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繼饒一頓,唿吸一下沉寂了下來,隨即他想起打的那通電話,“我的身體還能撐幾年,你想要的安穩日子,我可以成全,但你最好別動那筆錢,否則老爺子一旦知曉,隻怕你也跑不了!”


    他從未想過逃,隻是當年諸事複雜,母親不願他再牽涉其中。


    而跟她在一起,他覺得很安寧,而他已經過了折騰的年紀。


    良久,他才撫著她的黑,貼近她的耳垂,耐心說道,“俏俏,不管在外麵我是什麽身份,在你麵前,我隻是你丈夫。所以,你別多想好麽?這次是我沒能護著你,對不住——”


    他語氣低柔而深沉,話裏盡是悔意,纏綿而悱惻。


    其實說起來也怪不著他。


    誰會料到蕭央會綁架了她?


    “繼饒,不怪你的,”楚俏放心地倚在他厚實的心口,誰知蕭央是不是在擾亂試聽,心裏也篤定,“我怕他又來報複。”


    “不——”“他握著她沁涼的手心,心裏一片悔意,“我要是早點去學校接你,又怎麽會被他劫走?部隊的事本來就與你無關,你放心,我保證絕不會再有第二次。蕭央狼子野心,我不會輕易放過他。”


    “我信你。”她腦仁還疼,閉著眼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才覺得真實,微微一笑,“其實他也不過是個可憐人,雖是兇險,但好在還能看見你。繼饒,你也別因為我而枉顧紀律,他自有法律處決。”


    “嗯,蕭央那人心術不正,就是個欠收拾的,總有一日也會招惹了別人,不必我動手,”他嘴上雖然如是應著,心裏卻並不打算罷手,隻是一味哄著她,“頭還疼不疼?”


    “有點,”她凝眉,兩扇鼻翼微微起伏著,“也不知是怎麽了,總覺得眼前有模糊的恍影。”


    “要不要緊?你等一會兒,我去叫醫生。”他心裏焦急,正要起身去叫人。


    卻被她叫住,“不用了,可能是我睡多了,總覺得那些恍影很熟悉眼,卻是怎麽也記不起來了。”


    “既然是記不起來,那就別再想了,”他見她蒼白的小臉皺起來,伸手摁在她太陽穴上輕輕揉著,心疼道,“咱們也別管以前的是非,就隻安心過日子,好麽?”


    “好,”楚俏展顏一笑,想著那個叫阿鳳的女人手段了得,不由多問了一句,“那個女人那麽厲害,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那女人隻是仗著手上有刀,根本不是我對手,”男人鬆了一口氣,替她蓋好被子,“餓不餓?我買了粥。”


    楚俏餓了一整日,昏睡期間也隻輸了兩瓶葡萄糖,說了一會兒話還真餓了,點頭道,“早餓了。”


    男人迴想她暈倒那時,渾身髒兮兮的,凍得不成樣子,一張小臉全蹭了灰,手心也刮傷了,不由心裏一揪,端起保溫瓶裏的熱粥,見她伸手,靈巧地越過,溫聲道,“別動,我來喂你。”


    “背上疼,我想趴著吃。”楚俏實在忍不住疼了。


    “趴著對消化不好,”他放下碗,抱起她轉了個方向,由著她沒受傷的那一側依靠著他,“還疼不疼?”


    “好點了,”楚俏笑笑,“剛才你去哪兒了?”


    “成新在急救室,嫂子也過來了,我過去照應一下。”他溫熱的唿吸拂過她的麵龐。


    要不是李成新替她擋了一槍,隻怕她早就沒命了。


    楚俏一聽,卻是沉默了,情緒一下低落了不少,“李營長情況如何了?”


    他眸心一轉,湯匙遞到她唇邊,見她卻沒有開口,知她心裏內疚,卻也沒有瞞著她,“命是保住了,不過手臂十有八九會落下殘疾。”


    “可是繼饒,要不是因為我我就是個累贅”她鼻子泛著酸楚,心裏因他說的話愈加難過。


    陳繼饒垂眸,見晶瑩的眼淚滑過蒼白的麵龐,心裏一沉,“俏俏,軍人的天職就是保家衛國,成新雖犯過錯誤,但他本性還是好的,倘若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殺害,那他才悔悟不及呢,你不必過於介懷。”


    楚俏卻沒有因他寬慰的話而好受半分,而是抓著他肌理分明的手臂,使勁坐直來,抬起清澈的眼眸望著他,言語間盡是擔憂,“所以,哪怕受傷,縱然沒命,你也一樣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救人是不是?”


