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的水聲,從噴頭裏源源不斷地衝刷下來。


    蘇依依的輪椅就停在浴缸邊,她坐在上麵,一隻手擱在腿上,另一隻手垂在了浴缸裏。


    腳邊,落了一把沾著血小刀。


    是化妝工具,修眉刀。


    浴缸的水,漫了出來,是豔紅色的........


    陸靖琛走進來,看著輪椅上,那了無生息的身軀,眸光刺痛了一下。


    醫生聽到聲音,已經率先進去了。


    “三少爺,蘇小姐還有唿吸.......”醫生一邊做急救處理,一邊衝陸靖琛喊道。


    “送醫院,馬上!”陸靖琛沉眸,想也沒想地直接吩咐道。


    李叔迴神,“我這就去開車。”


    說著,便往樓下的車庫跑去。


    陸靖琛走過來,俯身,將蘇依依一把抱起來,快速下樓.......


    ......................


    很快,車到了醫院。


    醫生們早已在門口等著了,他們一到,醫護人員便動作麻利地將蘇依依推進了急救室去搶救。


    陸靖琛沒有跟進去,隻在手術室的走廊上等著。


    時間就這麽煎熬地一分一秒地過去,陸靖琛站在窗前,看著窗外一點一點亮起了的天色,麵色沉靜,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李叔和傭人站在另一邊,大氣不敢出一聲,隻一眼緊張地看著手術室的方向。


    .....................


    這一覺,方錦年睡得並不是很好,陸靖琛走後沒多久,她做了個噩夢,就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臥室裏,拉著窗簾,隻有床頭亮著一盞柔和的床燈。


    她睜開眼,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恍惚了一瞬......


    伸手,習慣性地到床頭櫃上,準備拿鬧鍾看時間,手才抬起來,這才想起,不是在自己的床上。


    往臥室裏看了一圈,沒有陸靖琛的身影,心想,他應該是走了。


    許是時差的關係,這一醒,方錦年便怎麽也睡不著了。


    打了針,這會她的身體,也好受了許多,從床上坐起來,覺得口有些幹,打算去外麵喝口水,掀開被子,準備下床,一瞥眼,就看到床頭櫃上,放著一個水杯,水杯上還貼著一張便條。


    微訝,把便條拿過來。


    上麵寫著一句話,“渴了,杯裏有溫開水,不要喝冷水,不要亂跑,好好躺著,有什麽事,直接和管家說!”


    筆跡,蒼勁有力,有鋒芒從紙麵上透出來,一眼,便能知道這是誰寫的。


    看著這幾個遒勁的字體,方錦年仿佛能想象得到陸靖琛在寫這幾句話時臉上的表情......


    心頭有暖流劃過,唇角情難自禁地揚起來。


    方錦年放下紙條,捧起水杯,喝了一口,走到窗前,將窗簾撩開,準備推開窗戶透口氣,可剛推開一條小縫,就被灌進來的寒風,冷得哆嗦了下,趕緊把窗戶趕緊,在窗邊的沙發上坐下來。


    這個點的g國,窗外還隻有一層蒙蒙亮。


    或許是下了雪的緣故,整個城市都顯得無比的靜謐和安寧。


    方錦年喜歡這種感覺,至少,看著窗外那白茫茫地一片,她的心,很平靜。


    不知為何,第一次來這個國家,她沒有一點生疏,反而有種親切的感覺。


    隱隱中有一種感覺,仿佛,在不久的將來,她還會到這裏來,甚至是長久地生活在此。


    她靜靜地坐在窗前,凝著窗外的晨景。


    心裏不由得又想起陸靖琛的身影,他是什麽時候走的呢,現在又在哪?


    朋友那,還是酒店?


    是在熟睡,還是也和她一樣,因為時差醒了?


    一係列的問題,在腦海裏迴蕩著,不斷地拉扯著她的神經。


    忽然,好想給他打通電話,聽聽他的聲音,又怕打擾到他,而且,她也不知道他在這邊的號碼。


    早知道,昨天晚上在他臨走之前就要問的。


    失神地躺在沙發上,胡思亂想著.......


