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俏猶爭先恐後的湧出眼眶,所有的委屈和悲傷似乎都化為嗚咽,被她極力哽在喉嚨。


    陳繼饒粗糲的大掌細細摩挲著她,抓著她的手腕,男人執行力兇猛而執意,那麽無所顧忌地吻著她,沒個盡頭。


    楚俏總算抽出一隻手來,腕間也赫然浮起一圈紅印,她也顧不得許多,從唇齒間擠出一句,“夠了,快鬆手!”


    “不乖!”男人含著她的嘴狠狠吮著,忽然一頓,深冷的眸子閃過一絲恨意,再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執意撬開她緊閉的牙關。


    楚俏唇被他攪得嘴唇都麻木了,身上的力氣也越使不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隨著他一聲低吼,一低頭,隻見她渾身都在瑟瑟顫抖,他連忙鬆開她,心頭懊惱不已。


    她太強了,竟然說了那樣狠心的話,他隻得將她的身和心都占了。


    楚俏掙不脫逃不開,認命了一樣,整個身子像失了活氣的木偶人兒,鬆軟無力地躺在床上。


    他抱著她,細細地吻過被他弄傷的水嫩肌膚,心裏湧起鋪天蓋地的悔意,把她貼在自己的心口上,忍痛道,“俏俏,你聽我說,大哥的事我不是故意不幫忙,還有那個孩子真的不是我的女兒,我總不至於連跟我上床的女人都分不清楚!”


    她置若罔聞,撇過頭去望著窗戶,可目光卻是渙散,根本找不到凝住點。


    門外忽然響起王力急驟的喊聲,陳繼饒正氣頭上,當即吼人,“滾!”


    王力在外頭急白了臉,咬了咬牙,“隊長,有緊急任務!”


    男人臉色一下沉冷得想殺人,他豁然起身,抓起地上的衣裳火急火燎地往身上套,“俏俏,你好好待在這兒,等我迴來,我打電話請媽來照顧你,再也不攔著你,好不好?”


    楚俏半點反應沒有,陳繼饒又折了迴來,扭過她的下顎,見她這般無聲無息,他心頭也是憋悶得很,卻是鐵了心,“你說的,夫妻之間要互相信任。等我迴來,我會把我的苦衷都告訴你,以後所有都不瞞你,你高興點,嗯?”


    為了她,他願意妥協。


    楚俏神情恍惚地睜開眼,眸子裏一派失意,怎麽也不肯開口。


    外頭催得急,陳繼饒深深凝視了她一眼,霍然轉身大跨步走出屋子。


    等楚俏從床上爬起來,已是過了一整夜,外頭殘陽如血。


    屋裏靜謐無聲,一片冷清。


    她麵無表情地抓起一件衣服,胡亂地往身上套,但越是著急,越是不得其法。


    她手腕上還印著淤青,似在無聲地提醒著她,那是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專印章。


    眼淚“啪嗒”一些砸下來,其實,她傷心的並不是他強行要了她,而是他冰冷的態度。


    他怎麽一下就變了,變得那樣蠻不講理,還像野獸般偏執強悍地迫著她!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糜糜的味道,楚俏精神恍惚,眼神哀弱。


    楚俏麵無表情地拖著散了架的身子往澡間走去,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刺激著她,幾乎站立不穩,扶著牆進了澡間,瞧見鏡子裏的人一身的痕跡,不由失聲痛哭。


    把身上清理幹淨,楚俏又扶著牆,艱難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出來,屋外已是陰暗沉沉,一如她此刻的心緒。


    沒一會兒,勤務兵送了飯菜來,就放在窗戶邊上,許是男人交代的。


    她卻是毫無食欲,呆呆地坐在桌邊,直到天亮,她也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爬起來木然地忘了一眼窗外,隻見灰蒙蒙的一片。


    王力再送飯來,見窗戶的飯菜根本沒人動,又她這般模樣,不由一歎,默默撤了變餿的那一碗,擺上一份新鮮的,才道,“小嫂子,人是鐵飯是鋼,你不吃飯咋成?隊長晚上就該迴來了,瞧見你這樣茶飯不思,我也不好交代呀。”


    見她依舊不為所動,隻好默然轉身而去。


    過了許久,楚俏才呆愣地迴過神,眼淚哭幹了,她也想明白了。隻因他說過,隻待他迴來就會把所有都解釋清楚,她決定再信他一次!


