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咖啡館裏隻剩下一盞鵝黃的吊燈,約會氣氛很好,但對於要複習功課的任星河來說,就很費勁了,題勉強刷到一半,眼睛十分脹痛。


    枯傑曲腿坐在一邊,似乎是看出了什麽,敲敲桌麵,對任星河道:“休息會。”


    任星河悄悄地抬頭,看向枯傑那張酷似混血的臉:“問兩個問題?”


    枯傑也累了,腦袋往後仰:“問,答不答在我。”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隻是個代號。”因為無論是薑穆陽還是枯傑,都不能說。


    “結婚了嗎?”


    任星河這一問題出口,枯傑睜開了眼,坐直身體看著她,目光很犀利。


    任星河立即解釋:“如果你結婚了,我不該怎麽耽誤你時間。”


    想得到挺多。


    “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而且,我不是狗仔麽?哪來的時間結婚。”


    任星河聽完枯傑的答案,埋下了腦袋,因為她知道,枯傑的話不能全信,但單身應該是沒錯的。


    “其實……那女人做什麽都防著我,我可能幫不了你太多……”


    “剛才的題做完了?”枯傑直接不耐煩地岔開話題。


    任星河點點頭,把試卷遞給枯傑。


    枯傑接了過去,看了幾眼,把錯題勾了出來。


    其實,他知道,任星河之所以會這樣說,完全是因為沒有安全感,對於他這個憑空出現的“好心人”,她要足夠小心翼翼,她害怕枯傑的這種幫助,說收迴就收迴,說消失就消失。


    枯傑不厭其煩地把她的錯題糾正,然後用下巴指著裏麵的休息室說:“進去睡吧。”


    任星河點點頭,沒有反抗,或許是意識到了,枯傑並不喜歡別人話多。


    她默默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書包,然後朝著咖啡廳的休息室走去,但其實,她怎麽睡得著?


    一個女孩的防範意識提醒她,和一個陌生男人待在一個空間裏,必須要一直保持清醒,所以,上一次枯傑睡著以後,她直接走了,迴了家,在門口蹲了一夜。


    枯傑就坐在外麵的一直上,環著雙臂斜靠在沙發上,對著進入房間的任星河說:“鎖門。”


    任星河聽話照做,並且鎖了門。


    但這樣,並沒有讓她放鬆多少,但是,她又無處可去。


    自從那個女人嫁入任家以後,她時不時被扔出門外,隻不過從前百分之八九十的時間,都是在門口將就一夜。


    現在想想,還不如蹲在家門口吹冷風。


    任星河的安全感,少得可憐。


    最後,她幹脆把門打開,看著枯傑在眼皮底下,她竟然會覺得更加放心。


    安靜的咖啡廳內,兩人之間就隔著長長的走廊。


    任星河本以為,枯傑早就睡著了,但這時候,枯傑忽然問:“為什麽不申請住校?”


    “奶奶沒人照顧,而且,我不合群。”任星河幽幽地迴答,隻是聲音太過淒涼,顯得她特別孤寂。


    由此,枯傑可以肯定,在這世上,根本沒有任星河可以相信的人。


    她把自己和這個世界,築起了一道高牆。


    原本,枯傑不想再管,因為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但是,想到這個十八歲的孩子,正在經曆自己八歲時的苦難,他實在是沒辦法說服自己休息,所以,他朝著休息室喊了一聲:“出來。”


    任星河並不知道枯傑要做什麽,她隻知道,繼續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會更加煎熬。


    所以,她跟著枯傑上了車。


    黑暗中,她緊緊的拽著自己的書包,並不知道枯傑要去什麽地方,直到枯傑的越野,停在了她家別墅的周圍。


    到了熟悉的地方,她的緊張感明顯開始下降。


    枯傑聽停好車以後,打開了空調,又留出了縫隙通風,這才對任星河道:“現在可以睡了?”


    任星河隻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麽眼前這個男人,似如能看穿她的內心一般,知道她的真實想法,知道她害怕?


    “還有,下次多備幾把鑰匙。”


    然後,枯傑抱著自己的雙臂,在駕駛位上,酷酷的睡了。


    任星河在後排倒下身來,捏著自己的羽絨外套,也終於有了一絲倦意……


    ……


    次日,任星河在越野後排被冷醒,坐起身來的時候,發現車上沒有男人的蹤影。


    任星河穿上外套,抱著書包迴家,這時候,在院子裏修剪花草的傭人看到她,嚇了一跳:“小姐。”


    任星河嗯了一聲,直徑迴家,可在進門以後,她撞見了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的父親:“昨晚去哪了?”


    任星河偏頭看了一眼正在吃早飯的女人,閉了閉眼:“同學家。”


    “任星河!你覺得你爸就這麽好騙?你哪來的同學?就你這樣的性格,誰願意和你當朋友?”


    任星河無話可說:“我很累,還要上學。”


    “你是不是在外麵找男人去了?你才剛成年,要學你媽那樣?”


    聽完這句訓斥,任星河忍無可忍,指著一旁的女人說:“我是被她關在門外一整夜,你信嗎?”


    任父聽完,冷哼一聲:“我迴來的時候淩晨一點,你在哪?”


    任星河就知道會這樣,嘲諷的笑了:“你不想養我,就不要養,我現在看到你們兩個就心理惡心。”


    任父被氣到五官扭曲:“有本事,你給我再說一次?”


    這時候,任奶奶終於走了出來,把孫女拉住:“小星星,奶奶帶你走,咱們出去住。”


    “奶奶……你的身體……”


    “我住在這裏,早晚被氣死。”任奶奶說完,拽著任星河迴了房間,兩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從任家離開。


    任星河沒什麽可留戀的,隻帶了她的複習資料。


    爺孫兩人提著小小的口袋,什麽都不在乎。


    任父坐在客廳裏,臉色一直很難看,他雖然對自己母親不上心,但也不想落個不肖子孫的罵名,但是,任奶奶的脾氣很硬,拽著孫女就離家。


    “媽……你這身體,出去怎麽看病?”


    任奶奶根本不想和客廳裏的兩人說話,帶著任星河,頭也不迴。


    任星河也在短暫的時間內,想清楚了和奶奶出去住的所有後果,她成年了,可以打幾份工,即便是累點,但是,她不需要再麵對這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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