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發家根植於海上,依托安家的強大背景,做的卻是燒殺搶掠的營生勾當。


    安家若是也劣跡斑斑,但根植於祖上的貴族血緣,以及累累不計數的榮耀徽章,都是可以輕易掩蓋罪惡的光芒。


    許海祈還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可以麵不改色地看著父親的手下,把光潔的刀刃輕易染紅。


    因為出生就“害死”了母親,他不受寵愛,除了姐姐沒人真正關心他,或者說父親有意要磨礪他,貫徹男孩子窮養的精神理念,徹底放任他和最底層的海盜混在一起,生活裏沒有半點富家少爺的精英精致,更別提任何脂粉痕跡。


    六七歲的有一天,姐姐到一艘船上來找他。


    說的是幫父親看看巡視一下,但他知道,她就是來抓他迴去的。


    他那時候很野,從小到大叛逆期沒有結束過。


    “我來辦正事的。”他不耐煩地甩開了許海蓮的手,“能不能別把我當小孩子看?”


    許海蓮差點被他逗笑,但還冷著臉譏諷,“幾歲的小孩子,能有什麽正事?”


    他那時候還不夠穩重,輕易就會被人激怒。


    “瞎子出了一批貨,要和m國那邊談生意,他同意我跟著一起去。”他輕易說出了自己要辦的“正事”,言語間不乏驕傲。


    下麵的兄弟,要混不知道多少年,經曆多少生死,展現過人的能力,贏得信任,才可以參與這種“核心”事務。


    但他不用,他是四爺的獨子。


    許海蓮卻白了臉色。


    “你知道什麽叫髒嗎?”她質問他。


    許海祈嗤笑,跟著最惡劣的人混,他連人性叫什麽都不知道。


    他眼神在許海蓮的衣服上打量,把那些人教他的道理拿來嘲諷她,“你吃穿度用的每一樣,你上貴族學院的每一分錢,都是用你口中肮髒的方式得來的。我們許家做得就是這種事,吃的就是這口飯,你嫌棄什麽?”


    他別過臉去,在心裏唾棄女孩子就是矯情又虛偽。


    許海蓮被他氣得發抖。


    說他還隻是個小孩子,但他哪裏像?但說他不小,他又才那點歲數。


    那群人教壞他,抽煙喝酒賭博都讓他學,就差沒做最惡劣的事,小孩子模仿能力強,他就要被毀掉,卻還成天洋洋得意。


    哪怕是有一個溺愛的母親,把他教成沒擔當沒勇氣被寵壞的巨嬰,也比成為真正的惡魔人渣要好一點。


    她不止一次央求父親管一管,父親卻滿不在乎。


    “不管他,”父親態度惡劣,“要是他就這樣廢了,那就不是我的兒子。”


    許海蓮也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從小接受精英教育,是非三觀已經成型,她懂做人的道理,但還不懂怎麽教孩子。


    她想接替母親的職責,但越管弟弟,姐弟倆的關係就越漸惡化。


    現如今,許海祈竟然已經輕描淡寫地表明自己要參與許家最黑暗的事務,許海蓮覺得無力,她捂住臉,淚水打濕了指縫。


    母親臨終前,囑托過她要好好照顧弟弟。


    但她自己也還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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