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嗎...”


    勞倫斯的腦中已經隻剩下這個念頭。


    就在勞倫斯已然萬念俱灰之時,隻見熱那亞士兵腳下的甲板突然一陣抖動。


    那士兵自己也沒有料到會突發這樣的狀況,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再加上船體本身的顛簸,直接失去平衡摔倒過去。


    本已絕望的勞倫斯眼中頓時精光一閃,猛地從地上彈起,一把抓過方才掉落在一邊的短刀,毫不猶豫地直接插入了那士兵的心髒裏。


    盡管對方那瞪圓了的雙目似乎在訴說無盡的不甘,但勞倫斯不會給予他哪怕一秒鍾的憐憫。


    驚魂未定的勞倫斯大口喘著粗氣,望向對方剛才站立的那塊甲板。


    原來那是通向下甲板的活版門,而剛剛正是有人要從下甲板上來,推動了活版門才使得那士兵站立不穩。


    勞倫斯定睛看去,才發現推開門上來的赫然就是格羅索。


    格羅索掃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熱那亞人和一旁的勞倫斯,不禁有幾分訝異。沒想到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子竟然能搏殺一名身經百戰的水兵。


    “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格羅索。”勞倫斯一邊喘著氣,一邊感激地說道。


    格羅索稍一思索,便也明白了剛才發生了什麽,於是點點頭,急促地說道:“小子,說不定我還能救你第三命,跟我來!”


    熱那亞的士兵還在不停湧入白薔薇號的甲板,但好在格羅索身材魁梧,刀法更是一絕,帶著勞倫斯從甲板上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到了船尾的船長艙室。


    甲板上的戰鬥已經不容樂觀,熱那亞士兵的數量遠超白薔薇號上的水手,水手們在一陣陣刀光劍影中節節辦退,也在朝著船尾撤退。


    格羅索徑直推開艙室門,勞倫斯遲疑了片刻也跟著進去。


    隻見艙室裏端坐著一神色凝重的中年人,原本應是富麗堂皇的船長艙不知為何堆滿了雜亂不堪的橡木桶。


    看到格羅索進來,船長的神色才稍微舒展了一些。


    “布置好了嗎?”船長的聲音很是低沉。


    格羅索沒有說話,隻是沉重而又嚴肅地點點頭。


    “那走吧。”


    船長說完這三個字,仿佛就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氣,癱坐在椅子裏。


    格羅索正要離開艙室,卻看見椅子上的船長仍然癱坐著,皺眉問道:


    “您不走嗎?”


    “傻瓜。”船長撇嘴笑了一聲,笑得很淒慘:“哪有船長不和船共存亡的。”


    格羅索聽罷,再沒有勸阻,直接帶著勞倫斯離開了艙室。


    接舷戰馬上要接近尾聲了,水手們盡管浴血奮戰,但仍是被驅趕到了船尾處,人數也隻剩下了十幾人。


    “他剛說的布置是什麽?他又要我們去哪?”勞倫斯看著格羅索,不解問道。


    “看見船長艙裏麵那些木桶了嗎?”格羅索突然說道:“裏麵全是火藥,包括白薔薇號的下甲板裏也都塞滿了火藥桶。”


    沒有理會勞倫斯的驚愕,格羅索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吼道:


    “全體撤退!”


    方才還在戰鬥的水手們聽到這一聲巨吼,立刻打足了十二分氣力,竭力將身前的對手甩開,隨後紛紛飛奔至艦舷處,一躍而下。


    “跟我來!”格羅索見勞倫斯沒有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他手腕,和其他水手一樣跑到艦舷側跳入海中。


