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鎮發生了件大事。


    這一代毫無武學基礎的公孫玄虛,娶了這一代年輕人中武學造詣拔尖的公孫玖。


    而公孫玖,除去本身比公孫玄虛“優秀”外,他們二人之間的輩分,也是有道鎮津津樂道的談資。畢竟,公孫玖是公孫玄虛名義上的小師叔不是?公孫玄虛私底下叫其一聲小姑姑也不為過,本身的輩分擱在那裏,又有如此大的實力差距,在婚禮的時候,賓客們都極其好奇二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公孫玄虛穿著一襲紅衣長袍新郎禮服,腰間別著一束流蘇玉佩,紅光麵滿,原本九分的書生意氣,今兒個看起來竟是十分的格外帥氣,再加上他今日心情好,不再是冷冰冰的麵對眾人,對所有上門的賓客都是微笑以待,因此賓客們也都大膽了起來,對於其如何和公孫玖走到一塊的,皆競相起哄要公孫玄虛道出。


    公孫玄虛聞此一言,眼裏也有了些許迴憶,憶起當初,他心下亦是十分感慨,不過能娶到公孫玖,確實是他的榮幸。


    此間他並沒有響應眾賓客的好奇,因為,他的阿玖,已經被公孫謝牽著,慢慢的朝他走來,一眼萬年。


    .....


    時間緩緩迴到二十幾年前。


    那時的有道鎮,同樣發生了件大事,這一次,還是和公孫玄虛有關。


    他的母親公孫蘭,未婚先孕,不知什麽時候,她的肚子就漸漸大了起來。這種事,瞞幾日還行,瞞一兩月也尚可,可若要瞞一年,那定是兜不住的,況且瞞的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除非她公孫蘭不要這個孩子,不然,孩子一旦出生,前麵瞞的再好也是枉談。


    公孫蘭在有道鎮生活了這麽多年,顯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當她察覺到自己有孕的時候,主動地跪在了公孫止的身前,請求原諒。


    公孫止發妻早亡,一個人辛辛苦苦將唯一的孩子拉扯到這麽大,因為一時疏忽,女兒被人搞大了肚子,這不僅是他管教無方,而且還重重的打了他的臉,你讓他若幹年後,如何在下麵麵對他的發妻?


    公孫止自然是氣急的,他逼著公孫蘭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他要去找那人算賬!


    而公孫蘭呢,原本就傷心這個,現下被父親逼問著,她隻有更加的難過,卻是打死都不說,一個人跪在公孫止身前,默默地絕望的留著淚。


    見公孫蘭無論如何都不肯將那混蛋的名字跟他說,公孫止一度以為那人就是有道鎮的年輕一輩,因此轉身便抄上武器欲找素日裏和公孫蘭走得近的異性算賬。公孫蘭對自己的父親何其了解,這邊公孫止一轉身,她便知道了他的打算,她的孩子本不是有道族人的,而是和那人一夜旖旎的後果,雖然那人負了她,可是她卻狠不下心對自己的骨肉。


    反正她現在對情愛已經絕望,那麽她將孩子生下來,這輩子就守著孩子好好教育他,她覺得也並非是不可接受的,相反,有了孩子的陪伴,幾十年後,她也不用擔心孤獨終老了不是?


    公孫止並不知公孫蘭的打算,不過他看著自己疼了幾十年的女兒哭的如此傷心,他氣憤之餘也十分的痛心,總歸是自己的親孩子,公孫蘭如此攔著他,他現下肯定是不能硬來的,唯有先將其情緒安撫,他再慢慢地查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大膽!


    見自己父親不再衝動,公孫蘭心裏鬆了一口氣,可是下一刻,公孫止的話卻又將她的心推到了懸崖邊上。


    他說:“小蘭,我可以暫且不去追究那個臭男人窩囊廢,但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要麽你把那個男的是誰告訴我,要麽孩子打掉,你自己選吧....”


    笑話,他女兒這個樣子全是因為那個男人,他的孩子,他怎麽會留?留下孩子,自己女兒這一生,算是徹底毀了,這邊就算公孫蘭不說,他後麵也定要找機會落了這個孽種!