    所以,她更擔心的是自己?


    男人心裏一動,眸心裏緩緩泛起情意,大掌牢牢穩著她的後腦,俯身就截住那兩片冰涼的嘴唇,不容掙脫,不容逃避,那樣近似於貪婪的吻直叫人喘不過氣來。


    她身子本就虛弱,更是使不上力氣,隻把眼睛一閉,男人見狀,不由鬆開她,隻將她的腦袋往懷裏攬,倒也不隱瞞,“俏俏,這是我的職責所在,不過我答應你,以後會盡量不受傷,嗯?”


    “那你可得好好的,”楚俏抬手撫上他清俊的麵龐,知他責任重大,“我想去看看李營長。”


    “你才醒來,不著急,再說還有嫂子在。”他不忍她跑一趟,揉著她的黑,低聲道。


    “可是我想去——”楚俏哀戚地望著他,“我總是不願欠著別人。”


    男人見她眼裏透著熱切,心道他攔著隻怕她心裏更是堵得慌,隻好點頭,“待會兒我和護士說一下,先把粥喝完?”


    楚俏喝了一大碗粥,大夫來檢查也分外配合。


    陳繼饒把大夫送到走廊,就聽她凝眉道,“好在她隻是受了些皮外傷,腦震蕩也很輕微,影響並不大,不過有一點倒是很奇怪,我竟然找不到她八歲以前的就診記錄。”


    聞言,他眉頭一皺,望了一眼牆麵,才問道,“您什麽意思,不妨直說。”


    “這個人似乎憑空出現,”大夫語氣裏透著匪夷所思,“而且我瞧著她的精神狀態並不穩定,以前似乎受過衝擊。”


    他的身體無聲地僵了僵,唿吸卻是紊亂急促,那眼底裏便是一片幽暗,隻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拳頭。


    “嗯,我知道了。”他垂,轉身往病房走去,見她掙紮著要起身,幾步上前穩住她,見她喘得厲害,索性一把抱起她,“想想還是不放心,要不叫周儒銘過來給你瞧瞧?”


    她倚在他心口前,默默忍受著背後傳來的劇痛,咬牙道,“養一陣子就好了,不用麻煩周大夫。再說,周大夫德高望重,你別直唿他的名字。”


    陳繼饒淡笑,也知當著眾目睽睽抱著她會不自在,低頭親了一下她的臉蛋,“還是請他來一趟我才放心,這事我自會安排,等會兒我找把輪椅來推你過去,嗯?”


    他想得倒是周到,楚俏點頭應允。


    李成新已經轉到普通病房,楚俏由陳繼饒推過去時,正好聽見一陣傳來低低的爭吵聲。


    “成新,楚俏自有陳營長去救,你說你逞什麽英雄?”


    “繼饒是比我有本事,可我身上也照樣穿著一身軍裝!”


    藍花哽咽道,“可如今你被累得手毀了,往後的日子可咋過?”


    李成新一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該咋樣就咋過,我看你就是我嫌我成了個廢人”


    她抬頭,眼裏透著愧疚,手緊緊捏著,“要不我們等會兒再過去吧?”