    ..............


    想著心事,方錦年不知不覺地在沙發上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直到,天已經大亮,傭人推著衣服進來,想看她有沒有醒來。


    這才發現她什麽也沒蓋,睡到了沙發上。


    一怔,趕緊拿了床被子過去,要給她蓋上。


    被子剛落到方錦年的身上,她像是被嚇到,長睫顫了顫,便醒了過來。


    “方小姐,不好意思,吵到你了。”見她醒了,傭人立馬道歉。


    方錦年看著她,怔愣了下,迴神,搖了搖頭,“沒事。”


    “您怎麽沒睡在床上,在這睡了呢?”


    “嗯,之前醒了,就坐在這睡著了。”方錦年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色。


    不知何時,天空又開始飄起了雪花。


    g國,還真是一個多雪的國家。


    “您好些了麽?”


    “好多了。”


    “那就好,早餐已經給您準備好了,您是現在洗漱,還是迴床上再躺一會?”傭人恭敬地問。


    “我去弄洗漱。”方錦年起身,往浴室裏走。


    她很快弄完洗漱出來了,傭人還恭敬地站在臥室裏。


    方錦年邊走出來,邊問,“現在幾點了?”


    “現在是g國上午八點,晉城大概是下午兩點的樣子。”傭人訓練有素地迴她。


    方錦年腳步一滯,“你說晉城現在是下午兩點?”


    “恩,g國和晉城有六個小時的時差。”


    天,她居然睡了這麽久。


    “房間裏的電話能打國際長途嗎?”方錦年還沒忘記要給孩子打電話道歉。


    “可以的!”傭人點了點頭。


    “那我打個電話迴晉城。”說著,方錦年直接朝床頭櫃上放著座機,大步走去。


    聽到她要打電話,傭人禮貌地迴避,“方小姐,我給您去準備早餐。”


    說著,帶上門出去了。


    ...............


    方錦年快速地撥通了魯姐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才被接通。


    “喂,哪位!”許是看到是陌生號碼,魯姐顯得很謹慎。


    “魯姐,是我!”


    “方小姐?”魯姐聽出聲音,有些驚訝,“你終於來電話了,給你打電話,手機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我出國了,手機號在這邊用不了,不好意思,忘記給你打電話了,你們現在在哪?布布還好嗎?”


    “我們很好,現在在強哥安排的一處農場裏,不用擔心。”


    聽到她說好,方錦年安心了些,“布布呢?”


    “剛午睡起來,正準備帶她去農場的工廠,擠牛奶散心,我叫她來聽電話。”


    “好,魯姐,布布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趁著魯姐叫孩子的空檔,方錦年在這邊問。


    魯姐輕歎了口氣,實話實說,“從昨天到現在,小小姐都沒說話,我說給你打電話,她直接就黑了臉,方小姐,恐怕小小姐不會願意接你的電話。”


    魯姐的話,說得方錦年的心,擰得緊緊地。


    自己的女兒,雖然沒有時常陪伴在身邊,但脾性她還是了解的。


    “沒事,你把電話給她吧,我來和她說。”


    “好!”


    魯姐找到布布,告訴她是媽媽打來的電話,讓她接電話。


    方錦年配合著,在這邊叫她的名字,“布布......”


    可沒想到,還隻喊了一聲,電話裏,就傳來一陣嘟嘟嘟地忙音.......


    方錦年一怔,還以為是國際長途,信號不好,連忙又迴撥過去。


    這次,手機竟然,直接被關了機!


    她呆了一瞬,這才恍然,原來,剛剛根本就不是信號不好,阻斷了通訊,而是她女兒,主動把電話掛了,還把手機關了機。


    唿吸一緊,方錦年握著聽筒,眼淚,不受控製地,嘩地一下,就從眼中湧了下來......


    心口,頓時就像是有一把刀子插了進去,在狠狠地剜刺著........


    從生下布布到現在,五年的時間。


    她從來沒有掛斷過她的電話,哪怕以前還不太懂事的時候,聽到她的聲音,她都是在電話那邊,哭著媽媽媽媽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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