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賈盛站在小院門口,抬手拉動門上的門環,往門上磕了兩下。院內隨即傳來不滿的聲音:“你小子今天吃錯藥了來這麽早”


    片刻,院門“咯吱”一聲被打開,魏道從裏麵露出半個身形。


    瞧清楚來人不是許舟,魏道有些驚訝,眉頭一挑。


    也是,許舟那個小懶蟲怎麽可能大清早就過來。


    “呦這不是指揮使賈大人嘛有何貴幹”魏道看見門口的大宦官賈盛,眯起眼睛,咧嘴笑道。


    二人似乎是老相識。


    賈盛沒有給魏道好臉色,而是輕蔑地瞥了這個不修邊幅的瘸老頭一眼,直言道:“給你送來個人,這次住的時間久一點,住一個月。”


    魏道目光轉向賈盛身邊的薑紅豆,搖搖腦袋,擺手拒絕道:“不成不成,你當老夫這裏是什麽地方是慈善粥堂嗎”


    薑紅豆聞言,上前半步欲說話,但被賈盛伸手攔下。


    隻見這位大宦官早有準備,從袖口中掏出一本陳舊的書籍,重重地拍在魏道懷裏,冷言道:“你要的,現在給你。”


    魏道翻開手中的古老書籍,先是不屑,心說這都是什麽垃圾貨色,可不夠一個大姑娘住在這裏的夥食費,可片刻後,魏道笑的嘴巴都合不攏。


    他把兩扇門全部打開,伸手抓住薑紅豆的手腕,把她拽進自己的院子,生怕賈盛反悔。


    “賈大人大方!以後有這種好事,還來找我啊,住多久都沒問題,報酬管夠就成!”


    賈盛心裏冷笑兩聲。


    若不是薑紅豆的身份尷尬,且不宜太早在人前暴露,他斷然不會將人塞進這裏,和一個臭老頭子待在一起。


    賈盛在心中措辭,臨走前還想多交代兩句,卻不料:


    “砰!”


    魏道甩開膀子,將大門碰上。


    力道之大把這位皇城司指揮使,昌明帝身邊的大伴嚇了一激靈。


    “好生照顧,一個月後.....”


    沒等門外的賈盛把話說完,院內就傳來魏道不耐煩的聲音:“知道啦,囉哩囉嗦,跟個娘們似的。”


    賈盛:“……”


    一時竟無言以對,賈盛隻好甩甩袖袍,快步離開此地。


    院內。


    一束朝陽斜射在牆壁上,老槐樹的葉子被風吹的沙沙作響,幾隻黑貓放下碗裏的食,邁著貓步小跑到跟前,安靜地蹲在薑紅豆腳下。


    一個個的抬起小腦袋好奇地看著,看著這位院內的常客。


    薑紅豆似乎也感覺到有幾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就慢慢蹲在身子,摸索著抱起一隻貓,輕輕揉了揉它的腦袋。


    “小黑仔,想姐姐沒有”


    “喵。”


    小黑仔叫了一聲,十分享受薑紅豆的撫摸。


    其他黑貓見狀,心生醋意,紛紛上前。


    兩隻前爪搭在薑紅豆的腳邊,揚起腦袋,尋求愛的撫摸。


    薑紅豆會心一笑,壞心情一掃而光。


    魏道還在翻開書籍,準確的說是秘籍,武功秘籍。


    他看的十分仔細認真,滿是皺紋的臉上帶笑,似乎得到了一件寶貝。隻見他手指放在嘴裏用口水蘸濕,搓撚書角翻開下一頁,許久後,才看向身側陪幾隻黑貓玩耍的薑紅豆。


    “這次,又犯什麽錯了”魏道不經意間問道。


    薑紅豆若是沒犯錯,賈盛這位護犢子的老宦官,也不可能將她送到自己這裏來避禍,而且這一住就是一個月,時間比前幾次都要長,想來惹出的禍端還不小。


    薑紅豆慢慢直起腰,懷裏長滿了黑不溜秋的小腦袋。


    她撅起嘴巴,要哭的樣子,委屈極了。


    “師父,我,我.....”