    “不用,”說著他上前敲門,爭吵聲戛然而止,未幾,就見藍花紅著眼出來。


    聽藍花的話裏,到底是責怪她。


    楚俏幾乎不敢抬頭,低低喚了一聲,“嫂子——”


    藍花卻是恍若未聞,直直略過她往外走去。


    楚俏扭頭,不由歎氣,卻聽頭上傳來低沉的嗓音,“別介意,嫂子心裏一時堵得慌,過陣子自然就好了,咱們進去吧。”


    隨著大門一開一合,入眼就是仰躺著的李成新,而他的手臂正纏著一圈厚厚的繃帶。


    楚俏心裏好一陣失落,斂著眉眼,咬唇道,“李營長,是我害了你。”


    李成新微微一愣,隨即笑出聲來,“這有啥?弟妹別多想,當兵的自然是哪有危險往哪兒衝,就算不是你,我照樣也會衝過去。”


    “要是那時候我及時躲開,你也不必衝上來。”楚俏一閉眼,腦海裏盡是驚恐的場麵,小臉一片蒼白。


    李成新也笑不出來了,臉色慢慢正經起來,抬眼望了一眼臉色淡漠的陳繼饒,見他的炯炯的目光始終落在楚俏身上,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滋味,隻道,“弟妹,當初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想我也沒有出手的機會。”


    他頓了一下,複道,“當時場麵的兇險程度並不輸這次,你一個小姑娘都敢衝上去,何況是我?說實在,四個營長中,繼饒娶了你,宗慶也救過你,老攀呢,總是喜歡和稀泥,但也總會無形中幫你,也隻我——”


    他頭一偏,嘲諷一笑,“上次水庫崩塌還差點累得附近的百姓受累,這次救你,我心裏也好受些。”


    “成新,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那次你也為你的選擇付出代價,所以你也不必太自責。”陳繼饒目光淡淡,語氣一如既往地沉斂。


    李成新會心一笑,心裏一下燦然,“能聽你這麽說,我也算無憾了。”


    若說以前對他沒有半點怨言自然是騙人的,可成新都把話敞開了說,他又何必糾結?


    陳繼饒到底想得長遠,“這次受傷,恐怕你沒法再在部隊待了,想過往後日子怎麽過麽?”


    李成新心裏也稀罕,不過卻並不後悔,長長唿出一口氣,“像我這樣的就是去當苦力也沒人要,還不如迴家種地呢。孩子還小,日子總要過下去。”


    楚俏心裏一陣難過,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陳繼饒會意,俯下身子,眼眸波瀾不興,“你想幫他?”


    “嗯!”楚俏篤定道。


    陳繼饒倒是無所謂,“想怎麽幫?”


    楚俏早就有主意了,皺了一下挺立的鼻子,“李營長,你家裏還有兩個小的,而心林還在念小學,依我看,迴家種地也不是個事,還不如買一輛三輪車,你做點載客的小生意,嫂子在部隊還兼著一份職,日子倒也不至太難過。”


    這主意倒是不錯。


    李成新卻歎氣道,“家裏哪裏拿得出那麽一大筆錢?”


    楚俏抬頭望了一眼陳繼饒,見他淡笑著點頭,一下笑麵如春風十裏,“上次賣綠豆湯我掙了點錢,我出資也不全是為了幫你,讀書也還要不少錢的,收入咱們一人一半,你看如何?”


    李成新眼前一亮,臉上的笑容總算不那麽苦澀了。


    和李成新又商討了一下買三輪車的事宜,沒多久楚俏該迴去吃藥了。


    陳繼饒適時打斷,她倒是沒異議,由著他推輪椅迴去,不過見他眉色淡淡,楚俏吃不準他心裏的想法,覆上他放在輪椅的手上,眼裏殷切,“你不高興麽?”


    “成心有他的去處,我自是高興的。”陳繼饒小聲道,“隻是一時頗為感慨,當初我和他們幾個在訓練場上流血流汗、一道出任務,而今宗慶去了融城,景然轉業,成心退伍在即,景山部隊也隻老攀一人在守著。”


    楚俏頗為詫異,挑著眉問他,“你不是還在部隊麽?”


    說話間兩人到了病房,男人猶如珍寶一樣將她抱起,輕柔地把她放在床上,卻並未鬆手,大掌猶扣在她纖細的腰肢,溫聲道,“俏俏,上級打算將我調往省城的特種營,而我答應了。”


    省城?


    他果真升遷了!


    隻是特種營


    不過這也意味著夫妻倆更是聚少離多了。


    楚俏臉上的笑容一下僵硬,嘴裏呐呐說道,“那是好事呀,我該恭喜你的,什麽時候動身?”