    篤定了心思,她起身把飯菜端迴來,又進了澡間洗漱,胃裏泛起好一陣惡心。


    高考前夕她壓力大,刷牙時總會泛惡心,也沒當迴事,肚子雖很餓,但實在沒胃口,楚俏努力說服自己把飯菜吃完。


    吃完飯,她也沒什麽事,把屋子收拾一番,他走得急,恐怕任務很重,也不知有沒有吃飯。


    她捏了捏手心,也母親和準哥也不知怎樣了,想著怎麽也該過問一番。


    楚俏直接打電話到鎮上的供銷社,一聽到楚鈺的聲音,她不由哭出聲來。


    楚鈺聽著她語氣哀絕,似乎嗅出不對勁來,焦急道,“究竟生了什麽事?你媽啥也不說,你們一個兩個都瞞我,小珺不跟我說實話,你也不聽話了!”


    聽他話裏的意思,母親似乎沒告訴他。


    楚俏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冷靜下來才道,“爸,我就是高興壞了,邱老師說我被省城師大錄取了,等畢業以後就當英語老師。這麽久沒見您和媽了,我想你們了。”


    楚鈺本是半信半疑,不過一聽她真考上了大學,也沒多想,朗聲大笑,“俏俏,爸總算盼來你出息的一天了。你放心,你媽一早就來電話了,就怕你找不到她,說是中午過去找你。我還說你媽怎麽神神叨叨,原來是想給我個驚喜。”


    楚俏嘴裏艱難地扯出一抹笑意來,“我猜她是想偷偷接我迴家,爸,您可不許說咱倆通氣兒了。”


    楚鈺點著頭應了。


    掛了電話,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呆呆坐著沒多久,就有勤務兵來知會她米月來了。


    楚俏急慌慌地下樓,腳步毫無章法,總算在門外見到了滿目滄桑的母親,眼淚一下又忍不住要掉。


    她拚命忍著,低聲喚了一句,“媽——”


    米月心裏也是泛著一陣酸意,應了一聲,拉著她道,“先迴屋再說。”


    一進了屋,楚俏就忍不住問道,“媽,準哥怎麽樣了?”


    提及吳準,米月心裏狠狠抽痛,咬著牙道,“他還在醫院裏躺著,但怎麽也不肯說在哪家醫院。”


    “您怎麽不告訴我?”楚俏心裏極為愧疚,這兩日她隻顧著獨自傷心,卻沒想到母親正四處奔走。


    瞧著她眼眶滿是血絲,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準是在外頭受累了。


    米月心裏也有她的苦楚,照理說,兒子和女婿鬧起來,她應該先跟女兒說才是,可一想到女兒好不容易忘了以前的噩夢,她哪裏還敢刺激她?


    事到如今,阿準已經不止被裴家人追查,她也知接下來的話對女兒而言太過痛苦,可也唯有狠下心來,才能保住女兒的命。


    她把臉別過一邊去,艱難啟齒,但眼裏透著無比的認真與堅決,“俏俏,阿準其實是你的親哥哥。”


    晴天霹靂一樣,楚俏一下子就愣住了,根本沒辦法消化,清漓的眼眸充滿著難以置信。


    怎麽一下子,所有人都變了。


    她麵前的母親,麵色嚴肅而正經,根本不似曾經和善甚至軟弱的母親,而是一副精明嚴厲的模樣。


    她愴然開口,“媽——”


    米月的心似乎被餓狼狠力揪扯一樣地痛,“俏俏,不管你認不認他,阿準都是你嫡親的大哥。現在,我鄭重地告訴你,你麵前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你和繼饒離婚,跟我和你哥遠走高飛,二是你繼續留在繼饒身邊,你哥怎麽都會護著你,但隻怕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兩邊都是她最不願割舍之人,這哪是選擇?分明是要剜她的心!


    楚俏清目睜圓,驚懼不已的心裏抽得死緊,眼淚“嘩啦”一下迷了眼,一下抱著米月的手,嗚咽出聲,“媽,到底生了什麽?您告訴我,快告訴我啊?繼饒好端端的就成了裴家長子?準哥為什麽要追查他?還有,為什麽要逼我離婚?”