    公孫蘭恐慌的睜大了眼睛,因為她知道,自己父親這麽說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他絕對不會容忍下這個孩子了!她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練練倒退了數步,“不...不..阿爹,這個孩子,你不能那樣對他!我絕對不會打掉的!”最後一句,是公孫蘭大聲的怒喊著說出的,她一瞬間的爆發震驚了上方的公孫止,公孫止被女兒的話弄得一時不知如何接口,而公孫蘭正是趁著這當口,也不待公孫止迴複,便跑迴了自己的屋中。


    她自小在有道鎮長大,說實話,公孫蘭除了那一次出過有道鎮,其他時候,她再也沒有踏入外界一步,她能呆的地方,除了這裏,便再無別處。所以公孫蘭最後再是氣急,她也隻有跑迴自己的屋中關上門默默地哭泣。她知道她的父親容不下這個孩子,可是她想要,她放不下,所以縱使要忍受再多的流言蜚語,她也要把他生下來!


    此時的公孫蘭,自然不知道公孫止不會輕易罷休。他是大夫,隻要他想要落一個孩子,簡直不要太容易,但凡他能接手的任何東西,最終都有可能成為送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消失的催命符....


    等公孫蘭徹底意識到自己父親真的容不下這個孩子的時候,她的肚子早已經隱隱作疼起來,在床上疼的滿頭是汗。


    她的腹部如刀絞一般,到了這個時候,公孫蘭若是再不明白,那也妄自她活了這麽些年了。公孫止擔心自己的女兒,所以動手後並未走遠,屋內想起自己女兒的呻吟的時候,他便在門口徘徊了。


    隻要再過一刻,那個孩子是任華佗在世也是救不了的,他隻要再等一會兒就好了...


    “阿爹..阿爹...”公孫蘭疼的在床上滾了起來,她此時已經感受到了下身流出了東西,她十分的驚恐,要知道,除了這個孩子,她這輩子再也無法敞開心扉的去對他人了,她不允許自己的阿爹如此對他,絕不!


    女兒在叫他,想來女兒也發現了她這情況和他脫不了幹係,左右都是要被記恨的,公孫止心疼女兒,最終還是沒能堅持到最後一刻,便跨了進去。


    公孫蘭的神識已經有些模糊,她看著有人朝她走來,想來除了公孫止不作他人。於是拚著一口氣對公孫止說道:“阿爹,是女兒不孝,不過...若是這個孩子沒了,你的女兒也就沒了!阿蘭說話,阿爹你知道的,女..兒向來說到做到,阿爹,求...求你..救...”他。


    公孫蘭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完,她便暈了過去。看著床上如此倔強的女兒,公孫止歎了口氣,猶豫了片刻之後,他還是從身上拿出了銀針,對著公孫蘭身上盡數紮去。


    他就知道,他不應該提前進來的...


    哎...


    公孫止仿佛一夕之間,老了數十歲。而那天下午,他花了畢生經曆,在床前忙活了數個小時,這才堪堪將公孫蘭的孩子保了下來。


    隻是,經此一災,阿蘭的孩子,能不能活到最後,還是個問題。


    而這邊,有道鎮上,沒過多久,公孫蘭有孕的事便傳了出去,每一天,幾乎門口都有眾多族人借著關心的名義來打探,公孫蘭的胎像不穩,公孫止索性關了藥舍,從此閉門謝客。


    他是族內數一數二的大夫,公孫止不看病了,有道鎮每日因習武受傷的人還是有這麽多,一兩日還好,時間久了,眾人也看出了公孫止的不滿。誰讓人的地位擺在那裏呢,功夫不錯,醫術極佳,有道鎮可以少一兩個習武的後生,卻不能沒有了大夫。


    最終還是族長出麵,找了公孫止細談。公孫止想了想,女兒這胎雖然有些險,可到時他在給其努力調養一二,想來生下來應該也是不難的。這邊孩子一落地,那就是鮮活的生命了,所以,孩子的身份,才是如今的關鍵。


    那時的族長還不是公孫謝,不過也不是迂腐不懂變通之人,公孫止這邊提了之後,他猶豫了一番還是答應了。但他有個條件——


    醫舍今後,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肆意關門。


    解決完了這個,醫舍不醫舍的公孫止也不怎麽在乎,因此答應的很是爽快。其實公孫止在無形中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總歸是自己的女兒,他不心疼誰還心疼?但天有不測風雲,任他這邊再如何盤算的周全,公孫蘭因為心中積鬱,又有前麵差一些流產的影響,懷孕隻到了足七月,便偶然的因為一次恍惚摔跤而提前早產。


    這也就是為什麽公孫玄虛身子差的原因。


    未成形時受了藥物影響,成型後因母體積鬱,營養不良,公孫止調養,是藥三分毒,再加上早產,他的身子能好,那才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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