏不是粵省,不然我說啥都要再點一道紅燒福建人。”


    侯星遠聞言笑了笑,爽快的同意了:


    “沒問題,過兩天咱們幾個科大的老朋友抽空吃一頓,到時候再好好聊聊。”


    隨後他又和季向東等人打了個招唿,便把目光投放到了徐雲和陸朝陽身上:


    “小陸我認識,所以這位應該就是.徐雲博士了吧?”


    聽到侯星遠一語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縱使徐雲心中早有準備,此時亦是心跳加快了幾分。


    無論是侯星遠科大老校長的履曆,還是現任中科院院長的身份,都足以令此時的他抬頭仰視。


    更別說侯星遠此前幫了自己太多太多的忙,人情欠了一大堆。


    可以說沒有侯星遠的幫助,第五代吡蟲啉恐怕到現在都還在專利申請期呢。


    於是他連忙點點頭,同樣麵露崇敬的與侯星遠一握手:


    “侯院長好。”


    與此前的王老比起來。


    徐雲對侯星遠的崇敬可能更多的帶著一些個人情感色彩,高度上遠遠沒有達到家國情懷的地步。


    但兩種崇敬彼此之間並不衝突,畢竟人是很有主觀情感的生物。


    看著有些拘謹的徐雲,侯星遠主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道:


    “小徐,不用太緊張,你計算出的這條軌道,也許會對華夏的科研事業產生難以想象的推助力。”


    “從反饋上來說,我這個科院院長還要多謝你呢。”


    “你和小陸都是很有能力的年輕人,雖然絕大多數情況下,年輕常常會和‘資曆淺薄’這四個字掛上鉤。”


    “但隻要你的成績足夠優秀,很多所謂的界限都是可以被打破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小徐?”


    徐雲重重點了點頭。


    縱觀人類的整個科學史,無論古今中外,‘資曆’都是一個避不開的問題。


    但如果你實力夠強,很多看似死板的規則,並不會限製你的發展。


    當然了。


    看到這裏,可能很多人會有疑慮:


    扯淡呢。


    顏寧和歐陽誌雲怎麽說?


    他們國內評了那麽多次院士沒有評上,到海對麵就立刻成了院士,這不是打臉嗎?


    這實際上是一個很大的誤區,某種意義上來說,有些類似之前徐雲被帶起來的渣男節奏。


    那麽真相是什麽呢?


    首先需要提及的一點是。


    目前海對麵科學院院士2500多人,工程院院士2600多名,醫學院院士2400人,加起來7500左右。(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官網可看)


    而華夏方麵。


    醫學院士隸屬於醫學學部,包括在了科學院內沒有獨立出來,工程院+科學院一共才1700多人。


    這是名額數量上的差別——如果再考慮兩國人口基數的差異,這個比例會更離譜。


    其次。


    海對麵的院士,更多隻是一個稱號。


    海對麵的院士甚至需要自己拉投資,所以你甚至能看到有海對麵院士在tiktok上眾籌自己的項目。


    而國內的院士卻可以視作一個職稱。


    目前國內的院士是標準的副部待遇,要是去了地方,地方一把手都要敬陪末席。


    所以在華夏,當了院士國家會給你各種資源,是妥妥的帶頭人,國家會讓你帶著一群人往這個方向衝。


    因此這裏涉及到了大量的資源分配,所以如果你有心查一下,會發現一個情況:


    目前國內絕大多數院士的主要研究方向都不重疊。


    妥妥的一個方向,一個核心,少數比較重要的方向可能有多個院士。


    比如顏寧。


    顏寧師從施x公,兩個人研究方向是一樣的,都從事結構生物學的研究。


    現在我國已經存在的結構生物學方向的院士有三位。


    分別是施x公(2013當選)、張明傑(2011當選)和常文瑞(2005當選)。


    施x公主要從事細胞凋亡的分子機製、重要膜蛋白以及細胞內生物大分子機器的結構與功能研究。


    張明傑主要從事結構生物學,生物化學及其分子生物學的研究。


    常文瑞主要從事生物大分子結構與功能研究。


    顏寧呢?


    她主要從事與疾病相關的重要膜轉運蛋白、電壓門控離子通道的結構與工作機理,及膜蛋白調控膽固醇代謝通路的分子機製方麵的研究。


    仔細看看,這些方向是不是在她老師的研究方向裏——隻不過更具體了些,同時也跟其他兩名院士的方向有少部分重疊。


    而這個對應的方向並不是什麽核心重點方向,沒有那麽多資源支持兩個院士。


    這才是她沒有評上院士的根由。


    還有歐陽誌雲也是如此。


    他所在的中科院生態環境研究中心現在有7名院士,其中6位是華夏院士。


    他的研究方向與傅伯傑院士、朱永官院士等其他院士存在較多的重複。


    而且歐陽跟傅院士和朱院士年紀都差不多,比傅小,比朱大。


    所以拿著海對麵的院士和國內比較沒有任何意義,否則顏寧也不會在不久前宣布迴國了。


    像海對麵的馬斯克也當選了科學院院士,換在國內小馬哥、雷布斯當選院士,你猜猜輿論會怎麽樣?


    還有2020諾貝爾化學獎幕後的撕逼,那才叫精彩.


    所以還是那句話。


    華夏的科研圈問題並不小,並且客觀存在——比如徐雲上輩子之所以從成飛離職,很大原因也是因為搞科研吃不起飯。


    但另一方麵。


    這個問題遠遠沒有達到與製度、或者說【這個國家沒救了】掛鉤的高度。


    更不存在所謂國外更加開明的說法。


    現在很多人的方式其實是這樣的:


    在國內帶工具人搞研究,發一些頂級期刊,積累所謂的底蘊。


    然後以此為跳板出國,到國外擔任教授,接著過幾年,再以這個履曆迴國得到更高的待遇。


    好了,視線再迴歸現實。


    在與侯星遠聊完後。


    徐雲便跟著幾位大佬迴到了大廳,與早就等候在此的那十多位院士逐一打了招唿。


    隨後在季向東的帶領下。


    眾人從特殊通道來到了貴賓停車場,依次上車。


    再往後,便是枯燥的行路了:


    大巴先將眾人送到了動車站,眾人搭乘動車抵達pzh,再說pzh休息了一晚。


    次日一大早。


    再由等候在此的另一輛大巴開向了木裏縣。


    十多個小時後。


    大巴停到了一處隧道附近。


    看著蒙蒙亮的天空,季向東忽然轉過頭,朝徐雲等人一笑:


    “歡迎各位來到.”


    “錦屏地下實驗室。”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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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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