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師父,師弟呢”薑紅豆午睡醒來,就再也找不到師弟。


    “他,他出門買西瓜了.......對了,為師掐指一算,近日大禍臨頭,恐需要出門避災。不說了,為師先收拾東西,出去躲一段時間。”魏道進屋不到三秒,就拿出自己的包袱。


    看樣子是早就準備好的。


    包袱裏麵換洗衣裳,幹糧,銀兩,平日裏看的書,應有盡有。


    “去哪裏”


    魏道想了想:“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有推薦的沒”


    薑紅豆搖搖頭,又問道:“大禍是什麽”


    “為師藏身之地要被人發現了。”魏道急道,這可是潑天大禍,預示著今後的日子都不得安寧。


    “哦……老頭子師父為什麽要躲呢他們有時候其實挺好的。”


    魏道“嗬嗬”一聲,渾身打了一個冷顫:“挺好的為師真是信了你的鬼話。”


    薑紅豆繼續道:“受人尊敬,不是挺好的嗎”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到了我這個高度,你就知道那些蒼蠅有多煩人。”


    “那我怎麽辦”


    薑紅豆懷裏抱著一隻貓,指了指自己。


    魏道把手伸進亂糟糟的頭發裏,使勁抓了抓,叫薑紅豆放下心來:“你沒事,你就安心待在這裏,等賈盛來接你,為師已經傳信給他了,估計馬上就到。”


    “可我還不想走。”薑紅豆不想迴皇城司,同樣也不想大伴重新給她找安身的地方,這裏挺好的。


    “那你就留在這裏,讓你師弟照顧你。”魏道臨走前,還指了指自己的屋子,多吩咐兩句:“屋中有老夫留給那孽徒的信,還有答應過給他的一招‘藏劍驚鴻’,叫他自己去書櫃裏取……好了,不多說了,為師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徒兒保重。”


    魏道背起自己鼓囊囊的包袱,哼哧哼哧地離開自己隻待了三年的小院。隻留薑紅豆一個人站在屋簷下,懷裏抱著一隻熟睡打鼾的小黑貓,茫然地用耳朵聽著這方世界。


    “保重……”薑紅豆輕聲呢喃。


    ……


    ……


    深夜幾許,明月高懸。


    午後的一場禍事很快在京城發酵,就算皇城司極力壓製消息的傳播,但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還有人拿著大把銀子買消息,人心難測,誘惑太多,雲陽侯在自家書房暴斃而亡的消息不脛而走。


    至深夜,京城大半府邸已經知曉這個消息,宮中也傳來旨意:命皇城司徹查此事。


    這樁案子想低調也難了。


    侯府書房。


    來自皇城司的高級仵作,正在勘驗癱坐在椅子上的雲陽侯屍首,許舟雖然很想上前幫忙,可能是職業病犯了,但這個時候,他這個頭號嫌疑人很顯然不能直接接觸屍體。


    一下午時間,許舟接受各種盤問,但無一例外,無論換作誰來盤問,他前後的說辭都沒有太大的變化,讓別人找不出瑕疵,以至於讓人覺得許舟過於鎮定,提前串好了供詞。


    他也隻是說自己進屋時,雲陽侯可能就已經不對勁,喊了幾聲沒應答,雲陽侯就狗帶了。在這期間,他一直待在原地等待,也沒上前,更沒觸碰到屍體。


    “來,喝杯水吧。”朱烈走上前,遞給許舟一杯茶水。


    許舟雙手接過,捧在手心:“多謝大人!”


    朱烈點點頭,站在許舟身邊,抱胸看著書桌後的仵作忙前忙後,不經意間說道:“花寒草可不是普通毒草,你是怎麽知道的”


    花寒草確實不是普通毒草,這東西原產地在南蜀,隻生長在陰暗潮濕的四紋銀蛇蛇窩邊,後來一位山間遊醫偶然間發現此草毒性,便試著人工種植,可試了十多年,耗費無數心力才勉強養活。


    因是生長在南蜀,對環境,土壤,水分的要求極高,不用說普通人,就算是一般的醫師也不一定知道。


    書上倒是有記載,不過正經人誰看書呢。


    “是魏仵作,我師父告訴我的。”


    朱烈饒頭意味點點頭,感歎一聲:“那你的師父可不是一般人呐。”


    許舟也點點頭,抿了一口茶水:“大人,迴去傳喚我師父的人迴來了嗎”


    朱烈搖搖頭:“還沒,快了。”


    “大人,能不能求您個事”


    “說。”


    “此事與我家人無關,她就是一個賣酒的婦道人家,平日裏殺個魚都怕的,每晚都要等我迴去才肯睡覺。這麽晚我不迴家,我怕她擔心,能不能麻煩大人派個人去我家支會一生,就說我在縣衙裏有事,脫不開身。”


    朱烈看了許舟一眼,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倒還是個顧家的,好……這個忙,朱某幫了。”


    一下午時間,足夠皇城司了解事件始末。


    嫌疑人許舟,背景也調查過了,就是一個平平無奇,普普通通,毫無特點的小獄卒,奉平安縣衙魏仵作之命,前來取花寒草。


    小獄卒沒理由殺害雲陽侯,也沒這個實力。


    雲陽侯早年可是沙場出來的硬漢子,手上功夫不俗。


    許舟這樣的,近不了雲陽侯的身,更談不上一個人在書房裏悄無聲息地殺掉雲陽侯。


    更何況,當時邱螢就在書房外,書房裏有任何動靜,豈能瞞過邱螢


    也就是說,雲陽侯極大概率,在許舟進屋之前就已經死亡。


    “多謝大人!”許舟拱拱手。朱烈表示小事一樁,舉手之勞。


    這時候皇城司的仵作也初步勘驗完畢。


    身穿白衣的仵作,手裏托著木盤,上麵盛有一根從雲陽侯後腦取出的短小銀針,沉聲道:“初步探查,侯爺死於中毒,乃花寒草之毒!”


    此言一出,屋中眾人麵色出奇的一致。


    手上積攢的現有的白虎幫案子,幾個捕快是死於花寒草之毒,死於花公子之手。


    今日,雲陽侯也死於花寒草。


    事情有這麽巧合的嗎


    看來兩個案子可以合並成一個,兇手目前也可以輕而易舉地鎖定:魔教花公子!


    但有人不這麽想,比如在場無所事事的邱螢。


    “抬下去吧。”朱烈擺擺手。


    仵作們手腳麻利,抬來擔架把雲陽侯放在上麵,慢慢抬出書房。


    旋即,院子裏傳來喊天哭地的悲愴聲。


    “爹!”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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