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


    作為人類曆史上影響最深遠的科目之一,它的成型時間甚至要遠早於物理。


    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早在數千年前,便有大量與之有關的文獻或者著作。


    這其實是有生活習慣導致的必然。


    比如一位農夫。


    他在看到太陽的時候或許會好奇太陽為何朝升夜落,或許會好奇為何冬暖夏涼,但也僅僅是好奇而已,不可能也沒能力深入研究。


    但數學卻不同。


    你田畝的收成、買賣貨物的價格找零,這都涉及到了數學的知識。


    基礎土壤一多,體係的形成自然也就快了。


    在自然科學設立之前,歐洲的教育體係叫做古典...或者說經典文學體係。


    而這個掛著‘文學’的體係的核心科目,便是數學。


    因此在13-17世紀,很多數學家往往都兼具著哲學家或者藝術家的身份。


    例如笛卡爾、伯努利等等......


    這也是為什麽很多早期數學模型,經常會和小提琴阿鋼琴掛鉤的原因。


    數學這門科目曆史悠長,各大派別山門無數,因此無可避免的,數學界也經常會搞出各種各樣的排名。


    這些所謂的十大或者***數學家排名同樣爭議頗多,很難有個定論。


    但另一方麵。


    就像物理學的小牛老愛神仙打架、老三小麥穩如泰山一樣。


    數學界也有四個人物的曆史地位永遠穩居前四。


    他們分別是:


    阿基米德、小牛、高斯和歐拉,偶爾還會加個黎曼——不過出現的次數不多。


    反正四大天王有五個,很正常對吧?


    總而言之。


    這幾人是妥妥的第一梯隊,其中阿基米德因為有時代加成,大多數時候會被尊為數學史上的第一人。


    他們之下就是柯西、龐加萊、費馬、畢達哥拉斯、拉格朗日的這些諸雄爭霸了。


    而高斯作為能夠與阿基米德並列的四大天王之一,其能力不言而喻。


    他留下了大量高斯開頭的定理,折磨了無數後世的大學生,不知多少人吊死在了那顆刻著高斯名字的高樹上.....


    當年徐雲在讀大物的時候導師還說過一句玩笑話,至今印象很深:


    如果考試的時候你證明用了一條定理但忘了叫啥,但證明題目又叫你必須給出它的名字,那麽高斯顯然一直都是個好答案。


    眼下數學係那邊算力不足,徐雲自然就將心思投放到了外援身上。


    而既然要找外援,顯然就應該去找能力最強的大佬抱大腿。


    如今是1850年,阿基米德早已故去近2000年,歐拉在七十多年前就病逝了。


    至於小牛嘛........


    徐雲則剛給他上過墳哩。


    目前活在世上的大佬隻剩下了天王高斯,以及修至小天王大圓滿之境,可受天王一擊而不死的半步天王黎曼。


    同時很湊巧的是,這兩位都是德國人。


    因此抱著做都做了的想法,徐雲幹脆拔下了套...咳咳,幹脆把德國的數學精英們一起打包了過來。


    當然了。


    徐雲此次向高斯求助,並不是單純衝著高斯的名氣去的。


    而是因為高斯在天體計算中有過非常非常豐富的經驗。


    這個經驗叫做穀神星。


    穀神星於1801年被意大利天文學家皮亞齊發現,皮亞齊希臘神話中的“豐收女神”對它命名,稱為穀神星。


    但後來皮亞齊因病耽誤了觀測,從而失去了這顆小行星的軌跡。


    所以無奈之下。


    皮亞齊將自己以前觀測的數據發表出來,希望全球的天文學家一起尋找。


    收到消息後,高斯通過以前3次的觀測數據,便輕鬆計算出了穀神星的運行軌跡。


    奧地利天文學家奧爾貝斯根據高斯計算出的軌道,最終成功地發現了穀神星。


    這種方法還被高斯發表在了其著作天體運動論中,類似的還有智神星。


    雖然如今高斯已經73歲高齡,並且隻有五年的壽命,看上去已經走到了人生末年。


    但根據後世的大量文獻記載。


    高斯這人的晚年與老蘇有些類似,屬於前一段還顯得很活躍,但短期內忽然就惡化的情況。


    他在1851年9月的時候還計算出了外海王星天體的軌跡,並且全程獨立完成,要直到1853年10月左右才會開始極具惡化。


    因此請他來一趟還是不難的。


    總而言之。


    有了這麽多位數學大佬來做工具人,冥王星的觀測過程若還有意外發生,徐雲當場就把那柄斧頭吃掉!