    活活把一對恩愛鴛鴦拆散,她又何其忍心?


    米月也痛,隻是她沒辦法,這幾年邵玉燕背後的黑勢力俱迅擴張,阿準本就勢單力薄,這次又遭到裴家的重創,還不足以與姓邵的抗衡。


    他人在醫院裏接連幾日昏迷不醒,一醒來卻什麽也顧不上,隻叫她帶妹妹走。


    阿準一向清冷自傲,如今被逼到這個份上,她一個當媽的又於心何忍?


    “那些事不該是你知道的,你別問了!”她耐心耗盡,幾乎是吼著,“俏俏,你醒醒吧,咱家配不上裴家!裴家把你哥打得半死不活,你說繼饒、不對,他裴縉澤將你置於何地?他費盡心思地隱瞞你,你還敢信他?”


    “媽——”她緊握著雙手,言語裏盡是驚恐,“我信他,繼饒說了等他迴來,會把所有事情解釋清楚,他那麽厲害,肯定能幫上準哥的。”


    米月痛不欲生,“你怎麽還是執迷不悟?你非要氣死我才甘心麽?阿準是你親哥哥,當初要不是他把奄奄一息的你救迴來,你以為你還有活命?他為了咱娘兒倆,活得都不像他自己了,你是要逼死他麽?”


    楚俏無力地倚著牆壁,淚如雨下,捂著心口道,“可是媽,我舍不得他,我這兒、疼,很疼很疼——”


    米月痛苦地閉上眼,根本不忍看女兒涕淚橫流的臉,心裏萬分掙紮,女兒的感情固然重要,可她無法眼睜睜看著兒子喪命!


    她也信繼饒那孩子不是成心要害阿準!


    可當年米家和吳邵兩家的恩怨牽涉到兩條人命,她最清楚那對jian夫yin婦有多狠心!


    繼饒甘願隱姓埋名來到景城,對俏俏和楚家也是好得沒話說,很明顯他不想再淌渾水。


    她也是心疼繼饒,沒必要因為俏俏給他招惹禍端!


    米月當真是狠下了心,一掌摑在楚俏的臉上,咬牙切齒道,“你疼,你哥身上難道就不在滴血嗎?你一向最聽話,難道為了他,你要和媽斷絕關係?”


    楚俏拚命搖頭,“媽,不是的,我從沒想過要忤逆你,可是我舍不得繼饒——”


    米月不忍再聽下去,赫然打斷她,“俏俏,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兒!”


    她那陣勢還真不是唬人的,話音一落,她真的就直直往牆麵撞過去。


    “媽——”楚俏從沒見過這陣勢,嚇得麵色白,慘叫了一聲,整個人衝過去擋在她麵前,“嗯——”


    她被撞得身子疼,嘴裏又苦又澀,張著嘴幹嘔,卻又吐不出什麽來。


    米月撞得頭暈,跌坐在地,也哭得稀裏嘩啦,“你既執意不肯走,又何必攔著我?”


    楚俏痛得難以自持,卻還是硬撐著過去想扶起她,“媽,地上髒,快起來吧,媽——”


    她眼瞳一下睜得老大,見母親還要作死,根本由不得她選,她嗚嗚咧咧地飛快地抱住米月,小獸一樣哭吼著,生怕米月還要撞牆,死死抱著她不敢鬆手,“媽,我、離,我一定跟他離婚,我聽您的,都聽您的,求求您停手吧——”


    入夜,陳繼饒火急火燎地往家屬樓走去,不遠處的王力笑著迎上來,“隊長,小嫂子可算是把飯菜都吃了。嬸子來了以後,雖然一開始鬧得動靜還挺大,不過很快就沒聲了。”


    陳繼饒解開軍裝的第一顆扣子,又輕輕壓了壓軍帽,隻覺得虛驚一場,才鬆了口氣,卻又聽王力說道,“嬸子和小嫂子母女倆還手挽著手,說出去給您買菜呢。”


    陳繼饒一下靈醒,飛快地邁腿往家裏衝去,直到踹開家門,“啪”一下拉下開關,屋子空空入也,桌上隻留著一枚素淨的戒指,還有一張薄薄的紙,上麵赫然映著“離婚協議書”五個字。


