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忍不住撓頭尖叫,臉上卻是兢懼之色,望著吳蕪的眼裏全是濃稠的恨意,似乎要化作濃瘤一樣。


    “是你,你一定是故意的,賤人,我叫你不要臉,怎麽不去死?”她臉上變得扭曲,歇斯底裏,手也胡亂地揮舞著。


    吳蕪見狀,清麗的眸子裏卻是沒有半點恐懼,每一道盈盈顫動的波光都在鄙視她,唾罵她,都在譏諷她是咎由自取!


    “悠悠!”吳慕興聞聲盯著她眼睛充血,不禁呆了。


    吳悠暴喝,“爸,她該死,早在十五年前,她就該死掉了!”


    吳慕興看著吳悠,幾乎不認識她了,居然上前了一步,“悠悠,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胡說些什麽?”


    “像她這種爛貨怎麽不早點死掉?我們一家三口本來過得好好的,可自從她亮出身份,家裏的氣氛就不對勁了,你三天兩頭地不著家,一迴來就是跟媽吵!”她言之恨恨。


    吳慕興吸氣,平複心裏的波動,不是不愧疚,可他老了,還能撲騰個幾年?


    玉燕自打生了悠悠,也不知是怎麽,每每懷上總是毫無先兆地流產,懷了幾次,也生不了孩子了。


    他唯一的兒子還流落在外頭!


    上一次聽氣急,當著眾人的麵,不打她下不了台麵,他心裏又何嚐不後悔?可她還是長不了記性,還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他強嘴!


    “我是你爸!”他虎著一張陰沉的臉,聲音卻顫得厲害,像是在心疼。


    聽在吳蕪耳朵裏,心頭卻是沉了又沉,她不由虛妄一笑,兩手一攤,“吳小姐,這話我可得問清楚了,你說我要是當真願意把這些照片亮出來,又何必等到現在?直接匿名寄去電視台,那不是用不著得罪誰了?可我沒有那樣做,要不是吊燈莫名其妙地掉下來,我被摔得七葷八素,也不至於連個手包也拿不穩。說起來,還真怪不到我頭上來呀。”


    “可你張嘴閉嘴不是叫我去死,就是把破壞你家庭和睦的帽子往我頭上扣,你說我冤不冤?”


    吳悠怒得眼睛裏幾乎可以噴出過來,“你還有臉給我裝傻,我跟你的怨恨究竟是怎麽來的,你心知肚明!”吳悠幾乎沒臉見人了,可一想到她迴去指不定仰頭大笑,她就見不得這小蹄子的得意勁兒!


    吳蕪還真是無辜,眨了眨眼睛,一副怯生生的模樣,“你是指想搶我丈夫的事,還是指剛才我不小心泄露了你的照片?”


    場上多是邵家人,可還有省城的“非富即貴”們,吳悠被氣得狂,也正是怕沒臉在這上流社會裏待了。


    那些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聽,又爆出勁爆的消息——吳悠竟還想搶一個有婦之夫,那也太得勁了!


    但凡上了些年紀的,也不怪他們記性太好,隻怪當年米家在省城太有名了。


    米昔來一個副部級的人物,情願請居省城的一把手,還算是低就了。


    他那樣的清風傲骨,哪裏肯背負那些莫須有的罵名,終究是沒挨得過但他唯一的女兒米月可是咬著牙熬過去了,卻又離奇消失。


    這件事捂得太過嚴實,以至於許多人不明真相。


    可養在米家的邵二小姐分明嫁給了米家的女婿,這可是有目共睹。如今邵家的外孫女竟然也跟她娘一個德行,惦記一個已婚男人。


    這事本該關起門來細細掰扯清楚,旁人終究說不得什麽,末了,也隻有歎一句,“嘖嘖嘖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邵玉燕也架不住沒腦子的女兒這樣禍害,她好不容易用錢權堆積起來的形象,慌忙拉住她,對吳蕪說話時卻又多了個心眼,索性也不瞞著她的身份,直言道,“小蕪,我知你對我心裏還有怨恨,但那是一個時代的錯誤,賴不到我和你爸的頭上來小月姐、我是說你媽剛被上頭批迴來,簡直不成個人樣,口裏總說不願拖累你爸,那時候你爸都跪下來求她了,可她真是鐵了心要走”


    “”吳蕪幾乎咋舌了,見過胡謅八扯的,但還沒見過這樣黑白顛倒的。


    眾人一聽,又是恍然大悟,沒想到裴氏少總的太太,竟然是米家的外孫女。


    那麵前的場麵豈不是女兒女婿懟老丈人一家?


    “住口!”她眼裏透著波濤洶湧的恨意,“你沒資格敢我母親的閨名,因為你不配!”


    那時她年紀尚小,可也記事了呀!


    母親鮮少與她提及從前,斷不會給她洗腦。要不是她親耳聽見母親狠下心走上批鬥台,隻為了不影響那個人的仕途,可他當真狠得下心來,當是陌生人一樣揪扯著母親的頭,視她如低賤的草芥!