    這次真吃!


    辦公室裏。


    看著麵前密密麻麻的名單,法拉第不由與韋伯對視了一眼。


    兩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想法:


    這活兒能接!


    先前提及過。


    高斯是法拉第的狂熱書友,曆史上他為了追更法拉第,甚至還親自上門寄過刀片.....


    而韋伯呢,則是高斯僅有的兩位好基友之一。


    韋伯和高斯的關係好到了什麽地步呢?


    他倆一起發明了世界第一個電話電報係統,一起發明了地磁儀,一起繪製出了世界第一張地球磁場圖。


    為了紀念他們的這段成就。


    萊比錫公園在後世還立了一座韋伯和高斯的雕像。


    二人雕像中韋伯立於地麵,高斯則坐在砷石椅上,二人談笑風生,邊上五十米就是公園靶場......


    後來高斯甚至還想把女兒嫁給韋伯,在高斯的自傳中還寫過兩人互相搓背的事兒。


    當年徐雲讀研的時候,組內還有一個老汙婆自稱發現了秘密:


    高斯在互相搓背後就把女兒嫁給了其他人,說明韋伯很可能某些部位要低於平均值.......


    後來那位老汙婆嫁了個好老公,早些年聚會的時候文靜的不行,絲毫不見當初男人婆的模樣了。


    視線再迴歸現實。


    因此在眼神交流過後。


    法拉第很是痛快的一點頭,對徐雲道:


    “沒問題,羅峰同學,晚飯後我就撰寫電報給弗裏德裏希。”


    “名單上的人我不敢說全部邀請過來,但至少六成...不,七成還是有把握的。”


    徐雲很是理解的點了點頭。


    實話實說。


    他也沒指望法拉第能把這些人全請過來。


    畢竟他隻知道這些人的名字、能肯定對方還沒死並且狀態不錯,但處境這塊就不怎麽清楚了。


    說不定人家收到電報的時候在忙著項目,又或者最近恰好感冒發燒,你總不能逼著對方拖病趕來吧?


    按照徐雲的預計。


    最終到場的能有十個人,這次觀測就沒什麽問題了。


    超過十五個那就是穩得不行,可以直接雙手離開鍵盤的那種。


    隨後法拉第將寫有名字的紙張放迴桌上,用一本書將其壓住,又對徐雲道:


    “羅峰同學,那麽你之前所說的操作流程......”


    徐雲朝他展顏一笑,很是識趣的道:


    “您放心吧,法拉第教授,我現在就把示意圖繪製給您。”


    說完他拿起筆,沉吟片刻。


    在桌上畫起了示意圖。


    隻見他先畫出了一根長管的草圖,同時對法拉第問道:


    “法拉第先生,您還記得您當年製作真空管的真空度嗎?”


    法拉第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憾色:


    “當然記得,數值是百分之七。”


    法拉第當初做真空管實驗的靈感來自於豪克斯比的方案,他們的目的是為了對良卡德發現的現象進行研究:


    1676年的時候,良卡德在晚上移動水銀氣壓計時,發現了“水銀熒光”現象。


    也就是當氣壓計中水銀振蕩時,在托裏拆利真空部位會發出閃光。


    可惜法拉第當時能製作的真空管隻有7%個大氣壓,因此他隻能無奈放棄這個實驗——這也就是此前提及過的法拉第暗區的由來。


    隨後徐雲沒再接話,低頭又在紙上畫了幾分鍾。


    很快。


    一個結構更為複雜的長管出現了:


    這根長管前粗後窄,尾部連著一個黑色的區域——徐雲在一旁的備注是白金電極,中通水銀,外部則纏繞著魯姆科夫線圈。


    當然了。


    徐雲印象中魯姆科夫線圈應該就出現在1850年前後,但不確定是在具體幾月份。


    所以為了避免一些沒必要的麻煩,他沒有標注魯姆科夫線圈的名字,同時還對一些外阻進行了修改。


    看到這裏。


    想必有部分同學已經猜出來了。


    沒錯。


    徐雲這次拿出來的,正是加強的蓋斯勒管!


    1850年能夠做到的真空度大概是千分之六大氣壓,也就是比法拉第當初的7%精密十倍左右。


    但實話實說。


    這種真空度在實驗上還是有些不夠看,很容易出現觀測上的誤差。


    所以在仔細思考過後,徐雲此遭直接拿出了一個大殺器:


    由普呂克的學生希托夫改造出的蓋斯勒管。


    這根蓋斯勒管的魔改版本可以達到十萬分之一個大氣壓,也就是比法拉第當初精細600倍!