    “就在年後,”男人見她呆愣如毫無知覺的布偶,不由用手指抬起她的下顎,深邃的眸子直視那一抹秋波,“你不樂意?”


    “沒有——”她心亂如麻,慌忙別過臉去。


    這丫頭心事都寫在臉上了,還嘴硬。


    男人也偏頭,深深凝視著她,隻覺心魂都被她攝走了,低頭吻上她的薄唇,輕柔而憐惜。


    未幾,他離開,低聲開口,“俏俏,特種營所有資料一律保密,給的津貼也高,旁的不說,最起碼可以保障你是安全的。”


    原來他打的是這主意。


    楚俏一下悵然淚下,使勁掙開他想要下地,卻被他牢牢拘著,“俏俏,你聽我說,許隊都說這次機會難得,景山部隊還是頭一次被選上呢。”


    “可你卻是要去送死!”她再也抑製不住,嗚嗚咽咽地出聲,被她壓在懷裏動彈不得,她心裏又氣又痛,“繼饒,我什麽都不問了好不好?你別去特種營,別去省城。這次被綁架我沒怪過你”


    不單考慮到他的人身安全,而且吳悠也在省城!


    她怕上一世的悲劇再度重演!


    她滾燙的眼淚滴落在男人心口,熨燙著他的心肺,他隻覺得心裏一片柔軟,卻還是堅持道,“可是我沒法原諒自己,俏俏,你不知,當你在我麵前倒下,而我隻能眼睜睜看著是什麽滋味。那時的怒火簡直要把心都要焚燒了,我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楚俏微微一愣,而他已是趁著空擋,狠狠堵住她柔嫩的唇瓣。


    “嗯——”她隻覺唇瓣要被他啃淨了,一時吃痛,作勢要推他,卻一下天旋地轉,她已被男人牢牢托著受傷的後背,落在他的身上。


    她及肩的黑長了不少,驚心動魄地散在兩頰,純淨的眸子還掛著淚珠,唇色總算紅潤不少。


    男人滿是厚繭的手指滑過她白皙的頸項,深眸越壓抑著渴望,“俏俏,你心裏到底在害怕什麽,告訴我,嗯?”


    楚俏心裏一片淒惶,吸了吸鼻子,不自在地別過臉去,卻被他板正,隻好開口,“不是說蕭央已經被抓起來了麽?往後我老老實實待在學校,不會有危險。”


    “可我不敢再冒險,”男人壓抑著嗓音,心裏生出一股潮水般猛烈的悔意。


    這次動作鬧得太大,蕭央和邵家倒是其次,最擔心的事瞞不住港城那邊怕,不過把檔案往省級軍部一送,誰奈何得了他?


    他故作噙著笑,饒有趣味地瞧著她,“事情也沒有你想得那麽糟糕,一下從地方跳到省部的還沒幾個人,許隊都高興壞了,也就你還一個勁地哭鼻子,羞不羞?”


    “你到了大城,那兒燈紅酒綠,我是怕樂不思蜀,把我丟下了。”她言語裏透著不安。


    男人聽後卻是微微一哂,不必想她知她的醋壇子打翻了,“吳悠那人太聰明,也太強勢,我還是喜歡聽話一點的。”


    他意有所指,且一針見血,楚俏覺得難為情,在他鷹隼般的深眸凝視下,隻好低眉順眼道,“那你別扔下我。”


    “這就舍不下我了?那要是等你上了大學,四年兩地分居可怎麽辦?”他滿目含情,手攬著她的腰身,將她輕輕扶到一側,好讓她側躺著趴著他的胸前,目光深遠道,“俏俏,我總是不願你拘謹地過一輩子,等你上了大學,再迴到景城這片小地方,可就說不過去了。我就隻放你四年自由,等你一畢業你可歸我了,到時你迴省城工作,咱們再要個孩子,再也不分開了,好麽?”


    他竟想得如此深遠——


    楚俏承認被他迷惑了,小聲問道,“你當真?”


    “嗯,咱們還沒要孩子,我哪兒舍得受傷?”他一低頭就對上她澄淨的眼眸,不由一笑,再度把她牢牢鎖在懷裏,“等過幾天出院,你也別去學校了,反正課也上完了,放心吧,我會跟邱老師打好招唿,不親自看著你我不放心,到時接你迴景山好好養傷,想看書也隨你,好不好?”