    他一下子怔在了那裏,目光頓時一空,心中猛沉,手足冰涼


    淩晨時分,家屬樓裏電燈雪亮,周儒銘兩眼通紅地守著電話,省會內各交通線都布了暗哨,連夜被召來的梅森帶來的人也連夜出動,在各個重要街道上搜尋。


    同樣被叫來的沈最歌忙乎了半宿,這會才歇了下,喝了口茶,道,“小嫂子走得太蹊蹺,連句話都不留,整個人像是在省城蒸了一樣,連帶著哥的嶽母和大舅子也完全沒了信兒,你說這可怎麽辦?”


    梅森道:“還能怎麽辦?找啊,說什麽都得給找迴來,你看把人都氣成什麽樣了,找不迴她,你跟我都別想睡了!”


    幾句話說得沈最歌噤了聲,忙忙地拿了電話走出去,道,“她跑什麽跑?要我是個女人,能嫁給咱哥那樣知冷知熱的人,死了都覺得值了!”


    “行了,少說兩句吧,快去找人!”周儒銘起身道,直奔陽台,那陽台的門卻是虛掩的,他順著縫隙朝裏麵看了一眼,看到陳繼饒筆挺地立在一盆花前,因是背對著,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見他忽地把手攥成個拳頭,就砸到了那盆栽,“哢嚓”一聲響,刹那間一地的碎片和泥土,陳繼饒還往上砸,把個拳頭攥得緊緊的,隻往那些呲出來的碎片上撞去。


    沈最歌驟然一驚,推開門一個箭步衝上去按住了陳繼饒鮮血如注的拳頭,連聲喊道:“哥,人總會找到的!總會找到的!”


    可接連幾日,心雨連綿,省城內莫名多了不少流竄街頭的人,把省城都查了個遍,無論是旅館,飯店還是民宅,連日搜尋都不見結果,沈最歌又帶著一撥人把學校搜了一通。


    周儒銘急得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眼看著這都快半個月了,人是無論如何找不到了,唯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終於叫了人去鎮裏請陳猛和楚珺來,不到兩個鍾頭,就聽得外麵小汽車的喇叭響,卻是陳猛冒著大雨到了。


    陳猛還是頭一迴坐上那樣奢華的小汽車,戰戰兢兢地走了進去,見到陳繼饒坐在那沙椅上,滿臉頹沮。


    他轉過頭來看到走進來的陳猛和楚珺,那眼睛卻布滿了血絲,右手無力地垂著,手上纏著一層層紗布,也是血跡斑斑。


    楚珺隻是一怔,陳猛卻已急步走上前,抖著聲道,“繼饒,你走火入魔了,這是幹什麽呀?!”


    陳繼饒隻沉默著,目光在楚珺的臉上掃過,又轉過頭來,看著那窗外嘩嘩的大雨。


    楚珺到底不敢瞞著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封信來,“是她偷偷扔進郵筒裏的。”


    他坐在椅子上,慢慢地轉過頭來,那目光透著深邃的黯然,最後落在展開的信箋上


    他眼瞳冷,放在一側的右手一點點地攥緊,攥得死緊死緊的,那手背上還沒有痊愈的傷口迸裂開來,紗布上又是一層血跡洇出來。


    楚珺終是不忍,上前握住他的左手,含淚叫了他一聲,卻是怎麽也說不出餘下的話來,“繼饒——”


    他沉默看了半晌,卻隻是將左手伸出,在楚珺的肩頭上無聲地按了按,還是什麽也沒說,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出房去。


    才走了沒幾步,卻聽猛然響起一陣響亮的鈴聲。


    他無心理會,卻聽周儒銘大叫,“二少,是少太太——”


    他幾乎是撲過來,瘋了一樣搶過電話,可一聽電話裏傳來綿弱的哭泣聲,狠話卻是一句也說不出口,隻把聲音放低又放低,“俏俏——”


    那廂抽泣停了,一開口卻是,“我需要錢——”


    他微微一滯,但也沒細究緣由,隻問,“好,要多少?”


    “五十萬。”那端幾乎沒有了力氣一樣。


    陳繼饒剜心一樣地痛,卻是屏住唿吸問道,“是不是給了錢,你就會迴來了?”