    雖然與後世大型強子對撞機動輒負12負13次方的真空度相比依舊是個弟弟,但在這年頭去也足夠法拉第等人鼓搗了。


    隨後徐雲抬起頭,指著示意圖對法拉第問道:


    “法拉第先生,這根導管的原理您可以理解嗎?”


    法拉第上前看了幾眼,頓時眼前一亮:


    “好思路,鉑電極加上水銀抽取,從上方排出空氣.....哎呀,我怎麽就沒想到呢1


    徐雲看了法拉第一眼,沒有說話。


    物理學.....或者說理科實驗,有些時候就是這麽現實。


    哪怕你是業內大佬,曆史上能夠排到前幾的某某理論奠基人,有的問題想不到就是想不到。


    法拉第其實還算好的了。


    雖然從後世角度看來,他沒發現電磁波是件憾事,但法拉第本人對此是沒有概念的。


    從自身角度來說。


    他的人生可以算是功德圓滿,不留遺憾。


    有些倒黴蛋那才是真慘,可能研究了一輩子的問題被二十多歲的小年輕給破解了出來,甚至可能死前三個月突然知道了自己畢生的研究方向都是錯的......


    這也是理科殘酷的一麵吧。


    隨後徐雲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肥魚先祖在設計出這根管子後,由於斷章太多被一些讀者找上了門,隻能帶著妻子蒂法和愛麗絲匆匆避難。”


    “因此一直以來,這根真空管都隻是個設計圖——其實我們這些後人倒也有嚐試製作的想法,可惜家道中落,所以一直沒有機會進行相關實驗。”


    法拉第聞言,亦是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同樣作為一名碼字黨,他也沒少遇到上門寄刀片的讀者。


    不就是五六年才更新一章嘛,有啥好催的呢?


    一章五千多字呢,算上去每天要寫三四個字之多......


    隨後徐雲正了正色,又說道:


    “法拉第先生,按照肥魚先祖的設計,這根真空管應該可以觀測到比較明顯的現象。”


    “接著隻要在玻璃管中放上小風車,讓電流衍生物打到風車上,風車若是會轉動,就說明它具備動量。”


    “同時還可以將手深入其中,若是能有溫度,就說明它有熱能。”


    法拉第一邊聽一邊點頭,絲毫沒有察覺徐雲最後那句話可能產生什麽樣的後果。


    過了一會兒,他將全部思路都吃透了,便又問道:


    “流程我記下了,不過羅峰同學,這似乎和你說的驗證電荷有些出入吧?”


    徐雲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說道:


    “您錯了,法拉第先生,您難道沒有發現一件事嗎?”


    法拉第微微一怔:


    “什麽事?”


    徐雲指了指示意圖上的導管,說道


    “按照肥魚先祖的想法,那些電流的衍生光線,就是帶電粒子的粒子流啊.......”


    法拉第和韋伯聞言呆滯片刻,旋即瞳孔驟縮!


    如果此時有顯微鏡在場,可以發現他們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正有一粒粒雞皮疙瘩在緩緩冒出。


    屋內明明有壁爐供暖,氛圍卻猶如冰點。


    過了好一會兒。


    法拉第的眼睛才動了動。


    隻見他轉過頭,看向徐雲,一字一頓的道:


    “......電磁波?”


    徐雲重重點了點頭:


    “沒錯。”


    隨後看著一臉震驚的法拉第,徐雲又說道:


    “法拉第先生,想要驗證熒光的帶電屬性其實很簡單,隻要去驗證它們在電場磁場中會不會發生偏轉就可以了。”


    “我們可以同時施加磁場和電場,使磁場力和電場力相互抵消,令它可以做直線運動,從而求出初始速度。”


    “接著在得到初始速度後,撤掉電場,僅保留磁常”


    “若光線發生偏轉,隻要測出射出磁場時的角度,就可以計算出其中粒子的荷質比。”


    法拉第沉默許久,喉嚨裏隱隱發出了一陣‘嗬嗬’的不明聲。


    過了許久。


    他才麵色複雜的唿出了一口氣濁氣,心中感慨萬千。


    原來自己曾經離電磁波和電荷,竟然隻有一線之隔啊......


