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第的出現,堪稱開學典禮以來的第二次高潮。


    例如在徐雲身邊,有一些學生壓著腦袋,已經開始低聲討論起準備向法拉第請教哪些問題了。


    小麥的表情同樣也很興奮,嘴裏不停嚷嚷著“太好了,太好了”之類的詞語。


    但他的這種興奮並非屬於遇到‘知己’的激動,而是純粹對於一位名家的崇敬。


    例如徐雲當初得知自己能進入科大第一帥逼潘院士的團隊中時,表現出來的也是這種情緒。


    畢竟此時的小麥還不是完全體,暫時隻是一位數學係的學生。


    他還沒真正讀過法拉第的作品,就更別提構築出一個完善的電磁學觀念了。


    但徐雲卻很清楚。


    這種情況決然不會持續多久。


    因為小麥在電磁學上的天賦實在是太高太高了。


    他仿佛是一位為了研究電磁學而落入人間的‘電磁之子’,與電磁學之間有著非比尋常的相性與契合度。


    盡管小麥本人非常非常的喜歡數學,甚至一度說出過“我的一生隻有數學,愛情去你母上吧”這類的話。


    但在接觸電磁學後。


    他就如同本子裏遇到了oo的女主一般,義無反顧的投入了電磁學的懷抱。


    因此隻要機會合適,小麥很快便能與法拉第產生交集。


    徐雲對於這一天還是很期待的,這可能是如今這個副本中最正向的一次世界線變動了。


    至於有些人擔心的小麥和法拉第相遇,從而促使西方技術快速發展,最終導致東方本土翻不了身的情況.....


    開玩笑。


    首先,小麥和法拉第都是堅決的反戰黨。


    小麥的反戰言論之前便介紹過,至於法拉第雖然沒有對一鴉發表過評價,但在克裏米亞戰爭期間,法拉第是拒絕為英國製造化學武器的。


    其次,別忘了一件事......


    徐雲才是副本任務的執行人呢。


    雖然強調過無數次,他對於現如今的清政府無感,但在長線埋伏一些後手還是不難的。


    甚至於他目前就已經有了一些打算,隻是還沒機會實施而已——放心,不是作死的事兒。


    況且退一萬步來說。


    假若事情的發展真的超過了徐雲的控製範疇,西方得到了高速發展,技術進步遠超後世。


    所以古老的華夏民族就會由此一蹶不振,永世不得翻身?


    扯呢!


    縱觀整部文明史,華夏民族用整整五千年的時間證明了一件事:


    我們可能在某段時間裏很難,很窮,可能衣衫襤褸的倒在泥土地中,被人用鞋尖碾著臉頰卻無力反抗,被視為盤中之餐,任人魚肉。


    但我們永遠不會倒下,哪怕是麵對穿透了心髒的致命傷,華夏民族依舊會頑強的活下來,奇跡般的恢複活力。


    我們暗中蓄力,將那些高高俯視自己的敵人一把拉倒,沙包大的拳頭狠狠朝對方砸去,拳拳到肉。


    最後站起身,不屑的吐出一口血痰,說一聲就這,昂首走向更高處。


    這不是意淫,古代、近代、建國後的曆史可以證明一切。


    這是一個傳承了五千年的民族的韌性,也是徐雲敢於搞事的最大底氣!


    視線再迴歸現實。


    在威廉·惠威爾說出名字後,第一排的座位上很快站起了一位精神矍鑠的小老頭。


    此人梳著一投坤坤式的中分白發,鼻梁英挺,兩道劍眉讓人下意識的便會想到濃眉大眼的朱時茂。


    眼下法拉第已經59歲了,麵容比後世常見的肖像畫要蒼老一些,不過猶然可見年輕時俊美的影子。


    麵對這一位先賢,徐雲很認真的獻上了掌聲。


    待法拉第落座,任課教授也全部介紹完畢。


    按照正常流程。


    接下來應該就是學生代表進行發言,神學院頂多就是再多個祝福禱告。


    然後起立唱一兩首傳播度很廣的讚美詩就完事了。


    但令徐雲略感意外的是......


    威廉·惠威爾絲毫沒有讓出禮台的想法,而是緩緩的掃視了教室一圈。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徐雲感覺對方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接著威廉·惠威爾頓了頓,話鋒一轉:


    “今年,劍橋大學的師資隊伍迎來了麥卡洛克先生、法拉第先生這樣的新晉教授,而在學員方麵,我們同樣招錄了一批來自不同國家的留學生。”


    “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我之前提到過的一個數字。”


    “今年四所神學院的374名新生,分別來自英國的87個鎮和全球11個國家,其中超過11%的新生是國際學生。”


    “這是四所神學院數百年來招錄國際留學生最多的一年,他們來自高盧、奧地利、德意誌、尼德蘭,甚至......”