    母親身心疲憊,可他卻在家裏頭和那女人共赴**,如今她竟敢堂而皇之地指責母親。


    那個時代確是荒唐,可更荒唐的是人心啊!


    吳蕪隻覺得身形一晃,要不是有他撐持著,隻怕要被氣倒了。


    “小蕪,不管怎麽說,我也是你的邵阿姨。”邵玉燕如此說不過是為了攪亂她的心緒。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著,還笑得出來,“邵阿姨?嗬,說起來邵阿姨吃米家的鹽比我還多呢,縱然是我媽執意要走,我還真起了好奇心,當年你還肯跟我爸,是覺得姐妹情深共伺一夫光榮呢?還是覺得肥水不該流向外人田?可終究你不是米家人,就不怕膈應?”


    她說的話算得上相當難聽了。


    就是吳慕興也沒法聽下去,生怕她再說出什麽臊人的話來,慌慌開口,“小蕪,我是你爸!”


    吳蕪扭頭盯著他,秀氣的眉宇間慢慢洇出一抹厭棄來,“除了指責,您說您做的哪件事,像是一個父親的樣子?”


    吳慕興因著她這一句話,臉上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癟了氣,卻又聽她滿是恨意的話語,“知道哥哥為什麽到現在還沒出現麽?因為他隻當沒有父親了。”


    她低低一歎,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反握著男人的手,才沒倒下去。


    吳慕興這下心頭沉重得好似蒼山覆雪,臉上一時毫無生寂。


    吳悠見她不用裴縉繞出手,一下就占了上風,心有不甘道,“爸,別聽她胡扯,媽跟我說了,大哥是因為拖欠了民工薪水,不敢迴國了。”


    “你猜猜他要是聽見你這一聲‘大哥’,哥會不會恨不得一巴掌打死你?”吳蕪毫不客氣道。


    又激得吳悠差點想跳腳,“你得意什麽?還有,誰惦記你丈夫了?以我的條件,會沒人要麽?”


    以前她說這話,吳蕪還真不敢硬逞,可她掃了一眼那些照片,搖頭笑道,“以前不敢打包票,現在還真不敢說。吳小姐所說的條件,是指你的出身還是功夫?”


    功夫,自然是意有所指。


    “小蕪,你恨我怨我,隻管衝我來,跟悠悠沒關係。”邵玉燕還是一副白蓮聖母的慈悲深情狀。


    吳蕪隻覺得作嘔。


    見吳悠簡直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她又悠閑說道,“不夠我勸你也別白費力氣了,縱然我還是跟我母親一樣軟弱好欺,可縉饒終究不是薄情寡義之人!”


    換言之,她就是個縉饒打死也不會要的可憐蟲。


    “啊——”吳悠被她氣得肺都快炸了,如今她一副伶牙俐齒,哪裏是軟弱好欺的模樣,她算是明白了,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廢話罷了!


    “媽,這小賤人就是欠收拾,少廢話,我就不信治不了你!”吳悠惡狠狠說道,撒開手就是要打她。


    “砰”地一聲響得驚人,吃痛的卻不是吳蕪。


    “你竟然打我?”吳悠幾乎不敢相信裴縉繞竟會動手打女人,她跌倒在地帶到了花盆架,出極大的聲響。


    男人眉色淡漠,眼裏全然沒有情緒,卻是握緊手腕,低沉的話語從胸腔裏擠出來,“上一次動手,足夠我後悔終生,可對你,我一點也不覺得愧疚!”


    吳悠心裂了一大塊,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卻見吳蕪躲在裴縉繞的懷裏,臉上也是一派的清冷,真想掐死了她。


    “悠悠!”倒是吳慕興和邵玉燕滿臉的擔憂,可二人還來不及挪步,就被梅森和袁仁禮雙雙架住。


    “吳副是斯文人,想必不會願意跟我這種粗人動手。”梅森對著他冷冷說道。


    “你——保安呢?保安去哪裏了?”吳慕興好歹也是個副市職位,卻未想被一個五大三粗的人給攔了去路。


    哪知梅森半點也不著急,“吳副的保安早前被貴夫人安排來對付我,不過已經全被我放倒了。”


    他說的一派雲淡風輕,吳慕興卻是目瞪口呆。


    裴縉繞隨隨便便拎出來一個手下,都是足夠成事的,那在港城,誰還奈何得了他?


    “去死!”吳悠不甘心地反撲上來,卻再度被裴縉繞單手放倒。


    這一摔,就摔得她滿臉紅腫,腳腕傳來鑽心的疼。


    邵玉燕一下著急了,忍著哭氣道,“住手悠悠,你冷靜點。”


    “別激動嘛,”袁仁禮遭到裴縉繞一記冷瞥,收起不正經來,清了清嗓子才道,“你一吼,我這犯癲病的手就要忍不住就”


    他話未完,卻被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給搶了,“就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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