    “哎,可別叫師父,叫老頭子就成。”


    魏道用小拇指挖挖耳朵,吹了吹,道:“我怕那個老太監又跟老夫急,咱們的師徒情分早斷了,現在咱們的關係,就是前輩和晚輩。”


    “老頭子....師父,老頭子師父!不管旁人怎麽說,您都是我的師父。”薑紅豆小臉十分認真道。


    老頭子師父


    魏道氣的要吐血,趕緊擺擺手.....算了算了,不能跟一個腦子有些問題的人較真。


    “你犯什麽錯了”魏道比較好奇這個。


    薑紅豆想了想,才說:“大伴說不是我的錯。昨晚京城安善坊有魔教出沒,就在我朱雀一堂的轄區內,我按例派出人手查看,不料魔教中人武功太高.....最後損失慘重,死了好多人。”


    魏道聽罷,皺皺眉頭。


    心裏一盤算,大概能猜出事件始末。


    魔教中人出沒,本就應是皇城司派出人手剿滅。


    皇城司有四位天階高手,一人分管一堂,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薑紅豆是朱雀堂的司使,而安善坊又在她朱雀堂的管轄範圍內,是她這個司使安排不力,致使魔教中人在安善坊大開殺戒,她理應承擔後果。


    此時,薑紅豆若是迴皇城司,必定會被其他三位司使追著罪責不放。即使賈盛這個指揮使在場,能迴護一二,但責罰免不了。


    所以,賈盛這個老太監就把薑紅豆藏在這裏,等風聲過去再接迴去。


    魏道如此想到,倒是欣慰薑紅豆有如此一個大伴,要不然這傻丫頭還不知在外要受多少苦。


    “安善坊安善坊....哎,這不是....”


    魏道念叨這個名字,忽然想起什麽,最後臉色一滯。


    他僵硬地扭過脖子,聲音顫抖道:“死的人是,是平安縣衙的”


    薑紅豆摟著小黑仔,點點頭:“是,死了好多人。”


    魏道仰天長歎。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這麽巧吧


    “死的人裏麵可有一個這麽高,瘦瘦的少年”魏道拿手比劃,形容許舟的模樣。


    薑紅豆把懷裏的小黑仔放在地上,上前摸向魏道舉高高的手,和自己的個子比較了一下,同時迴想昨夜的情況。


    她到時,戰況已經相當慘烈。


    後來隻聽說死了很多人,但她沒見過,也不知死的人有沒有老頭子師父說的那一個。


    “我不太清楚,不過人現在都在縣衙裏放著....”


    話音剛落,薑紅豆耳廓稍動。


    聽見魏道身形如一陣風走遠,不知去做什麽了。


    ....


    大堂上。


    縣令吳容之的問話持續有半個時辰。


    這位縣令大人事無巨細地了解事件經過,旁人不知道,還以為這是一位青天大老爺呢,實則他隻是想快點搞清楚真相,好動用關係,將自己從事件漩渦中摘出來。


    “好好安葬,戰死的雙倍安家費,沒死的,自己到主?那裏領賞銀。”吳榮之說罷,起身離開縣衙。


    眾人目送縣令走遠,才鬆了一口氣。


    看著滿地的屍首,大家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昨天還都是生龍活虎的小夥子,隻是現在,屍體都涼透了。


    “走吧,走吧。”


    “我可要迴家好好休息一下,娘的,老子的命可真大!”


    “散了散了。”


    眾人閑聊兩句,各自散去。


    許舟蹲在角落,雙手撐著下巴,思考人生。


    陳無德不知何時來到許舟麵前,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迴家去吧,生死有命....”


    陳無德能當上獄頭,不是沒有道理,除開他自帶的人格魅力,還有就是對世事都看淡的心態。


    “陳叔,我有個問題想問。”許舟茫然道。


    陳無德耐心地蹲在許舟身邊,示意他說。


    許舟深吸一口氣,看向陳無德,問道:“不是說好了一起躺下裝死嗎你怎麽先跑了”


    “額,這個....”


    陳無德還以為許舟會問出比較富有人生哲理的問題。


    比如“人活著是為了什麽”


    但許舟不按常理出牌,陳無德聽罷,表情僵在臉上,撓撓腦袋,站起來語重心長地說道:“有時候呐,人要懂得變通,變通。”


    “變通知道嗎用不用叔給你傳授一下經驗!”


    許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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