    “華夏。”


    教室內頓時響起了一陣低沉的嗡嗡聲。


    其中有兩塊區域的反應最劇烈。


    一處自然是徐雲身邊,此時正不少人轉頭看著他,隱約議論著某些可以猜測到內容的話。


    另一處在他右前方五六排,由於視線阻隔看不清情況。


    不過考慮到這年頭黑人讀書不算罕見,所以那邊的議論聲或許是因為衣著打扮之類而產生的?


    例如非洲圖騰土著或者印第安人之類的,要不就是修女?


    而就在徐雲猜測之際。


    威廉·惠威爾又與台下的阿爾伯特親王對視了一眼,不動神色的微微頷首,說道:


    “好了,大家請先安靜。”


    “眾所周知,國家與國家之間往往有著極為厚重的文化壁壘,短時間內很難打破。”


    “因此對於這些同學來說,校園的適應難度是要比尋常學員更高一些的。”


    “所以在不久前的常務會議上,有些校董提出了一個建議——給每位留學生配備一位或者幾位的異性學伴,這樣或許能加快大家的融合度。”


    禮台下。


    徐雲嘴角微微一抽。


    好家夥。


    怎麽感覺這種做法似曾相識?


    隨後威廉·惠威爾笑了笑,拿起水杯潤了潤嗓子,道:


    “當然了,這個建議最後還是被否定了。”


    “最終經過全體校董決議,我們決定在這個開學典禮現場,邀請這些留學生同學上台進行一次自我介紹。”


    “這也是劍橋大學建校以來,學院層麵組織的第一次留學生公開介紹,或許今後會成為一個標準化環節也說不定呢。”


    “現在每位留學生同學有五分鍾的語言組織時間——很抱歉沒有事先通知你們,但這樣才能展現出最真實的一麵,不是嗎?”


    聽聞此言。


    台下的幾個方位上。


    包括徐雲在內,有不少人的臉上同時浮現出了一絲呆滯與意外。


    自我介紹?


    這可是開學典禮之前沒有任何人通知的一道流程啊......


    不過仔細想想。


    現場的學生一共有374人,按照11%的留學生比例折算,國際留學生的數量大概在41人左右。


    每個人從點名到上台再到介紹完畢,快的估摸著一分鍾,慢的兩三分鍾也就差不多了。


    整個流程合計起來約莫耗時一個小時上下,時間上倒是並不長。


    徐雲當初在做交換生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要求,甚至還被一些同學起哄著表演了一個節目:


    當時他嗷了一首《精忠報國》,然後在劍橋的那一年裏就沒人敢讓他碰過麥克風......


    不過徐雲還不算是最騷的。


    後世他認識一個逗比,成績還不錯,考到早稻田大學留學去了。


    結果這貨在歡迎儀式上用中文唱了一首《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然後台底下一堆霓虹人還在拍掌叫好......


    這是真事,咳咳.....


    視線再迴歸現實。


    在公布完接下來的安排後,威廉·惠威爾又等了幾分鍾,便開口道:


    “好了,各位先生女士,讓我們迴歸主題吧。”


    “我的手上有一份四所學院留學生的名單,現在有請被我叫到的同學上台進行自我介紹,第一位上場的國際留學生是......”


    “塔圖姆·奧斯汀先生!”


    話音落下。


    現場立刻響起了一陣掌聲。


    又過了片刻。


    一位嘴唇很厚的黑人男子略顯局促的從禮台左側站起,摸了摸鼻子,小跑著走到了台上。


    威廉·惠威爾讓出身位,笑著道:


    “奧斯汀同學,別太緊張,加油!”


    黑人男子紅著臉點了點頭,用手指撓了撓耳後,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


    “大家好,我是彼得學院農學專業的塔圖姆·奧斯汀,今年17歲,來自莫桑比克。”


    “我的夢想是能夠培育出世界上產量最高的西瓜和棉花,謝謝大家!”


    說完。


    他便匆匆朝台下一鞠躬,飛快的返迴了座位。


    台下稀稀拉拉的響起了一陣掌聲。


    陣勢比登場時明顯要小許多,看的出來大家都不太滿意。


    威廉·惠威爾也在鼓掌,目送塔圖姆·奧斯汀返迴座位後,他又念出了下一個名字:


    “馬克斯·克裏斯蒂安·腓特烈·布魯赫!”