    要知道。


    帶電粒子會在電場磁場中會偏轉,這個概念正是由他本人發現的。


    可惜當時自己為了研究地磁垂直分量的問題,放棄了繼續提高真空管精度的想法。


    從而與一個如此重要的成就失之交臂。


    在他對麵。


    看著麵色陰晴不定的法拉第,徐雲的表情有一些唏噓。


    選修過物理史的讀者應該都知道。


    法拉第在1838年研究輝光效應的時候,其實是有觀測過真空管在電磁場中的情況的。


    但由於真空度問題,熒光最終沒有偏轉。


    這裏用另一個例子解釋可能更好理解一點:


    熒光就好像是一隊士兵,聽到命令後就要立刻前進十米。


    要是在曠野....也就是完全真空的環境中,這隊士兵自然會輕鬆完成命令。


    但若是他們身處人海,每個聽到命令的士兵都要推開身邊的人群才能向前進,那就非常麻煩了。


    人群密度不高的話可能隻是有些困難。


    但人群一旦特別密集,士兵們別說前進了,甚至隻能被人群裹挾著漫無目的地四處亂走。


    而真空管中的空氣分子就是人群,電場就是熒光偏轉的命令。


    實驗用的真空管,就相當於不同人群密度的條件。


    法拉第當時7%真空度的真空管依舊相當於鬧市,所以熒光並未有波動。


    加強的蓋斯勒管則可以達到萬分之一真空度,熒光偏轉起來就非常容易了。


    更關鍵的是......


    與原本曆史不同。


    在今天之前,徐雲已經用光電效應證明了電磁波的存在。


    因此對麵電流衍生體這種無色的‘光線’,徐雲隻是輕輕一個提點,法拉第便想到了它的本質。


    這由電流衍生出來的‘光’既然是電磁波,那麽它就肯定具備粒子性。


    具備粒子性,又能在電磁場下偏轉......


    這不是帶電電荷又是什麽?


    當然了。


    後世的讀者想必都很清楚。


    這種在真空管內發光的正是陰極射線,原本會在1858年由普呂克發現,由戈爾德施泰因命名。


    它的概念無需贅述,因為它的重要性在於幫助人類完成了早期對於射線的認知,後世的應用範圍也很廣。


    但其本身並沒有多少特別複雜的地方。


    不過比較離譜的一件事是......


    你如果在百度上搜索‘陰極射線是誰發現的’這個問題,出現的答案並不是普呂克。


    而是另一個人:


    約瑟夫約翰湯姆遜。


    也就是徐雲在副本開始的時候,把老湯錯判的那位jj湯姆遜。


    天可憐見。


    1858年的jj湯姆遜才tmd兩歲啊,何德何能可以發現陰極射線?


    更離譜的是徐雲對這個問題提出過校正修複,結果還被百度給打迴來了......


    要知道。


    陰極射線的發現也好,命名也罷,都和jj湯姆遜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陰極射線之所以會叫陰極,與它的帶電屬性無關,而是因為它是一種從陰極發出的射線。


    jj湯姆遜的貢獻是確定了陰極射線帶負電的性質,從而計算出了電子比荷,也就是荷質比。


    至於電子的電荷量,則是由密立根油滴實驗測出的——不過這個實驗是科學史上赫赫有名的醜聞,一個靠著作弊混出來的諾獎。


    當年徐雲和小夥伴們在實驗室裏找油滴找到眼睛痛,數據做出來根本對不上,結果大概是人均擠五十次才出一滴油,說多了都是淚......


    視線再迴歸現實。


    在法拉第對麵。


    徐雲在唏噓的同時,心中也有那麽一絲期待。


    接下來,法拉第一定會按照自己的方案前去重複實驗。


    也就是架上小風車,外加用手去觸摸射線。


    而值得一提的是。


    徐雲設計的這根真空管,它的白金基底是可以看做金屬板的。


    陰極射線打在金屬板上會發生什麽,這可是記載在五年級語文下冊第八章的故事呢.....


    總而言之。


    雖然有些對不起普呂克和jj湯姆遜,但結果上確實是件好事——法拉第用比之前還要更堅定的態度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一定能把名單上的人給忽悠過來。


    也不知道法拉第哪裏來的信心,仿佛吃準了那些人一定會趕到劍橋大學。


    就這樣。


    在有些微妙的氛圍中,徐雲完成了和法拉第的交易,互道分別。


    當天晚上。


    一封電報從劍橋大學傳到了倫敦。


    再由倫敦傳到曼徹斯特...


    伯明翰...


    最後抵達德國,枝開葉散。


    電報的內容隻有一個:


    法拉第病危,速來劍橋?


    ..........


    注:


    這個月更新了快十萬字了,有出月票的同學投一點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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