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哥,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許舟被鎮北王府的幾位護衛合力“叉”了出去,一路上招搖過市,被人指指點點,他這老臉有點掛不住。


    許舟知道許壽仁看不上自己,當大官的都是一個德行。


    嫌貧愛富!


    瞧不起誰呢?


    日後待我長發及腰,呸呸——待我封狼居胥,娶上師姐薑紅豆,當皇帝女婿的時候,非要報今日之辱。


    幾個護衛鬆開許舟,站成一排,組成厚實的人牆,擋住迴去的路,伸出手指向皇城司門口的方向:“那裏!自有人送閣下迴去。”


    許舟點點頭,剛走兩步又立馬折返迴來。


    幾個護衛臉色一凜,把刀橫在胸前,威脅道:“還請閣下要點臉麵,不要不知好歹。”


    雖然許舟是魏師弟子,在武林中地位不低,但幾個護衛可不管那麽多,他們是鎮北王府的鐵杆護衛,一般連皇帝都指使不動他們。


    許舟攤手解釋:“我不迴去,我尋思著我要走了,想臨走前去看看玄武使我朱大哥,聽說他也受傷了。”


    幾個護衛一聽,這個要求倒是人之常情,就帶著他往玄武堂的區域走去。


    不多時,帶許舟走到一棟開闊的小院,幾個護衛道:“就是這裏了。”


    許舟擺擺手,走了進去。


    一邊走一邊嘀咕:“等我日後發達了,讓你們這幾個忠仆來我家,給我刷馬桶。”


    “哼,狗仗人勢——”


    ……


    “朱大哥,您的傷不要緊吧?”許舟一進門,立馬扯出一張笑臉,關心道。


    變臉速度奇快無比。


    隻見屋子裏,家居陳設十分簡單,床下突兀擺放著幾塊百十來斤重的石墩子,應該是朱烈平時擼鐵鍛煉用的。


    朱烈躺在床上,胸前凹進去一大片,臉色蒼白,看起來情況不妙,要掛的前兆。


    “沒事,小傷小傷。”朱烈嘴唇動動,擺擺手不在意道。


    確實沒事,別看朱烈外表傷勢很嚇人,但實際上一點要害都沒傷到,許壽仁早前也來瞧過一迴,隻叮囑朱烈好好躺在床上休養,按時喝藥,不要動氣,隔十天半個月就又能生龍活虎。


    別忘了,朱烈出身佛門。


    練的一身硬功,身體素質倍棒,這點兒小傷,頂多就是疼幾天。


    隻是有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朱烈腦海中,揮之不去:


    當夜,他和陸仙子交上手,陸仙子好像故意在玩他。


    並沒有著急下死手,身上要害部位,陸仙子都故意選擇一一避開,一點都沒碰。


    現在外麵都在瘋傳:朱烈和陸仙子是親戚,要不然陸仙子為何不殺了朱烈一了百了?


    “咳咳!”


    朱烈咳了兩聲,臉色漲紅,許舟見狀,趕緊從桌上取來一碗水喂朱烈喝下,朱烈順順氣,臉色這才好看些。


    “對了,朱大哥,剛才我又碰見你閨女了。”許舟無意間提起。


    “咳咳咳——”


    突然,又是一陣咳嗽,也不知怎麽一迴事。


    許舟不自知,站起來打量屋子裏的環境,背著手繼續道:


    “朱大哥,我覺得貴千金不能再這麽胡混下去,應該送去學堂,讓夫子管教。”


    說著,許舟便把小姑娘口不擇言的惡劣行徑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朱烈倚在床頭,連連點頭說是。


    “哦,對了,我剛才還替朱大哥管教來著,朱大哥不會怪小弟我多管閑事吧?”


    “不會,不會,孩子淘氣就應該多管教。”朱烈又想哭又想笑,臉上表情著實豐富。


    “我剛才打了她屁股幾巴掌,下手沒多重,朱大哥放心好了。”


    “咳咳咳——”


    “朱大哥,你怎麽了?”


    “朱大哥,你醒醒呀,別睡呀。”


    “哎呀,怎麽還吐血了?”


    “來人呀!你們的頭兒昏過去了!”


    許舟扯著嗓子大唿小叫,整個玄武堂亂成一團,來人進進出出,許舟見勢不妙,腳底一抹油,偷偷溜走了。


    ……


    ……


    夜色漸深。


    院子裏的藥味越來越濃,蒸汽頂著藥罐蓋子噗噗作響。


    “師父和徒弟哪有什麽隔夜仇?”許壽仁感歎一聲,瞄了身邊的邱螢一眼。


    邱螢之所以不願意求助於師門,許壽仁猜,應該和很多年前的一場舊事有關。


    不過當年玉清觀具體發生了什麽,外人不得而知,聽說好像是邱螢和她師父鬧崩,從此不相往來。


    “我知道了。”


    邱螢擺擺手,轉身離開院子。


    再繼續糾纏下去,就沒什麽必要了。


    隻是她走路的姿勢有些怪,一瘸一拐,時不時還要伸手揉揉屁股。


    許壽仁等邱螢走後才慢慢站起來,手裏端著一碗名貴湯藥,看著邱螢離開的背影搖搖腦袋,喃喃道:


    “或許,這次封印對你來說,是次機遇……”


    這話說的倒是和陳鬼所言,大致相同。


    迴到屋子,薑紅豆已然醒了。


    聽見門口聲響,躺在床上的羸弱少女,下意識地開口問道:“是師弟嗎?”


    “不是。”許壽仁折身關上門,坐在床邊,準備喂薑紅豆喝藥。


    “他已經走了。”


    “走了?”


    一聽許舟沒跟自己打招唿,就已經走了,薑紅豆臉上立馬露出幾絲失望。


    許壽仁眨眨眼睛,不是很會說安慰人的話,他也知道薑紅豆師姐弟二人情深篤厚,但沒有辦法,許舟必須盡快離開皇城司,要不然會被旁人說閑話。


    即使知道二人互為師姐弟,沒有其他關係摻雜其中,但那又怎樣?


    有些話還是要看人怎麽說……薑紅豆本身就不受某些朝臣待見,若途中再出這麽一檔子事,情況則是更為不妙。


    還未出嫁的當朝公主,和一個有婦之夫的男子共處一室?


    讓旁人怎麽想。


    “來,喝藥吧。”


    許壽仁舀起一勺黑乎乎的湯藥放在薑紅豆嘴邊,薑紅豆鼻子輕嗅了嗅,繼而搖搖頭:“我不喝,聞起來就苦。”


    “沒事,一點都不苦,不信你嚐一口。”


    薑紅豆還是搖搖腦袋,是藥怎麽會不苦呢。


    “這樣吧,藥若是苦的呢,本王隨即把你師弟找來。”


    薑紅豆一聽,臉上露出兩個淺淺梨渦,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這可是許伯伯說的,可不能反悔哦。”


    “嗯,本王說的,定不會反悔。”


    淺嚐一口,味入舌蕾。


    一刹那,濃苦的中藥卻如白水一般,沒有任何味道。


    隨即,倚在床頭的薑紅豆眉頭一揚,素淨的臉蛋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為什麽一點都不苦呢?”


    這句話像是在問許壽仁,更像是在問自己。


    “是啊,一點都不苦。”


    許壽仁抿住嘴唇,沒有解釋那麽多,他怕薑紅豆知道真相,一時間會想不開。


    六感已失其二,視和味!


    她已經看不見了,為何老天又讓她嚐不出任何味道。


    天妒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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