    隻聽一連串的撲通聲,甲板上已經隻剩下了熱那亞士兵。


    憤怒的熱那亞人舉起滑膛槍對著海裏的水手們一通亂射,但也僅僅是用來發泄罷了。精度極差的滑膛槍在這個距離連大象都打不中。


    巨大的入水衝擊力讓勞倫斯一下沉入了冰冷的海水裏,當勞倫斯睜開眼,從水下看到的已經不是兩艘艦船了,而是兩個宛如太陽般明亮的火球,將方圓十幾裏的海域都照的通亮。


    爆炸產生的巨大衝擊力迅速擴散,以白薔薇號為中心,產生了數波兩米高的巨浪,蔓延開來。


    所幸勞倫斯正在水下,沒有受到太多衝擊力的波折。


    於是勞倫斯拚盡全力遊到水麵上,找了一塊破碎的木板抱著。


    方才還在激戰的雙方已經徹底消失無蹤了,白薔薇號已經化作了無數碎片,熱那亞的軍艦也燃起了熊熊大火,受損嚴重,對於跳下海的水手們已經無力追擊了。


    可惜的是由於夜色漸漸加深,再加上爆炸的衝擊力將水手們吹的四零八落的,勞倫斯並沒有找到格羅索的身影。


    勞倫斯本想就這樣在木板上等待救援,但是轉念一想,這可不是二十一世紀了,這是該死的1768年,沒有人會來救他。


    望了望看似在不遠處的科西嘉島,勞倫斯知道在這種開闊地帶,兩地的實際距離是遠大於目測距離的,但是待在海裏喂鯊魚更是死路一條。


    豁出去了!


    勞倫斯咬咬牙,艱難地抱著木板,用雙腳劃水緩緩向著科西嘉島遊去。


    夜色已經完全深了,勞倫斯不知道自己已經遊了多久,覺得雙腿幾乎要失去知覺,隻會機械性地上下擺動了。


    終於,在天色將要破曉之時,勞倫斯的雙腿第一次接觸到了陸地,但還不及他有一絲一毫的開心,全身脫力帶來的疲憊感就隨之而至。


    再也忍受不住的勞倫斯兩眼一黑,便在沙灘之上昏睡了過去。


    ......


    “這是哪...”


    勞倫斯呢喃著睜開雙眼,眼前是一片潔白的天花板,身子躺在一片柔軟的棉被上。


    這個房間很是寬敞明亮,透過不遠處的窗戶還能看到沙灘上的宜人景色。窗台上擺著兩個晶瑩剔透的玻璃瓶,裏麵插了幾隻動人的水仙花。


    即使到了十八世紀,這樣質量的玻璃瓶也不是尋常人家負擔的起的。


    他剛想坐起身,但全身酸痛的肌肉立馬讓他放棄了這個想法,隻得繼續躺在床上。


    “噢天吶,親愛的勞倫斯,你終於醒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房間門口,但這個聲音勞倫斯根本不熟悉。


    於是勞倫斯艱難地扭頭看向門口,隻見那裏站著一位二十多歲的體型修長的男子,穿著一身白色紳士服,頭上紮著帶羽飾的頭巾。


    “您是...?”


    盡管身體十分不適,勞倫斯還是掙紮著坐起身,倚靠著床頭,對著來者問道。


    那男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連忙解釋道:“是我啊,卡洛,卡洛·波拿巴,你的親兄弟。”


    卡洛·波拿巴?


    勞倫斯撓撓腦袋,總覺得這個名字在哪裏聽過,而且還是在一段重要的曆史上。


    卡洛見勞倫斯沒有說話,也不意外,隻當是身體還沒有恢複過來,繼續安慰道:


    “昨天聽到那個大爆炸時真是嚇死我了,還好上帝保佑,讓你平安來到這裏了。”


    於是卡洛對著門外拍了拍手,高聲喊道:“嘿!親愛的,給我們端兩杯葡萄酒好嗎。”


    門外一個柔美的女聲應了一句,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同樣紮著頭巾的婦女走了進來,手上端著兩杯晶瑩的葡萄酒。


    “這是我的愛人,瑪麗亞·萊蒂齊亞·拉莫利諾。”卡洛對勞倫斯介紹道。


    瑪麗亞微笑著對勞倫斯點點頭,同時有些擔憂地多看了幾眼,隨後將葡萄酒放在了床頭櫃上。


    卡洛·波拿巴...瑪麗亞·萊蒂齊亞·拉莫利諾...


    波拿巴家族...科西嘉島...


    勞倫斯終於想起來這一對夫妻是誰了,驚訝地直接開口問道:


    “你們是不是有個孩子叫拿破侖·波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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