    “嗯?”


    聽到這個名字,徐雲身子坐直,稍稍來了一些興趣。


    片刻過後。


    一位發型和胡須有些類似李逵、鼻梁上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的男子走上了禮台。


    隻見他先是平靜的與威廉·惠威爾握了個手,又對台下的阿爾伯特親王等人點頭致意,接著說道:


    “各位英俊的先生、美麗的女士,大家好,我是來自德意誌的馬克斯·克裏斯蒂安·腓特烈·布魯赫。”


    “從今年起,我將在三一學院修習神學與古典樂,不定期也會在校內舉行公演,歡迎列位賞光蒞臨。”


    比起上一位的塔圖姆·奧斯汀,這位名叫馬克斯·克裏斯蒂安·腓特烈·布魯赫的學生則要明顯從容的多。


    徐雲在座位上又觀察了幾眼,確定對方應該就是那位布魯赫了。


    此君大大小小也算是個名人,是一位在劍橋校友錄上能占據一席之地的作曲家以及指揮家。


    他在14歲獲法蘭克福的莫紮特獎學金,受教於希勒、萊耐克等人。


    按照年齡來看,他如今來劍橋修習博士學位倒也對的上史實。


    馬克斯·克裏斯蒂安·腓特烈·布魯赫所作的《羅萊拉》和《伏裏施喬夫》都算是有名曲目,上輩子徐雲在魔都歌劇院聽《羅萊拉》的時候還丟了一台手機。


    因此印象不說多深吧。


    至少名字和人還是能對的上號的。


    在自我介紹完畢後。


    馬克斯·克裏斯蒂安·腓特烈·布魯赫又用美聲唱了首歌,贏得了滿堂喝彩。


    畢竟這年頭文藝青年還是很吃香的。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吧——小麥這個理數大佬,平日裏就賊喜歡寫詩呢,雖然內容不咋地就是了......


    比如這貨在看到老湯發明的鏡式電流計時情難自抑,寫下了一手物理史上很有名的詩:


    【燈光落到染黑的壁上,


    穿過細縫


    於是那修長的光束直撲刻度尺,


    來迴搜尋,又逐漸停止振蕩。


    流啊,電流,流啊,讓光點迅速飛去,


    流動的電流,讓那光點射去、顫抖、消失……】


    當初徐雲在看到這首詩的時候,還以為小麥描述的是跳蛋.....


    除此以外。


    小麥還寫過諸如【請告訴我,這詩句,這胸中飛出的消息,可有電流在你心間感應?】【你快滴答一聲,終止我的焦慮。】之類的騷話。


    小麥這個科研汪尚且如此,就更別說整個英國以及歐洲的大環境了。


    毫無疑問。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這位馬克斯·克裏斯蒂安·腓特烈·布魯赫,必然會成為新生中的話題人物之一。


    隨後威廉·惠威爾再次迴到禮台邊,先後再報出了幾位學生的名字:


    “瑪卡巴卡·歐克.....”(真有這人)


    “科林達·尼科利奇.....”


    “烏戈·丹尼爾斯......”


    半個多小時後。


    威廉·惠威爾例行看了眼名單,表情微微一凝,意味深長的掃了眼台下:


    “先生們,女士們,接下來我要為大家介紹的這位同學,他的來曆就有些特殊了。”


    “縱觀劍橋大學校史,我們招收過歐洲其他國家的留學生,也招收過非洲、甚至美洲的學員。”


    “但除了英屬印度之外,我們此前從未招收過一位來自獨立主權國家的亞洲學生。”


    “但在今年,這個算不上光彩的記錄正式宣告終結,我們迎來了建校後第一位自考錄取的華夏留學生!”


    聽到華夏留學生這個五個字。


    徐雲頓時心中一凜,深吸一口氣,準備起身上台。


    然而下一秒。


    威廉·惠威爾口中說出的名字,卻令他瞳孔驟縮!


    “下麵我們有請.......”


    “haosuo.tian!”


    話音剛落。


    徐雲右前方十米處。


    原先另一塊議論聲突出的區域內,忽然站起了一位瘦小的年輕人。


    黑發,黑瞳,黃皮膚,身穿一身馬褂,梳著.....


    一根長辮。


    此人起身後,抿著嘴角麵色肅然的走到禮台邊,局促的與威廉·惠威爾一行禮。


    接著來到台前,咽了口唾沫。


    幹澀的用不太標準的英文說道:


    “各位校友你們好,我是來自華...華夏粵省的田浩所,18歲,是三一學院數學係的本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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