    那端的人兒似乎極為掙紮,許久才低低道了一句,“是。”


    “俏俏,你在哪兒,我去接你?”他整個人像是活過來了一樣,迴應他的卻隻有忙音的“嘟嘟”聲。


    他不再猶豫,“啪”一下掛掉電話,扭頭就對沈最歌說道,“最歌,查到吳準的戶頭,往裏麵打五十萬!”


    五十萬?


    瘋了嗎?


    陳猛一下攔在他麵前,抖著胡須道,“繼饒,你魔怔了是不是?一旦動了那筆錢,你就再也沒辦法過想要你日子了。她分明是在給你下套,你怎麽還傻乎乎地往裏鑽?”


    “因為我心甘情願。”他悵然一笑。


    他信她最後一次!


    她要是不迴來,那他就真的要堅持不住想放棄了——


    又過了一個星期,陳繼饒等得心灰意冷。


    那碎了一地的盆栽,他終是不舍得叫人清掃幹淨,如今卻是針一樣刺在他的心口上,他俯下身,慢慢地拾起一片幹枯的葉子,再慢慢地攥緊,任那千葉子碎在手心。


    他滿臉胡茬,神色頹然,輕輕地喃道,“你騙我,原來你費盡心力,隻是為了騙我,我卻真的信了你”


    他心口震痛,攤開手心,那碎掉的花瓣從他的指縫間落下來,好似化成了灰,一切都成了灰,就好像他抓不住她,怎麽努力都抓不住她。


    那個傍晚的雨下得特別大。


    周儒銘看著陳繼饒從樓上走下來,他慌忙跟上去。


    陳猛和楚珺已經被他請了迴去,二少近一個月內,枉顧軍紀,拒不服從命令,如今這特種營裏怕也是待不下去了。傻傻地守在這兒,怕也隻是怕少太太找不到迴來的住處吧?


    陳繼饒的目光卻好似是空的,誰也看不到,他隻朝著辦公室走去。


    秋雨蕭瑟,周儒銘連忙撐了雨傘走過來,卻被他一揮手製止了,默默地走到雨中,一步步地走到天地間,大雨澆透了他,緊緊攥住的右手兀自往下流著混著血的紅色雨水。


    訓練場上風雨蕭瑟,他隻慢慢地站住,筆直地站立在大雨中,他低下頭去,慢慢地張開右手,那一枚素戒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裏,被混合的血水浸泡著。


    他隻是看著,滿是血絲的眼睛裏有著悲傷的絕望,唇角卻慢慢地浮出一抹無力的苦澀笑容。


    周儒銘仍舊忍不住,幾步上前,卻被他冷聲打斷,“不必多說了,我手頭還有個任務擱置快一個月,等我做完最後一次任務,就隨你迴港城”


    四年後的初夏,港城。


    裴家別墅的紫藤花架子上的紫藤花一串串地垂下來,周儒銘正剪了一串,卻見大門一開,一輛低調奢華的小汽車緩緩使進來。


    他連忙從架子上下來,在一側恭候著,見後座上下來一名西裝革履的盛年男子,恭順地叫了一聲,“少爺。”


    裴縉澤臉色一如既往地冰冷,微微頷,波瀾不興地應了一聲,“嗯。”


    言罷又是麵無表情地往正廳走去。


    沈最歌也是一身西裝,不過穿得倒不怎麽周正,襯衫鬆了兩顆扣子,俊氣的臉上透著邪痞的笑意。


    他伸手挨著周儒銘,望著遠去的背影,一邊搖頭一邊嘖嘖開口,“無論怎麽樣哥都是一副死人臉,我還真好奇當年那個所謂的‘少太太’到底有什麽能耐,竟哄得他團團轉。”


    周儒銘嘴一咧,殺風景地提醒他,“四少,我勸你這話還是別叫少爺聽見了。”


    裴縉澤上樓換一身衣服,下來就是要走了。


    周儒銘見狀,不免多問了一句,“少爺,晚餐已經備好,少夫人和小姐等會兒就迴來了,您還是要出去?”


    裴縉澤緊了緊領帶,麵無表情道,“嗯,晚些時候還有個慈善晚會,今晚就不迴來睡了,我去帝景灣公寓那邊,叫她們不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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