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燼霄放下手裏的酒杯時,站在身側的宮女又立刻給他滿上了一杯,晶瑩剔透的酒水沿著杯沿滿了出來,浸濕了他厚實的掌心,唯有此時他才迴過神來。


    「幾時了?」鳳燼霄慢慢道,端起杯子凝視了一會兒,然後猛地灌入了口腔中,濃烈的酒香充斥著整個口腔,齒頰間滿是香氣。


    「快午時三刻了。」宮女如實迴道,赫然間想起了一件大事來。對,那叫容凝的女人要被處斬的時候到了。


    「來人,備輦轂!」杯盞落地的聲音清脆有力,同時還有他的聲音聽上去比也往昔更要來的雄渾有力,抑或是說平日裏的他從未有過像今天這樣的氣勢。


    常人眼中的鳳燼霄總是一張笑顏,偶爾的冷漠就像冬日的寒冰一般,但他們都知道他們的國君其實從未有過真正動怒的時候,其實他根本就是不易沸騰的溫水而已。


    是溫暖,也是一種折磨。


    宮女聽令立刻讓人備上了輦轂,很快鳳燼霄趕赴刑場的消息很快就在宮裏傳開了,一大幫嬪妃們都在玉玲瓏的寢宮中等著消息,早有人坐立不安了,也有人隻等著看熱鬧。


    誰又能笑道最後,這跟她們這些個嬪妃們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皇後姐姐,你且放心吧,那容凝就是狐媚轉世也一定不會有命活下來的。」當中一人還有心上去安慰了幾句,實則心裏也是沒有底氣的。


    不到最後誰也不能保證不是嗎?


    玉玲瓏嘆了口氣,到了這個時候她也隻有認命的份了,讓不讓容凝死這取決權完全在鳳燼霄的手上啊。


    「可是陛下現在已經去了刑場,這要是真的心軟下來怎麽辦?」眾人眼看著容凝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可不能再讓鳳燼霄心軟下去。死!容凝一定得死!


    「隨她去了,就算能活下來對我們來說也沒有多大的威脅,她現在已經瘋了,藥石無醫。」後一種可能xing玉玲瓏也不是沒有想到,鳳燼霄早已將事情做到最後,明知容凝留不得可他偏偏還留著她,甚至不惜讓她成了瘋子。


    「可是……」


    「別可是什麽了,她若是沒死,那麽昭靳便也走到了盡頭。」玉玲瓏直起身子來,緩步走到了寢殿的門口,看著這一碧如洗的天空卻覺得陰霾不遠。


    此時的刑場外早已被宮中禁衛包圍得水泄不通,別說是有心劫人,就是一隻蒼蠅也別想從他們的眼皮底下飛進來。


    偌大的刑台上容凝依舊如失魂的木偶一樣跪伏在地,滿身的汙穢根本就看不出來這刑台上的人居然是天下第一的毒美人。


    沒人知道這一點,當然也沒有在乎她是誰,不過是一個即將被處以斬刑的犯人而已,手起刀落片刻之間,定能讓她魂歸西處。


    「噗!」一口燒刀子酒直接噴灑在了泛著寒光的白刃上,一閃即過的冷光讓容凝有些不敢直視。


    再睜眼的時候她終究明白了,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


    四周皆是她所不認識的人,可即便是不認識他們的眸中也是滿滿的殺意。而那坐於高位上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慕澤欽。


    是哪裏錯了?為什麽最後送她去死的人還是他呢?


    容凝動了動眼眸,眼前的人她沒有看錯,是慕澤欽,就是化成了灰燼她依舊不會認錯的。


    利刃劈開寒風的聲音有些料峭,容凝迴眸看了一眼身後的儈子手,這一刀若是落下她就真的輸了。


    「臨死之前,我還能再說一句話嗎?」瞬間的清明一再表示她之前的瘋癲很有可能是裝出來的,隻是慕澤欽不明白這對她來說又有什麽好處,反正都是死,如何都是死。


    「胤王爺?」儈子手手中的刀差一點就要砍在了她的脖子上,卻因為突來的一句話而停了下來,最後隻好無奈地將目光投到慕澤欽的身上。


    「……」慕澤欽沒有迴答,僅僅是蹙眉,繼而撩開袍子直接走到了刑台上,而這個俯視的角度有著異常絕妙的好處,因為她的狼狽無所遁形,讓他看得清清楚楚。


    「你過來。」容凝直視他的眼眸,「澤欽,我們也算夫妻一場,難道這最後一程你也不好好送送我嗎?」盈盈紫眸中蒙上一層看不清楚的霧氣。


    「時辰已到,行刑吧!」連最後的遺言也不允許她說嗎?慕澤欽,你是何其的殘忍啊!錦衣華服在烈風中簌簌作響,前一刻還是艷陽高照,而這一刻陰霾陣陣猛然襲來。


    慕澤欽的麵容冷硬的如同一尊雕像,長臂一揮再也容不得儈子手有何質疑,「行刑」二字在耳邊嗡嗡作響,直叫她不敢相信。


    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小腹,恨不能咬碎銀牙,恨不能使出渾身解數從這裏逃出。


    錯了,一切都錯了!


    她為什麽不早一點迴頭呢,為什麽一定要堅信自己可以做到一切呢,為什麽不認清現實的殘酷呢!


    慕澤欽根本就不愛她!


    「慕澤欽,黃泉碧落生死不離,我容凝今日若是難逃一死那邊生生世世都為厲鬼,纏你一生擾你一世。生生世世不得安寧,生生世世不得永逸!」


    「慕澤欽,我容凝死後寧為魑魅寧成魍魎,也絕不會放過你!」聲聲不絕,聲聲不息,如怨如泣,儼然成了最狠的賭咒!


    風雲一瞬間乍起變幻,莫測難辨的天色一如天災降臨一般,驟雨狂風,驚雷滔滔。


    青絲長如瀑海,隨著烈風一同肆意狂舞著。


    四周的人無不驚異萬分,更甚者早已有人逃似的離開了刑場。


    「容凝,你這是做什麽?」慕澤欽一把揪起了地上的她,這才發現她那雙紫眸不知在何時變成了一雙赤紅色的眼睛。


    「做什麽?」容凝仰麵望著他,幹裂的唇艱難地吐出一字一句來,「你現在問我在做什麽?我勸你還是鬆手的好,這毒頃刻間就能滲透到你的皮膚中,緊接著便是骨髓,最後直到心脈!我死了不要緊,可你一樣還得跟我陪葬!」


    「你敢!」幾乎是咬牙切齒,慕澤欽徒手從儈子手的手中搶過了刀,「你膽敢對我下毒,我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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