    他都一一安排妥當,楚俏哪兒還有異議?


    她不由笑道,“你當真舍得讓我去外地讀書?”


    “舍不得——”他緊了緊懷中的人兒,下顎擱在她頂,輕聲道,“可是有什麽法子?你也該見見外麵的世界,一個人隻有視野寬了,才會知那些家長裏短是多麽雞毛蒜皮的事。我不願你像別的女人一樣,為著幾根蔥幾斤米而斤斤計較。”


    楚俏仰著他許久,最後低下頭,低眉順眼的分外惹人憐,小手抓著他的衣襟,言語裏盡是感動,“繼饒,謝謝你。”


    “說什麽傻話?”他輕笑,捏了捏她的臉,“你給成新出的主意倒不錯,從部隊到市裏也隻一趟客車,若是有個急事,一時之間還真找不著人幫忙,以後你迴校我也放心。”


    夫妻倆相視一笑。


    又過了幾日,等楚俏檢查並無大礙,陳繼饒這才接了她出院。他擔心忙不過來,還請楚母迴景山部隊多住了幾日。


    李成新手臂中彈住院,部隊裏等於又空了一個位置,臨近過年正是青黃不接之際,如今也隻陳繼饒和孫攀在管著。旁的不說,起碼手下的兵請探親假,怎麽也得有個人簽字。


    新婚頭一年過春節,楚俏沒在家和父母過,也沒迴陳家。


    她一邊養傷,一邊看書,日子倒也過得飛快。


    直到正月初八,她的傷基本痊愈,陳繼饒也才請了探親家。


    他這陣幾乎忙得腳不沾地,楚俏一聽他閑下來收拾東西,一大早的他倒是起勁,她愣了一會兒才問他,“咱們去哪兒?”


    “聽說出嫁的閨女第一年迴娘家,馬虎不得,禮要是輕了,怕是會被人瞧不起。”他倒是麵色坦然。


    楚俏不由一笑,“你還信這個?”


    舊俗是死的,日子是人過的。


    陳繼饒自然不信,卻也不願俏俏和外家被人看輕了去,他也不願她多想,隻道,“總該迴去瞧瞧,爸媽才放心不是?”


    陳繼饒收拾好衣物,又把她常看的那幾本書塞進她的背包,手裏還捏著從朱麗那兒問來的單子,神色如常道,“快起來洗漱,一會兒進了城還得買東西。”


    楚俏這才爬起來,被他催著去洗漱,又吃了粥,這才穿上棉衣和他一塊出門。


    而李成新早在那兒等著了,縱使凍得鼻頭通紅,可他臉上仍洋溢著笑臉,“弟妹,有了這輛三輪車,我一趟就掙五塊多錢了,就按你說的法子,也不必加價,不跟客車搶生意,就撿幾個沒趕上車的,那師傅也待見我,而且送貨管送到家門口,人還多送我一碗熱水。”


    夜裏他也和藍花坐在床邊一塊合計過,開三輪車一個月掙得錢比部隊拿到的津貼還高。


    況且開年部隊上的領導也下來慰問了,因藍花還在部隊食堂幹活,幹部樓的房子暫且還住著,用不了多久,慰問金也會下,日子倒不見得有多苦。


    楚俏見他眉宇間不再陰鬱,也是打心眼裏替他高興,“照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你還可以在市裏買套房子,這樣一來,縱使部隊裏把房子收迴去,你們一家也有落腳的地方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弟妹,你簡直是我的福星。”李成新不由開懷大笑。


    離開部隊雖是不舍,但日子總算過得不太差,他心裏多少寬慰一些。而藍花以前也是為了生計愁,如今解了燃眉之急,瞧著楚俏也覺得順眼了不少。


    李成新騎車送兩人進城,直接往供銷社一拉,等夫妻倆買好迴門禮,又親自把他們送到火車站。


    楚俏早打了電話迴家,聽說吳準也迴來了,正巧她也想問問,那時夢裏的“蕙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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