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我有事和你說。”傍晚飯後,顧惜剛服侍況葉氏下榻,葉誠便敲開了房門。


    “何事?”顧惜走出房間,將門合上。


    “白日的事母親都和我說了,這……表弟說話有些太……所以……”葉誠含含糊糊,想把葉盧氏打人這件事給糊弄過去。


    “表哥,童言無忌,你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不是不知道吧!何況迴來的時候你也看到了,這算是什麽事!”顧惜絲毫不退讓,反正況葉氏已經同意要迴河間了,也沒什麽好顧忌葉家的了。


    聽到顧惜這樣說,葉誠幾次想開口都不知該怎麽迴旋這個話題,隻好另辟蹊徑,說到:“表妹,如今你們也沒有房契了,日後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顧惜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表哥可有什麽辦法,我想讓青弛讀書。但這費用著實一時半會拿不出來,不若表哥先幫我教導一些時日,待我湊夠了銀錢,自然不麻煩表哥!”


    “都是一家人,這有什麽麻不麻煩的!”葉誠擺擺手,“我這倒是有個方法,能讓表妹過上好日子,還能照顧到姑母他們……隻是……”


    顧惜心想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一副著急樣子問到:“隻是什麽?”


    “隻是不知道表妹願不願意。”


    “表哥去省城考試時,有位大人對我頗為看中。我倆交情深厚,對對方都是知根知底。”


    “要歸濟鳴縣時,那位大人與我踐行,席間與我說京城有位大人,正想在江南尋一個命中旺火家世清白樣貌端莊的女子為妾室。”


    “那大人是京中的大官,三代世家,書香門第。表妹你也識字,若是能給這位大人為妾室,那別說表弟讀書的事,縱是在京城為表弟尋訪名師,也是完全可行的啊!”


    葉誠說了一堆好話,將與人為妾講的是天花亂墜,好像恨不得自己就是顧惜,嫁去京城一樣。


    顧惜在心中冷笑不已,原來是在這件事上等著她。


    那突然的火災,勒索的官差,都能解釋通了。


    葉誠不缺錢,可以說憑著況家這些年的貼補和他跟著況父走的官場人脈,至少在這濟鳴縣,他是小有家產了。


    葉誠缺的是身份,一個能擺脫西城平民區的身份。


    想擺脫平民的身份,光靠他這個舉人的身份是沒用的,他還要往上考,他要留在京城,可是京城不是他想留就能留的。


    上一世,葉誠本來也是想把況青梅送去當妾的,可是況葉氏的死前托孤,讓他拿到了更快的晉升方法,自然就不需要送況青梅去當妾了,畢竟萬一況青梅翻了身,他還怎麽掌控她呢?


    仰人鼻息的日子他已經過夠了!


    這一世,那本小冊子落在了顧惜的手裏,葉誠自然是想方設法的讓顧惜心甘情願的去做妾咯。


    沒了房契,沒了銀錢,還有兩個累贅,自己這位可愛善良的表妹,一定會犧牲自己成全家人吧!


    就算她不去,自己的姑母也該清醒吧,是要一個賠錢貨的女兒,還是要把傳宗接代的兒子扶起來,都不用抉擇吧!


    再不濟,什麽都沒有的三個人,一家子的孤兒寡婦,出了靠他葉家,都不知道要怎麽活下去吧!


    想到這裏,葉誠都有些飄飄然了,他仿佛看到自己官袍在身、眾人跪拜的場景,真是好不威風!


    “表哥,婚事不是青梅能下決定的,父母之命媒碩之言,青梅要先去稟明了母親,才好給表哥答複。”顧惜清冷的聲音將葉誠從幻想中叫醒。


    “好吧……那表妹你……先迴去和姑母商量下吧……”葉誠笑得有些勉強,好像不大想交談下去,便和顧惜見禮迴房了。


    顧惜悠然的迴到房中,況葉氏正給況青弛講著一些儒家故事,見顧惜迴來,忙招唿顧惜上大通鋪。


    “青弛,你先去睡吧,我有話和娘說。”況青弛畢竟是男孩,所以顧惜便找葉誠扛了塊門板來也暫時充當床。


    “姐姐,我想留下來……”況青弛躊躇不走。


    “唉”,況葉氏談了口氣,“青梅,你說吧,你弟弟總要長大的。”


    顧惜點點頭,將葉誠說給她的話又全部說給況葉氏聽。


    “你可知道,是哪位大人?”況葉氏倒是沒有勃然大怒,隻是平靜的問。


    “是京中翰林學士尹大人。”


    “什麽?”聽到這位大人,況葉氏大吃一驚。


    “娘,你知道這位大人?”顧惜奇怪的看向況葉氏。


    “你確定你表哥沒說錯,是這位大人?”


    “是的,”顧惜點點頭,“娘,你的反應怎麽這麽大,這位大人有什麽問題嗎?”


    什麽問題?問題可大了!


    況葉氏心中一片冰冷,她甚至在想是不是顧惜騙她,但顧惜從小雖然識文斷字,卻從來沒有接觸過官場的事情,所以顧惜肯定不會知道這位尹大人。


    隻有葉誠,那個消息,葉誠也是知道的。


    尹大人有個怪癖,在房事上過於殘暴,不是他福薄無子,而是能懷孕的女子……都……死了……


    是的,都死了。


    死在床上,慘不忍睹。


    他是寧王一派,寧王權傾朝野,作為寧王的左膀右臂,尹大人雖然彈劾不斷,但一直相安無事。


    京城以及附近家世清白的女子已經深知他的怪癖,沒有人敢和命開玩笑。


    可是他又不喜歡無知或者不幹淨的女子。於是便吩咐下麵的官員獻供。


    當初況父也是接到過私下的命令,但況父不願這樣,故婉言謝絕了。


    那也不過是前兩年的事,葉誠一起陪宴,不可能不知道。


    “你表哥……怎麽會這樣子……”況葉氏喃喃自語。


    “其實……”顧惜看著況葉氏這個樣子,正好能斷了況葉氏對葉誠的念想,於是又把這些日子的巧合和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


    況葉氏沉默不語。


    許久過去了,況葉氏才慢慢開口,“如此,河間接我們走後,我們便和葉家……斷了吧!”


    如此,最好!


    顧惜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況葉氏舍棄了葉家,這也是不容易的,需要勇氣的。


    那是娘家人,縱然什麽都沒有了,那還是娘家人。


    可涉及到了自家的兒女,況葉氏也就有了壯士斷腕的決心。


    這些年的補貼,也已經夠了吧,自此便兩不相欠!


    夜,一晃而過,便是天明。


    清晨的濟鳴縣,終於迎來了它的第一位異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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